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五。
這一天是大宋的清明節。
金國人選擇這一天，也有講究，說是為宋國送葬。
宗望身披盔甲，他的盔甲擦的油光程亮。他身騎白馬，他的白馬潔白無瑕。
宗望來到順天門前，他勒住白馬，朗聲吆喝︰
“完顏宗望為大金國獻俘，為金國獻俘。恭祝大皇帝，金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一會內侍前來傳旨。
“大將軍宗望，破國有功，可帶兵入城。”
進入燕州府的兵，當然是宗望的嫡系。像郭藥師這樣的遼國降將，是沒有資格進城的。
順天門被打開。里面出來一個官員。他繼續宣讀聖旨︰
“吾皇听聞，宋國君皇出行必有千乘所載，前呼後擁所侍。
前有回避，後有警戒。氣勢洶洶，威嚴隆重。
大皇帝特令︰凡宋人一律不得乘車騎馬，赤足而行。”
看押宋國俘虜的是宗翰。宗翰听到聖旨，便命宋人脫去鞋子。
其實，也不用宗翰命令，很多宋人已經沒有了鞋子。
當然，像雙帝，嬪妃，王子，公主等人，還是有鞋子的。
但這命令一下，他們也只能把鞋子脫掉。
“進城”隨著內侍一聲喊，大軍及其俘虜開始進城。
越過順天門，城門內的主街兩旁，跪滿了宋人俘虜。
他們被勒令抬起頭，看著他們的宋國君皇。
欽宗皇帝在前，徽宗皇帝在後。他們看著街旁瘦弱的宋人，有的不是同情與憐憫，有的只有憤恨。
“就是你們這些軟弱無能之輩，才沒有保護好大宋。活該你們被抓住。”
再往里走，則是一群契丹人，奚人等部族。
他們被金國人叫來觀禮，其實是為了震懾。
強大如宋國，都能被滅。你們這些小部落，能算個啥。
走了不知多久，欽宗皇帝感覺腳都要被磨破啦。
從小到大，他何曾如此赤足而行？
很快，他們來到內城。
又有人來宣旨。這一次是鴻臚寺官員︰“吾皇听聞，大宋國乃禮儀之邦。著錦衣，穿麗服，名動四方。
大皇帝令︰去其衣衫。”
這道聖旨一下，宋人眾皆啞然。他們無法接受這樣一道命令。
宗翰哈哈大笑。“有趣，真有趣。我大金國朝堂之上，有能人啊。”
欽宗皇帝遲遲不動手。他高聲抗議︰“你們不能如此對我們。你們會遭報應的。”
宗翰冷著臉︰“報應嗎？我不怕。趕快給我執行命令，休要我發火。”
他摸摸腰間的挎刀，“我生氣的樣子，我自己都怕。”
但還是沒有人動手。
宗翰冷著臉。他命人拉出一個宋人貴族。這是魏國公主的丈夫，也就是當朝駙馬。
“你先執行命令”
駙馬爺爺搖搖頭。“你們金國人太可恨，我和你們拼了。”
他咆哮著向宗翰沖去。
宗翰抽出腰刀，猛然一刀。駙馬爺就摔倒在地。
他就這樣被殺死。
“有不遵命令者，殺。”
但依舊沒有人遵守命令。
宗翰接連殺了十人。可還是沒有作用。無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命士兵代勞。
半個時辰後，大部隊才繼續前行。
而此時，宋人俘虜已經變了模樣。
他們進入內城之後，那些圍觀的金人百姓，都嬉笑著點評。
“快看，快看。那就是宋國皇帝嗎？”
“嘖嘖嘖，看他那個模樣，真丑陋。”
“你傻啊，看皇帝做什麼，你看那些女人。”
“嘖嘖嘖…”
等他們來到御街，又有人來傳旨。“錦繡山河，無能鎮守。爾等有何面目，面見天顏。
便是金國人的羊，也比你們更高貴一些。
大皇帝令︰每人一張羊皮”
欽宗皇帝等人，披上羊皮。這總比剛才強一點。
大皇帝完顏晟在宣德門的慶功殿，等候大宋國俘虜的朝拜。
他穿著明晃晃的龍袍，志得意滿。他身旁坐著唐括慧兒。
唐括慧兒畫著美美的妝，傾國傾城。
“陛下，你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
“慧兒，我說過的話，怎麼會不算數。再敢亂講話，看我不打你。”
唐括慧兒嘟嘟嘴。“那等會，我可要先挑俘虜。”
“知道了。”
“還有，你說過要把潘小安給我抓來的。”
“當然。我最想抓的就是他。”
唐括慧兒想到潘小安，那雲淡風輕的鬼模樣，就生氣。
“神氣活現的，不過是個小農民，裝什麼看淡一切。
等我抓到你，天天讓你耕地。看你還驕傲不驕傲。”
但此刻，她想先挑選宋國俘虜。
唐括慧兒期待著。
欽宗皇帝等人，終于被允許上殿。
禮儀是一早就演練好的。他們跪倒一片，向完顏晟行禮。
完顏晟看著大殿里，一只只羊，他感覺特別有趣。
“啊哈哈，啊哈哈…”
他笑的不能自語，他笑的肚子疼。
他的笑聲，是那麼歡快。可听在欽宗耳朵里，是那麼刺耳。
“大皇帝，我們有句老話，成王敗寇。還有一句古話，風水輪流轉。
今日你是勝利者，可以肆意侮辱我們。等哪一天，你成為失敗者時，也會像我們一樣。”
欽宗皇帝終于勇敢一回。他知道，道理只能講給懂的人听。
完顏晟止住笑。“你們宋人佔據最好的地方，擁有最好的百姓。你們卻淪落到這種地步，你不覺得慚愧嗎？”
欽宗皇帝冷著臉。“我們是愧對列祖列宗。但你們也不會長久。”
完顏晟被反駁。他美好的心情，被破壞。他想殺掉欽宗皇帝，可他還是忍住了憤怒。
“把這冥頑不靈的家伙，拉下去。”
欽宗皇帝被拉走。
“趙吉，你還有何話說？”
徽宗皇帝呵呵一笑。“不出五年，你們金國必亡。”
完顏晟大怒。他從龍椅上站起來。“你說什麼？”
“想我大宋立國一百六十七年。精忠報國之輩，何止萬萬千。他們一定會站起來，為我報仇。
從此之後，你們金國將永無寧日。”
“烏合之眾，我何懼哉？”
徽宗皇帝站起身。“難道你不怕安國的潘小安嗎？”
完顏晟嘟嘟嘴。“安國與你何干？”
“潘小安乃是我的心腹重臣。他一定會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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