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竟然是侯銘昭打來的。
出乎厲元朗的意料。
侯家父子離開安秉州已超過一個月了,這時候聯系厲元朗,不知所為何事。
接通後,侯銘昭自報完家門,歉意道︰“厲書記,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打擾您。實在有件棘手的事情,需要您出面幫忙。”
厲元朗愣住,“侯總客氣,有什麼事盡管說。”
“唉!”侯銘昭長嘆一聲,“都因為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我把他領回家,關他禁閉,省得他惹是生非。”
“這小子還算識相,一個多月沒邁出家門一步。可架不住他那幫狐朋狗友的攛掇,偷偷跑出去跟人飆車,結果被交警連人帶車扣下。”
“這事我低調處理,沒敢聲張。不知怎麼搞的,竟然被我家老爺子知曉,把小兵叫去,一通呵斥。”
“別看小兵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爺爺。結果一不留神,說走嘴,把他在安秉州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老爺子聞听,雷霆震怒,差點氣出心髒病。這不,把小兵關在他家,還將我叫了去,劈頭蓋臉把我一頓罵。”
“厲書記,老爺子想請您明天上午去一趟家里,有些事,他想當面和您談,不知您可否賞光?”
一听侯老爺子召見,厲元朗怎好拒絕,當即表示,他會準時赴約。
侯銘昭連聲感謝,這才掛斷手機。
可厲元朗卻陷入了沉思。
侯家父子在安秉州的事情,他自然心知肚明。雖然當時他出面擺平,但侯老爺子如此興師動眾,顯然不僅僅是為了教訓孫子那麼簡單。
厲元朗明白,侯老爺子這是要和他攤牌,或者說是想要從他這里得到一個明確的態度。
想到此處,厲元朗不禁苦笑。
他深知,政治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不過,厲元朗也並非毫無準備。
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只等明天和侯老爺子當面鑼對面鼓地談。
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晨,厲元朗早早起床,簡單收拾一番後,便乘車前往侯家。
侯家位于京城繁華地段,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彰顯著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經過幾道關卡,厲元朗乘坐的車子順利抵達。
下車後,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才邁步走進侯家大門。
穿過幾重院落,到達最後一個院子里。
侯銘昭從正房的屋中走出,快步走下台階,迎上前來。
和厲元朗一邊握手一邊寒暄道︰“厲書記大駕光臨,侯某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侯總客氣。”
“請進,老爺子正在書房里等您。”侯銘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陪在厲元朗身旁,二人並肩走上台階。
這種四合院,厲元朗最熟悉不過。
谷中原在世的時候,就住在四合院。
看樣子,似乎比這里還要大一些。
書房內,侯老爺子坐在椅子上。
年逾八旬多的他,紅光滿面,身體硬朗,尤其那雙眼楮,矍鑠有神,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威嚴。
一看厲元朗進來,老爺子手拄拐杖,正打算起身。
厲元朗三步並作兩步,快速走過來,一把扶住侯老的胳膊,連聲表態道︰“侯老,您千萬別動,我是晚輩,哪有讓您起身迎接的道理。”
侯老眼見厲元朗這麼懂得對他尊重,眼中閃現出欣喜目光,笑說︰“應該的,起身迎客,是主家應有的待客禮儀。”
厲元朗彎著腰,和侯老握著手。
隨後,在侯老的示意下,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
這會兒的侯銘昭,沒有得到老爸的批準,只能站著。
看得出,侯家的家教相當嚴格。
服務人員奉上茶水和點心,侯老請厲元朗品嘗,還說︰“厲書記,你要吸煙請便,我這里沒那麼規矩。”
侯銘昭趕緊將香煙和火柴擺放在厲元朗旁邊的茶幾上。
厲元朗注意到,許多老同志家里,有香煙卻沒打火機,只使用火柴。
根據他的了解,一方面,這是老同志的習慣。
他們喜歡用火柴,不相信打火機,哪怕多麼高級,多麼先進。
另外,他們還認為,火柴比較安全。
“侯老,您客氣,我不吸煙。”厲元朗婉言謝絕。
“不吸煙好,對身體有利。我以前吸煙,上了歲數,都勸我戒煙,一晃戒了十幾年,煙癮早戒沒了。”
說點題外話,侯老話鋒一轉,問道︰“你是臨松同志的女婿?”
