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封部沖的快，倒下的也快。
斷了馬蹄的馬，悲傷的哀鳴。被扯倒的戰馬，又將騎兵擠壓。
血液從鐵甲里滲出。
黏糊糊泛著暗紅色的光芒。
穆丹等人看的呆住。他們還沒有見過，這種不要命的打法。
而躺在地上的安國兵，那種無所畏懼的氣魄，更是讓人動容。
很多騎兵都哭了起來。
他們知道，自己的王也躺在敵人的鐵騎下。
煙塵散去。
潘小安站起身。
他明黃的披風，沾染了塵土，沾染了血液。但這並不妨礙他的英勇。
流淚的士兵，開始歡呼。他們高喊著︰“小安，小安…”
潘小安翻身上了黑棗馬。
他等著敵人的第二輪進攻。
細封部的首戰失利，震驚了李察哥與十七部族。
他們賴以為榮的鐵甲騎兵，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撤掉鎖鏈，脫去重甲。”李察哥急忙下令。
鐵甲騎兵太過笨重，難以調頭改變方向。他們就像是笨重的野豬，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不會轉彎。
李察哥等十七部族士兵，改變了裝備，便開始打馬沖鋒。
馬奔如龍，箭去如虹。
李乾順順勢鼓勁。他將戰鼓擂的震天響。他要用鼓聲激勵自己的族人，讓他們為自己而戰。
“沖鋒”潘小安下令。
這一次，他要正面與西夏騎兵作戰。
沖鋒的號角吹下，每一個安國騎兵都在奮勇爭先。
他們要用行動，要用敵人的頭顱，向潘小安證明，他們一樣勇敢。
明黃披風過處，便是一條鮮紅的血路。
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阻擋安國騎兵的腳步。
潘小安帶著親衛軍，殺瘋了。
他們見哪里敵人多，就沖向哪里。
五萬西夏軍，被潘小安殺了個對穿。他正面迎上了李察哥。
李察哥手持凹面 ，直接向潘小安攻來。
張大程內心猶豫一秒，便挺刀追上。
“潘小安，受死吧。”李察哥大喊三聲。
三聲過後，他的人頭落地。
李察哥死的不明白。他不明白，自己只是喊了三聲“潘小安，受死吧”，自己為何會死掉。
他的腦袋咕嚕咕嚕在地上滾。他的眼楮睜得很大。
張大程一刀砍倒李察哥的大帥旗。他騎馬來到潘小安面前。
“大程，你受苦了。”
張大程雙目赤紅。他翻身下馬，納頭便拜。
“大程，不可。”
潘小安要下馬扶他。
張大程卻突然將大刀，放到了自己的脖頸下。
“不可啊，大程。”
張大程淒然一笑，他的刀就抹了下去。
張大程倒了下去，倒在李察哥的尸體上。
潘小安愣住。
“孟奇，將大程帶回家。將李察哥的尸身，好好收起來。”
對于城下發生的事情，李乾順還不知道。他多少有點近視眼，只顧敲鼓。
敲著敲著，他的鼓聲變得微弱。
身邊的人陸續來報︰“陛下，房當部敗了”
“陛下，往利部敗了”
“陛下，王爺敗了”…
李乾順敲鼓的手停了下來。他對這場大戰，感到不可置信。
這可是五萬人啊，就在皇城腳下，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這樣被敵國的騎兵打敗。
李乾順看向城外，杏黃帥旗已經倒下。他的部兵節節敗退。
“陛下，鳴金收兵吧。”
梁乙埋總是出現的特別精準。
李乾順嘆口氣。
金鑼敲響，山河無光。
潘小安一直殺到興慶府城前。他仰起頭，就看到了李乾順。
“潘小安？”
潘小安點點頭︰“是我”
“你可知道我是誰？”
“冢中枯骨而已，何必知道姓名？”
李乾順臉抽筋。梁乙埋在旁呵斥︰“無恥之徒，安敢對我皇無禮？”
“他是你家皇帝，並不是我的。”
“可他是皇帝啊，是天子啊。”
潘小安放聲大笑︰“這天下百姓，哪個不是天子？他比別人多個頭，還是多只手？”
“這…”梁乙埋語塞。
潘小安一揮手，李察哥的尸體就被帶了上來。
“你看看，這位不是天子嗎？他的脖頸，撐不住鋼刀一抹。
他死的模樣，與這戰場上的士兵，並無分別。
你說你們是天子？我到想問問，你母親是誰？”
梁乙埋語塞。李乾順臉澀。
“你好歹也是一國之君，言語怎麼如此粗鄙？”
“言語粗鄙，也好過你人格卑劣。”
梁乙埋氣的，讓人射箭。
早有盾牌兵，擋在潘小安馬前。
梁乙埋找到突破口。“潘小安，你說人人平等，為何他們擋在你的面前？
難道，你的命比他們的命更值錢嗎？”
潘小安沒有回答，他喊了一聲︰“小孟子，你告訴他。”
小孟子在盾牌後高喊︰“城上的惡賊听著，我擋在安王面前，是因為他先擋在了我的面前。”
梁乙埋冷哼。
李乾順緩了過來。他冷著臉︰“人總有先後，總有尊卑，你不否認吧？”
潘小安搖搖頭︰“先來後到，這個我不否認。尊卑有別，卻讓人生氣…”
“歪理邪說”李乾順阻止潘小安說下去。他覺得潘小安的想法，比安國的騎兵更讓人恐懼。
潘小安不止要滅他西夏的國，還要滅他的文明。
當然，文明離西夏國，還有一千年的路程。
“把這個天子接回去吧”潘小安掉馬頭離開。
李察哥被接回城。
李乾順看著他的尸體，沒有悲傷也沒有喜悅。
這人不像是他的兄弟，這人只是個陌生人。
“陛下，李察哥王爺是被那個奸細張大程所殺。咱們應該全城搜捕宋人，防止他們作亂，防止他們打開城門。”
梁乙埋的主意，正符合李乾順的心意。他將對潘小安的恨，轉移到了宋人身上。
城中三萬鐵鷂子兵，沒有人出城作戰。而是在城內開始大肆抓捕殺戮。
一時間，興慶府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宋人人心惶惶。
有人逆來順受，只能等死。有人卻不甘心受死，便聯絡起來抵抗。
他們當然抵抗不住鐵鷂子軍。他們便向城門口殺去。
隱匿在城里的安國勇士，這時候全都冒出來，他們推波助瀾，帶著宋人在城內作戰。
煙火在午夜騰空。這是對安國大軍發起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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