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只剩祁 與盛痕兩人,因太過熟悉,聊天談話時,百無禁忌,直言不諱。
“盛痕,你真…”祁 收回夏念之身上的視線,朝盛痕挑眉,揶揄道︰“不打算稍微阻止那麼一,點點?”
他光是瞧著,便知別苑門前的那兩位極品美女,明明俱是笑得溫柔有禮,但可都不是好惹的,甚至,他都產生了種錯覺——下秒,她倆便要掏刀子,以戳死對方為目的,來場battle。
然而話落,車內半晌,卻是未有絲毫回答。
氣氛出乎祁 意外的沉悶,被點名提問的盛痕垂下眼瞼,默然凜眸。
李賀五分鐘前發來短信,內容再簡單不過,無非是短短六個字——盛晨,所言屬實。
本是事實,然而一字千金,背叛的恥辱,足夠分量引燃他心頭怒火滔天。
“…盛痕?你…”
向來缺根弦的馬大哈,祁 ,這回難得機靈,很快發現了盛痕的不對勁。
只是,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引發盛痕震怒的理由呢?
思及此,祁 便試圖探究得更詳細些,然而不小心,卻是一下撞進了盛痕的雙眸里。
那雙璨若繁星的眸子,此刻又黑又冷,直教人不寒而栗。
尚未反應得及的祁 ,卻見盛痕眸底閃過絲戾色,留下冷聲吩咐後,便作勢欲推門下車。
“告訴蝮蛇,暫且留著路璨的性命,我有話問他。”
話音未落,祁 忙不迭出聲,阻止了盛痕的動作。
“這與我們說好的不一樣。”
原先,在他與盛痕事前制定好的計劃里,最關鍵的點便是盛二少,此人周遭變素太多,必須快刀斬亂麻,恩恩怨怨糾纏多年,亂如麻,當機立斷,速戰速決,才有贏的機會。
然而此番,盛痕突然改變安排,留著路璨的命,只怕是夜長夢多。
“盛痕,如果只是因為…”祁 陡然沉聲︰“…他是你弟弟,這游戲咱們沒法兒玩。”
俗話有言,一步錯步步俱錯,一子輸滿盤皆輸,現下盛痕莫名做出如此決斷,若驚擾了盛二少,打草驚蛇的做法必然使得他們的後續,即所有攻敵步驟與奇襲算計,終將功虧一簣。
盛痕握緊把手,指節逐漸泛白,祁 所言他再明白不過——這場出乎意外,驟不及防的生死戰爭里,看不見硝煙彌漫,鮮血橫流,乃至骸骨累累,卻並非簡單兒戲。
然而,多年養成的克制情緒波動習慣,以理智佔上風的思考問題慣常,為何不再奏效?
原始欲望叢林,他賴以生存的本能,變化的理由,是什麼?
盛晨的話尚響在耳畔,振聾發聵,盛痕握拳的手極細微地發顫,大抵是氣的,心口很疼。
…………
長久的沉默,車內溫度急速攀升,連帶兩人的情緒波動,亦至爆燃的臨界點。
祁 煩躁扯掉領帶,總是笑意的眸子冷卻下來——眼下情勢所披,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自覺作為此次盛氏內斗,盛痕陣營的首席戰略官,有義務亦有權利提醒盛痕一件事。
“盛痕,是你告訴我…盛二少竟然膽敢在金融峰會這種等級的地方動手,那麼他背後肯定還有某些人,某些財勢龐大且足夠強悍,完全不將南省商會放在眼里的神秘人物。”
話已至此,祁 冷著臉,重新坐回了副駕駛座。
他相信,盛璨盛二少背後的那幾位先生究竟都是誰,盛痕自是心中有數,了如指掌,事實上這場交鋒搏斗,畢竟屬于盛痕家事,他並未想多費唇舌,然而有些事,卻是逼人好奇。
比如,此番盛二少安排的澳城暖閣暗殺並未成功,那麼,必然會有下一場。
“盛痕,他是你弟弟的理由不成立。”默然,祁 暗自嘆氣,搖頭道︰“你明白的,路璨的性命不能留,除非你給我一個更加合理的解釋,不僅僅是勸服我,亦是說服你自己。”
叮……又有短信進來,發件人顯示為路璨……
盛痕猶豫兩三秒,最終並未戳進短信息查看,他側身,毫無溫度的視線落在遠處,恰好與夏念之撞上視線,那個小姑娘揚著完美無缺的笑容,明明笑得開心,卻莫名令他緊張。
等等,他明明該生氣該發火,為何會緊張?
