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大學的晚上是寧靜的,這個時候的學子們有的在校園里閑庭信步,有的在宿舍里悶頭苦讀。
但此時的文學院卻流傳起了李雲的傳說。傳說的源頭,就是208宿舍的鄰居們。他們可是從頭到尾都在偷看和偷听,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據說是李雲靈感大爆發,寫了一首曠古爍今的詩詞出來,結果被查寢的學長給弄壞了,激怒了208宿舍戰神郭旭郭大俠,非要pk這群自以為是的學生會成員。
結果帶班的吳老師發現事情嚴重,親自聯系了朋友,負責給李雲修復作品,這才罷休。
謠言就是這麼來的,事情經過差不多,但意思卻差了天地。
事實證明,無論學歷多高,流在骨子里的八卦之血永不磨滅。
……
當楊懷古老教授趕到文物修復工作室的時候,吳磊等人還在修復室的休息室里等待。包裝已經打開,作品依然還平整地夾在兩塊玻璃之間。
楊懷古五人激動地俯身在作品之上,隔著玻璃近距離仔細地欣賞著李雲的這篇作品,字體蒼勁有力,詞文大氣流暢。
當得起震古爍今四個字,可當看到那條幾乎貫穿紙張的裂縫時,就好像看到一個絕世美人,被毀了半邊臉一般。
濃濃的遺憾從心頭升起,齊為民大吼一聲︰“吳磊,你個混蛋!”
多年的修養一朝盡散,掄起地上包裝作品的衣服,劈頭蓋臉地抽了過去。吳磊愣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老師齊為民抽打。
幾個老家伙都在氣頭上,也不說拉一下,最後還是郭旭等人看不下去,用身體擋住齊為民的暴打。將吳磊推到一邊。
誰知道,吳磊卻撲通一聲跪在齊為民面前,一聲不吭,默默地接受老師的懲罰。
李雲還是來了,一進門就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哪怕到了現在,他都沒有覺得這幅作品值得大家這麼嚴肅對待。
現在見齊為民老教授在暴打學生,當下更覺得過意不去,連忙腆著大臉上前勸慰齊為民。
見李雲到來,齊為民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李雲的胳膊,急忙問道︰
“小李啊,快告訴我,你還能寫出這樣的字不?”
李雲尷尬地沉默了一會道︰“抱歉,情之所致,一揮而就,短時間內,以我的筆力恐怕難以再寫出這樣的字來了。不過,我相信我再練上個幾年,一定能達到這幅字的水平,甚至還有超越的可能!”
齊為民失望地點了點頭,然後將手中的衣服扔到了吳磊身上。轉身來到那幅作品旁,用復雜的心情,看著眼前這闕詞與這幅字。
這個時候,休息室的大門被推開,一個戴著眼鏡,臉色蒼白,身材瘦弱,但卻文質彬彬的中年人走了過來。
見五個老前輩都在,十分客氣地朝五老鞠躬道︰
“各位老前輩,我剛剛與老師通過電話,他老人家正在首都博物館,一件十分重要的藏品出了問題,需要老師親自坐陣,現在到了關鍵時候,實在脫不開身,而那里又不讓用手機。所以老師就用外邊的固話讓我給各位老前輩致歉。如果不急,可以等老師回來再說,如果急的話,吳磊給我打電話時也說明了情況,我也看過了作品的受損情況。我想,我也可以嘗試修復一下。不知幾位老前輩是否讓晚輩嘗試一下。”
五個老人沒有作聲,卻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李雲,李雲頓感壓力十足,很明顯,幾個老先生信不過這個中年人。
但又不好直接拒絕,就把皮球踢到自己這里。
可是自己真不覺得這幅字有多重要,雖然自己也很喜歡,但也沒到這種驚動五老的地步,于是,只好摸摸鼻子,輕聲道︰
“也就是裂了個口子,拿膠帶粘一下就行了,真沒必要興師動眾,還驚動了您五位老前輩……”
“放屁,臭不可聞!”
脾氣暴躁的孔約打斷了李雲的話,然後指著那中年人道︰“你叫孫宜維是吧,我听你老師提起過你,說你將來的成就會高于他,今天,就讓你來修復,拿出你渾身的本事,能修多細就修多細。就跟你修理文物一樣,這件作品,在我們文學界,不亞于古董在你們古董界。知道嗎?”
中年人抹了一把頭上的汗,這才鄭重答應下來,然後讓人將作品拿到修復室內,最後關上了大門,將所有人都隔在了外邊。
一件東西毀壞容易,修復極難,別看只是一道裂口,如果修復如初那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這還不是文物,如果是文物,修舊如舊的情況下,論月完成都算是藝高手快的高人了。
為了不打擾孫宜維的修復工作,楊懷古示意眾人離開這里,齊為民路過依然跪在地上的吳磊時,冷哼一聲道︰“起來吧,別在這給我丟人現眼。”
說完,跟著眾人離開。
眾人邊走邊聊,當得知李雲是因為老將軍的原因,一時欽佩和惋惜,這才寫了這麼一首作品後,楊懷古這才嘆息道︰
“這個叫吳躍民的老將軍我見過他,只不過我們一個從文一個從軍。並沒有多少交集,他在軍中的地位頗高,這麼多年,出于政治要求,並沒有頻繁出現在鏡頭前。沒想到,這次出現居然是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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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楊懷古回過頭,看著跟在身後亦步亦趨的李雲輕聲問道︰
“你知道你的這幅作品代表著什麼嗎?”
李雲听吳磊說過,但他始終覺得事情不大。眾人有點小題大做了。但當著楊懷古的面卻不能這麼說。只好輕輕地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清楚。
“單從文學角度來講,這闕詞用詞精闢,大氣磅礡,還有遺憾和放下等幾種內在含意。字體新穎,獨成一派,放在以前,這就是可以開宗立派的大師。這份作品放到古代,投卷于達官貴人門下,東華門下唱名不在話下。
從現實角度來講,你這一闕詞,可以說是對吳老將軍一生的總結與肯定,老將軍哪怕是走了,就憑這闕詞也足以讓後世百姓記在心里,知道有這麼一個軍人,為華夏肝腦涂地,死而後已。
同樣,放到古代,哪個將軍要是得了這闕詞,就如同得了丹書鐵券一般。都得供奉起來。
放到現在,你這闕詞一出,以寒蟬國,大和國為首的文化小偷恐怕要沸反盈天了,正面的,反面的都要來了。不過你放心,有我們幾個老家伙在這里,他們不能把你怎麼樣,再一個,老將軍的下屬,也不會看著你被欺負。”
說到這,楊懷古突然停下腳步,正在低頭聆听的李雲冷不防之下,差點撞到楊懷古。
楊懷古卻伸出手,重重地拍在李雲的肩膀上,鄭重地說道︰
“小子,我們年紀大了,你一定要好好學,不可驕傲自滿,同時,也要學好,別忘了你是華夏人,你的祖祖輩輩都是華夏人。”
說完,轉身離開,于是,一個個老人走過李雲身邊時,都嚴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雲突然間覺得肩膀好沉,好像有一副擔子壓在了他的肩上。只是,他不明白,壓擔子就壓擔子,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可是楊老先生強調讓他學好是什麼意思,怕自己行差踏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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