雲霓裳不傻。
扭過頭朝這“怪物”縮去的方向望了一眼,立刻反應了過來“楚師兄?”
之前的記憶,剎那之間,在腦快速閃現。
假冒的忠臣之後、突襲的化形大妖、妖獸攻城、邪修入侵,最後關頭,被那個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的邪修抓住……
“你是那個邪修!”雲霓裳目光一凝,望向那怪物。
王申腳步頓了一下,然後一抬手,朝著雲霓裳一揮。
“呀!”
雲霓裳一聲驚呼,身子頓時騰空飛起,緊緊貼在了遠處光滑的石壁。
雖然什麼束縛都看不見,但是雲霓裳好像是被繩索牢牢固定住了一般,身子動彈不得。
“霓裳公主,我可沒有資格發落你,所以你先好好待著吧。”
王申說完這句話,轉身再度朝楚言走去。
今夜的任務之一,是抓住霓裳公主。
至于楚言,則是王申自己拿來泄私憤的了。
楚言剛剛雖然以氣血強行沖開了手臂筋脈的桎梏,但是對于身體,也造成了極大的負擔。
此刻他的身子動彈不得,唯一獲得自由的手臂,也因為一拳轟出,而酥麻得幾乎沒有知覺。
所以這個時候,他無法做出有效的反抗。
王申一伸手,將楚言抓在了手里,然後大步朝著山洞央走去。
山洞的央,放著一口大鍋。
說是大鍋,但是足足得一個大澡盆了,而且如果放滿水的話,一個成年人站在里面,頭頂都能被淹過去。
此刻這大鍋下面,火焰獵獵,大鍋里面,濃稠的紅色液體在不斷翻騰,冒出一個個大泡,不時還可以看到根根白骨下起伏。
這液體的顏色如新鮮的血液,但是此刻雖然被煮開了,卻叫人聞不到一點血腥味。
相反的,是陣陣花草特有的清香。
看去雖然猶如在煮血漿尸骨,但是聞味道的話,卻更像是一鍋清茶,相當詭異。
走到這大鍋前,王申將楚言一把丟到地。
他用了很大的力氣,以至于楚言後背著地的時候,直接將地面砸出一個大坑。
沸騰著的大鍋,也下顛簸一下,好像差一點要翻過來一般。
不過在這個時候,楚言注意到,他的身子重重砸在地的時候,地面竟然浮現出一片扭扭曲曲,如同蝌蚪一般的銘紋。
這銘紋不僅他身下的地有,那大鍋的表面也有。
被火光一照,流光浮現,那些銘紋仿佛都活過來一般,閃爍出幽幽綠光,叫人看一眼,不禁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雖然不知道這些符紋代表著什麼,但是楚言本能感覺到,這不是什麼好東西。
而且剛剛他也看到,自己的身子砸到地時,浮現出來的銘紋,有著明顯的殘缺。
邊緣的部分,變得模模糊糊。
那說明,這銘紋其實不止是自己身下和大鍋的這一小片。
剛剛浮現出來,只是因為受到自己身子的撞擊。
而沒有浮現出來的,只可能更多。
甚至可能……布滿整個山洞。
“楚嚴,你猜我會怎麼折磨你?”王申此刻歪著頭——因為剛剛受到楚言一記重拳的緣故,他的脊椎骨被打歪了。
于是此刻他那詭異的扭曲,再加他血肉模糊的臉,頓時顯得更加恐怖起來。
“你知道次打算這麼對我的人,下場是什麼嗎?”楚言此時並不慌亂,反而冷冷看著王申冷笑道,“他們當天死了。”
王申的眉頭皺了皺。
他知道自己討厭楚言的原因了。
不僅僅是這個家伙今夜壞了自己的大事,還有對方身這一切掌握的氣勢。
實在是叫人——恨得牙癢癢。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預料之,自己仿佛是一個戲子,按照他安排好的劇情,配合著去演完這一場戲。
一念如此,王申發出一陣粗重的喘息,片刻之後,突然平靜了下來。
他笑了。
“難怪碎星樓今年能夠出人意料,奪得國教之位,我看你是碎星樓一直暗精心培養,為了一鳴驚人的弟子吧,的確有點意思。”王申說著說著,眼楮漸漸眯了起來。
一股叫人難以明說的神色,從他的眼眸深處浮現出來。
“剛剛我已經感受到了,你的身體,我想象得還要堅硬、凝練,怕是普通煉體者,都達不到你這個程度,以我現在的力量,想要把你五馬分尸,根本不可能做到。
不過你不覺得,剁下你的手腳,這種折磨人的手段,對于修士來講,太過低級了嗎?”
楚言眉頭皺了皺。
“修士所為,搬山、填海,不過當然了,這些現在對你們來講,還早了一些,但是有一些事情,卻是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如折磨人的手段,如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辦法——”
說到這里,王申突然俯下身子,那還在不斷淌出濃稠鮮血的爛臉,幾乎都要湊到楚言臉了。
他張著嘴,露出被血液浸得鮮紅的白牙“還有如,讓一個宗門重點培養,一刻還被捧得高高的弟子,瞬間跌落地獄的辦法,讓他從此修士不容,妖獸也不要,甚至連過街老鼠,地底腐爛的行尸走肉,都要他強百倍。”
王申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透出無怨毒的情緒,聲音如厲鬼哭嚎、深夜啼血,直教人毛骨悚然。
楚言還好,而被控制在石壁的雲霓裳,卻是被嚇得臉色越發蒼白,身子更是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不過即便這樣,雲霓裳還是極盡可能地望向王申道“你、你們的目標是我,放、放過楚師兄,我、我跟你們走……”
王申對雲霓裳的話充耳不聞。
他僅剩的眼楮,死死盯著楚言,想從對方的臉看到恐懼的情緒。
可事實又一次讓他失望了。
“你要死了。”楚言看著王申。
此刻他們的身份,仿佛對調了一般。
“混賬!”王申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
“我是要你生不如死!”一聲狂吼,王申手臂猛然一推。
剎那之間,靈氣在虛空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轟隆一聲,將火架的鐵鍋一下子掀翻。
鐵鍋那沸騰的紅色液體,此刻不僅沒有傾覆出來,反而很違反常理地向蠕動、攀爬、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