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唐翊又有了信心。
只要文武相合，君臣一心。大宋一定可以繼續興盛下去。
潘小安給唐翊他們安排了住處。
“唐大人，先休息一晚吧。有什麼緊要事，明日再談。
晚上，我會設宴款待你們。還請你們大駕光臨啊。”
“潘小安，你不必多禮。公事在前，私交在後。你想請我們，還是等公事談完之後吧。”
“如此，我便不打擾你們。明日一早，我在派人來請你們。”
“祖父，為什麼不讓他請？狠狠宰他一頓才好。”
“婉兒，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咱們接受了潘小安的好意，在談判時，就沒法做到據理力爭。”
唐婉微微頷首。“祖父你說的對。”
翌日，曹州府衙門。
眾人分賓主坐好。
“唐大人，說說看吧。你此次來我們安國，有什麼事說？”
“潘小安，你要明白一個問題。歷來開國建都，要敬天祭祖，布告天下。
設宮殿，建文武班制，定國號，四方認同。這才叫建國。”
唐翊恥笑。“你這叫什麼國？不過方寸之地，人口稀薄。
文臣武將沒有，國都沒有，四方使臣沒有。
更為可笑的是，你說的國里，連個皇帝國王都沒有。
我來問你，這叫國嗎？這和梁山賊寇有什麼區別？”
唐翊想要激怒潘小安。
可潘小安依舊笑容淺淺，沒有一點動怒的跡象。
“唐大人，我來問你。國重要，還是百姓重要？”
“有國才有家，當然是國重要。沒有國家保護與庇護，百姓還不是秋日的肥羊，冬季的河魚？”
“不是這樣的。百姓就是百姓，是國家的基石。”
唐翊冷嘲︰“你可曾見過，有人把基石頂在頭上？”
“我…”潘小安無言。
“收起你的理想國理論。空中樓閣再美，也會倒塌。
你此刻靠武力，尚能獨立支撐。等你武力消耗殆盡時，你靠什麼來立國，靠什麼作為國本？
你有讓百姓，共同認可的思想和價值嗎？
你該如何牧民，如何讓國家建設的更好，更強大？”
唐翊掌管鴻臚寺。對于各國禮儀，都極為熟悉。
他對潘小安說這番話，看似在恥笑他，其實在暗里幫他。
潘小安的安國，武將不顯，文臣平庸。大家只是按部就班的前進。
若說發展，多數還是靠著百姓自身的力量。
潘小安當此刻，被唐翊說的有點懵。等事後，他想起這天的對話，才發現了自己的可笑之處。
皇帝強硬，則大臣弱。大臣強硬，則百姓弱。
若是百姓能自主發展，建立規則，則皇帝與大臣皆弱。
沒有能臣名將的朝代，反而是一個王朝發展最好，最強盛的時代。
唐翊的那一套說辭，還是以皇權至尊的說辭。但潘小安要的不是這個。
他要的是“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理想國。
潘小安被唐翊佔了先機。他適時的結束了談話。
在這樣不利的局面下談判，他會做出誤判。
唐翊與唐婉走出知府衙門，心里嘆氣。
“祖父，你不高興嗎？你把潘小安說的面紅耳赤，啞口無言，真厲害。”
“婉兒，這人不好對付啊。”
唐婉不解。“祖父，可他都辯論不過你。”
唐翊搖搖頭。“不是這樣的婉兒。我說的那些東西，只要是想做皇帝的人，都會喜歡。”
“潘小安不喜歡嗎？我看他都喜歡的呆住。”
“婉兒，他那不是喜歡，而是迷茫。他身上有股可怕的力量，那力量是在顛覆舊有的一切。
他也許會成功，也許會失敗。但這個力量，十分可怕。”
兩人在街上閑逛。
巡邏的士兵靠著路邊行走，百姓見了他們並不過分害怕。
士兵前後排成一線，很有規矩。
路邊的商鋪，已經開業。商鋪里的貨物充足，一些日用品店前，排滿了長龍。
唐翊抓住一個老漢詢問︰
“老鄉，你們都很富有啊。能有銀子買東西？”
老漢見唐翊穿著華麗，戴著官帽，慌的就要下跪。
可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又站直了身子。
“老員外請了。我雖是庶民，可不能給你老跪拜。
俺們安王說了，在曹州府內誰要敢下跪，就會被打板子。”
唐翊對安國這個規矩是知道的。只是，他弄不明白，潘小安為何要這樣做？
“老丈不要多禮。我只是好奇，你們剛剛經歷戰爭，怎麼會如此富有？”
老丈想了想，卻沒有回答。他自有一份狡黠。
唐翊摸出一小塊銀子。“煩勞老丈告我一聲。”
那老漢見錢眼開。他伸出的手，卻又縮了回來。
“實話告訴老員外，若是放在半月前，你這銀子，我肯定是要的。
但現在，我是安國百姓。安國百姓要自尊自強。我就不能拿你銀子。”
老漢還是想要。可他克制住了自己。
“既然你問我，我便告訴你。這並不是什麼秘密。若是秘密，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說。”
唐翊笑了笑。“不敢，若是有秘密，我也不敢問。”
老漢從懷里摸出幾張紙。“你看，這是小安大人發給我們的銀子。每人五塊，家家戶戶都有。”
唐翊看了一眼。“這不就是大宋的交子嗎？”
可唐翊又不明白了。“潘小安不發物資，發交子干嘛？”
“這東西能買東西？”唐翊半信半疑。
老漢突然惱怒起來。“你這老員外好不曉事。小安大人能騙我們嗎？”
他氣呼呼的一指。“這些排隊的人，你看不見嗎？
我們的銀子，都被朱大武這個孬熊搶走。若不是小安大人來，我們哪還有活路？”
唐翊臉色訕訕。
老漢轉身去糧店排隊。
“祖父，這紙真的能買東西嗎？”
“婉兒，可以的。只要百姓對朝廷足夠信任。這些紙就可以買東西。”
唐婉當然不能理解，可她覺得這必定是厲害的。
唐翊在各個商鋪前轉了一會。發現這些紙幣，確實能買東西。
他對于討要回曹，單兩府的信心，又降低了一半。
看目前這個局面。反而是百姓想要歸于安國，更多一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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