盛痕困囿于自己面對夏念之時,詭異的反應,然而待他將目光停留于夏念之的肩側,卻是又突然記掛起,這個小姑娘果然完全將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再次忘記帶上披肩出門…
……
山林間的風,較之尋常更凜冽,幾乎要將盈暈月色吹散。
身價不菲的黑色邁巴赫,靜謐于林道參天巨木下,泛著逼人寒氣。
宋澄遠遠望著,卻是如懸墜于深淵,心往下沉落,始終未有停頓——她突然想起來,接到電話後,長途跋涉,千里迢迢,滿身風塵而來,盛痕卻未有任何歡喜之意,甚至于她等在此處,這般久了,腿麻手冷,但盛痕連搖下車窗,施舍她須臾目光都是奢侈。
呵,盛痕啊,真當她是傻的?默默付出?任由予取予求?笑話…
宋澄淺笑著收斂了所有思緒,輕聲道︰“夏小姐,你與二弟的過去,我也略有耳聞…只是事情終歸是發生了,或許是否該尋著,另外一種解決的可能?你說,是嗎?”
夏念之只是笑,澄澈的琉璃眸子,顧盼生輝,風姿綽綽。
宋澄見之,一雙帶著悲憫的美眸斂下所有怨懟後,可惜地深深嘆了氣︰“仔細想,倒也確實不該問,然而過去總會隨時間埋葬,你還是該學著放下,畢竟放過別人,亦是解脫自己。”
“更何況,夏小姐你心中自是有數,盛痕他們兄弟倆的關系本就緊張…”
說話間,宋澄略過夏念之,幽然將目光重新落到不遠處,輕飄飄感慨道︰“……若是二弟知道你與盛痕之間……夏小姐,盛家原本尚算幸福美滿,但凡因夏小姐你,盛家雞飛狗跳,支離破碎,更甚者兄弟相殘,那便是不好的事情了,對麼?”
宋澄語氣溫柔,卻使人絲毫感受不到友好之意。
夏念之默然听著她言語,轉而看向那輛黑色豪車,漆黑的車窗遮蓋之後,似乎有道森然目光如利劍直朝她而來,幾乎瞬間,她想到盛痕留給她的那句話——‘背叛他的理由’?
若真能背叛,倒是好的。
夏念之自嘲,然而須臾之後,更多的卻是恐懼。
她幾乎無法想象,若盛痕完全失控後,她如何招架得住?
……
宋澄順著夏念之視線,目光落于後座車窗,然而至始至終,車窗緊閉,紋絲不動。
她卻是愈加好奇,為何除了夏念之下車後,那輛車便再無其他反應?難道車里面的那個男人,對她突如其來與夏念之的接觸,無絲毫波動?若是她此時所做不夠,那麼再進一步呢?
盛痕,究竟是何反應?
宋澄視線偏移,遠望周遭群山連綿,月色與山霧糾纏不斷,對于盛痕,她始終都未能瞧得清楚,自然而然,此時便更加拿捏不準,盛痕究竟是何意思?甚至還有下一步,她與路璨又該如何做,才能在這場並未有硝煙的戰爭里,贏得一席之地呢?
不過稍許,宋澄想了許多,然而其中包含最多的卻是——他突然召她至此,卻未給只字片語的解釋緣由,原先她還設想過無數可能,但眼下理由,或許已活生生地杵在了她的面前。
夏念之,夏念之做了些什麼,惹得盛痕如此震怒?
然而身旁的夏念之,似乎對所有都無所畏懼,這番話若是要問,或許她早已無從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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