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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是難得的午休,夏念之從打盹里醒來,頭眼便瞧見了瑟瑟發抖的少女,以及正表演巴掌協奏曲的校霸,轉頭無聲詢問盛璨,盛璨從書頁抬起頭來,隨手收了舉著半天的遮陽傘。
“醒了,餓不餓?”
彼時,正被校霸無端欺凌侮辱的少女,不敢出聲不敢反抗,連哭聲都微弱得幾乎听不見。
“我警告你,再敢和我穿一樣的衣服,我就讓你裸奔!長這麼丑也敢和我比?!”
夏念之環顧周遭,圍觀者甚眾,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卻無一人願意站出搭把手,說句話。
普羅大眾明哲保身,本無可厚非,更何況,平城中學作為整個南省地域,教學資源最頂級的私立學校,臥虎藏龍,身家背景強悍的二世祖們比比皆是,他們更是招惹不起。
再者,圍觀諸君心底無比明白,傳說里的英雄的確存在于現實,但弱者太多,主角光環也沒有那麼廉價,隨手便能批發個千八百,僧多粥少,魚大水小,愛莫能助。
得意大笑的校霸反手,滾燙的奶茶自頭頂傾盆而下,瞬間澆了少女滿身。
“阿璨,那不是沈冉冉嗎?”
盛璨吹涼枸杞紅棗茶,遞到夏念之面前,奇怪︰“沈冉冉?耳熟,怎麼,是你朋友?”
“我朋友個毛線啊!那是經常拜訪盛伯伯的沈局的女兒呀!盛媽媽前些天不還夸過她呢嘛,說她很乖巧,讓我別像個假小子似的,好好學學她來著,還囑咐咱們在學校多照顧她哇!”
“蘿卜青菜,各有所愛,我媽不懂。”
“懂什麼懂?你在說些什麼鬼?我說的是!”夏念之著急地推著盛璨︰“英雄救美的機會啊!快去!”
……
後來,盛璨出手救下沈冉冉,沈冉冉便成了他們三人組的一員。
夏氏集團的掌上明珠,盛氏財團的盛二少,不看僧面看佛面,哪還有人再敢招惹沈冉冉。
……
“夏念之,你該不會以為,今日見面,我只是嚇唬你而已吧?”
眼見夏氏滅頂危機在即,夏念之卻仍悠然,沈冉冉怒意愈深。
她捏著咖啡杯耳勺的指尖泛白,笑容陰毒︰“機會唯一,你若是不選,明天平城股市開盤前,這份證據便將躺在平城各大媒體人的郵箱里。如何,我是不是特貼心,讓你能夠如此清晰直觀地看到夏氏集團股價如何暴跌?”
“沈冉冉,兩天前,宋澄以你將與盛璨結婚的消息來刺激我,我如何回答,你好奇麼?”
“你肯定羨慕!”沈冉冉高揚起下巴,挑著眉洋洋得意︰“我贏了!你輸了!”
聞言,夏念之左手拖著藤椅,右手端著咖啡,緩步走到槲寄生下,隨手將藤椅放至牆角,坐下後雙腿交疊,淺嘗了口老板新調制的咖啡,這才得了空,再次抬起冷眸看向沈冉冉。
夏念之穩如泰山,未動分毫,她輕輕吹開眼前盤旋于咖啡杯上的一團霧氣,笑了笑︰“這麼多年,承蒙你始終時刻關注著我的一舉一動,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愛的是我,並非盛璨。”
其實咖啡並不好喝,但夏念之卻急需它的苦澀,以承擔滿心的焦躁不安,還有即將攀升至臨界值的怒火,“沈冉冉你還記得當初,在這里,你向我下跪時所請求的事情嗎?”
話音未落,沈冉冉當即黑臉,惱羞成怒,蹭地揚手,將咖啡掃向夏念之。
咖啡濃醇,還冒著熱氣,卻是濺撒滿地,瞬間便髒污了純白的毛毯。
“夏念之!!”沈冉冉騰地起身,攥緊了手邊刀叉,步步朝夏念之逼近,陰毒如蛇蠍︰當年我那麼求你,你卻用那番話來羞辱我,嗤笑我,你現在怎麼還有臉提起那日的事情?!”
……
八年前,平城中學,小巷白海甜點屋。
“念之呀~~我們是一輩子最好的朋友是不是?”
“嗯,你願意的話,我們當然可以是最好的朋友,冉冉,你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既然我們是最好的朋友,那麼,我很喜歡盛璨,你不要與我爭,把他讓給我,好不好?”