厲元朗點頭承認。
“唉!”侯老感慨道︰“臨松是名好同志,只可惜已經不在了。”
提起這事,厲元朗心中一陣酸楚。
“不說這個了。”侯老擺了擺手,隨即盯著厲元朗的眼楮,又問︰“有件事屬于你的私事,要是不方便回答,你可以不說。”
“您請講。”厲元朗忙說。
“谷中原谷老是你的什麼人?”
厲元朗頓時一愣,沒想到侯老竟然提起去世多年的谷老爺子,莫非……
反正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了,厲元朗便將他和谷中原的關系,原原本本講出來。
“怪不得……”侯老爺子听後,神色變得復雜起來,既有惋惜,也有感慨。
“原來如此,難怪你會有今天的成就。谷中原同志,可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啊。”
厲元朗點頭贊同,“是啊,谷老對我影響深遠,他的教誨,我一直銘記在心。”
侯老爺子微微頷首,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說道︰“不瞞你說,谷中原同志是我的老上級,我剛參加工作的時候,就是他身邊的警衛員。”
“是他引領我一步步走來,我能有今天,多虧了老領導的信任和支持。”
“只是……”
說到這里,侯老爺子不禁嘆了口氣。
眼神也變得渾濁起來。
厲元朗心中也是一陣唏噓。
而侯老爺子此刻提起谷中原,顯然並非只是懷舊那麼簡單。
他猜測,侯老爺子可能是想借此機會,向自己傳達某種信息,或者是提醒自己某些事情。
果然,侯老爺子說道︰“厲書記,你作為南州的一把手,肩上的擔子可不輕啊。”
厲元朗正色道︰“請侯老放心,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為南州的發展貢獻自己的力量。”
侯老爺子點了點頭,似乎對厲元朗的回答表示滿意。
“不過,你也要時刻警惕,政治場上,風起雲涌,稍有不慎,就可能萬劫不復。”
厲元朗聞言,心中一凜。
他明白,侯老爺子這是在提醒自己,要注意政治風險,保護好自己。
“多謝侯老提醒,我一定會注意的。”
侯老爺子見狀,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好了,不說這些了。今天請你來,主要是想和你聊聊小兵的事情。”
厲元朗心中一動,暗想︰果然,侯老爺子還是要為侯銘昭父子的事情出面。
他不動聲色地說道︰“侯總已經和我說過,小兵是被壞人利用,他還是不錯的。這起案件,南州警方還在辦理,估計很快就有結果了。”
侯老失望的搖著頭,“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說話間,還狠狠瞪了一眼侯銘昭。
六十三歲的侯銘昭,在父親面前,像個听話的孩子似的,大氣不敢喘。
被老爺子一個凌厲眼神,嚇得趕緊低下頭。
“我知道,銘昭教子無方,讓你見笑了。”侯老轉而面向厲元朗,語氣中帶著幾分自責,“但小兵本質不壞,他只是沒有心眼,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厲元朗微微點頭,表示理解,“誰沒有犯過錯?關鍵是能從中吸取教訓,以後不再重蹈覆轍。”
侯老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厲書記能如此寬宏大量,我代表侯家,向您表示感謝。只希望小兵能明白您的苦心,以後好好做人,做事。”
“那是自然。”厲元朗說道︰“有您老的教誨和嚴格管教,小兵一定脫胎換骨,不辜負您老的期望。”
“借你吉言。”話到了這里,侯老突然雙手拄著拐杖,緩緩站起來。
侯銘昭見狀,急忙過去攙扶,卻被老爺子嚴厲制止住,生氣的說︰“我還沒老態龍鐘,自己能動彈。你先出去,有些話,我要和厲書記單獨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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