“……”
聞言的夏念之震驚,此話竟然出自時常被長輩們夸贊知書識禮,懂事乖巧的沈冉冉之口。
“冉冉,阿璨是人,他可以為他生命里,所有愛好喜惡抉擇負責,無論是誰都毫無權利將其作為貨品交換;冉冉,你喜歡,你有權利追求;他喜歡與否,接受拒絕亦是他的權利。”
尾音尚存,夏念之便被沈冉冉突如其來的跪禮嚇得騰地站起。
“你瘋了嗎?阿璨再好,也不過是個男人罷了,如何能值得你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我喜歡他,我真的很喜歡他,念念,你什麼都有了,根本不缺盛璨一個,或許,或許你可以到你們夏氏的練習生,還有那些男明星里挑,他們都帥的,你不要和我爭搶好不好?”
淚眼婆娑的好友沈冉冉,低聲下氣,夏念之卻無法做到所謂的‘讓’…
……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之下,再回想,她與沈冉冉的分道揚鑣,或許便是從那日揚帆起航。
“…那真是一段…令人懷念的,無法重回的,過去…不是嗎?”
“如果不是你!”沈冉冉愈加癲狂︰“盛璨會愛上我的!”
“你至始至終,未曾明白,盛璨愛與不愛,決定權在盛璨手中。”夏念之盯著沈冉冉,漠然沉聲︰“而且,我听宋澄的意思,盛璨與你的婚禮即將舉行了吧?難道這不能表明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冉冉笑得癲狂,卻是忌憚于前兩次與夏念之過招的慘烈結果而不敢貿貿然繼續靠近。
然而,夏念之卻起身,端著咖啡緩步主動靠近沈冉冉,眼角眉梢間俱是和善笑意。
“我自然是知道你有膽量爆料,至少比起那位連面都不敢表露的幕後主使者,你厲害多了,所以我這里有句話,想麻煩你帶給他或者她,感謝他或者她對夏氏的經營狀況,所表現出的在意與費心。至于我與你之間的恩恩怨怨,就在今天結束吧。”
話已至此,夏念之反手,須臾間,還剩下大半的咖啡便盡數為毛毯更添污漬斑斑。
“以咖啡代酒,敬我曾經最好的朋友沈冉冉。”
“夏念之!!”沈冉冉眼眶泛紅,幾乎歇斯底里地咆哮︰“我們不是朋友!從來不是!!”
“哈~~是啊,從來不是呢~~”夏念之盯著已然接近發瘋邊緣的沈冉冉,笑著笑著,隱忍眼角的濕潤︰“沈冉冉,你、我、盛璨,過往十數年的真情假意,逢場作戲,都算了吧。”
“你,知道?”
“是,我知道。”沈冉冉掩飾不及的驚愕落在夏念之眼里,她突然覺得好玩,不由得朝沈冉冉調皮地眨了眨眼楮,似笑非笑︰“如何,是不是很surprise~~”
……
沈冉冉那日的被霸凌欺辱,其實不過是她親自下場導演的一出戲,目的為接近盛璨而已。
……
今日甜點屋一聚,是夏念之對沈冉冉究竟意欲何為的最後妥協,所幸也是不枉此行,得來的消息令她對明日即將發生的滿城風雨,有所準備,免于事發突然,措手不及。
夏念之看著笑聲幾欲撕心裂肺的沈冉冉,再無話可言,轉身邊徑直離開。
身後,沈冉冉狂笑不止,怨毒咒罵。
“夏念之,你以為我不敢嗎?!你給我等著!你死定了!你和夏氏集團都給我去死啊!!”
……
離開白海甜點屋,前往夏氏集團大廈的路上,夏念之的心境已然大有不同。
雖然剛剛在沈冉冉面前,她表現得完全無所謂,若無其事之下暗藏的是硬忍下的茫然失措——幕後布局者指派沈冉冉所給出的選擇題,分明是道送命題,不是她死,便是時詢死。
只是這位幕後主使者究竟是誰,盛璨還是宋澄,亦或者是盛老?
盛璨對時詢有敵意,但若是他手中握有時詢與白琳的緋聞視頻作為石錘證據,斷然不會給她機會做選擇,直接公布,同時推波助瀾,置時詢于死地才是盛璨最可能做的事情。
若是盛老,身居資本財富頂層多年的大佬,極大概率根本不屑于操控沈冉冉這種小角色來讓她做選擇,玩幼稚的小游戲,那麼,可能人物便只剩下了宋澄一個。
夏念之陷入沉思,然而眼下她毫無真憑實據,一切都只是推論,想要揪出究竟是誰,如同變態般,慕一直在暗地里盯著她的言行舉止,還得下番苦功夫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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