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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漫天時,靈硯山勘測地形結束,盛痕一行三人幸受蕭景榮邀請,得以夜宿蕭家別苑。
與黃昏背道而馳的黑色邁巴赫SUV,如蛇般穿行于城郊高速,一時間,車內寂靜至極。
盛痕雙手環胸,兀自閉目養神;夏念之撇過臉,透過車窗遠望群山,巍峨秀麗。
落日余暉遍灑,橘紅滿目,山林間卻綠意盎然,毫不加以掩飾的生機熱烈,令人欣羨。
這三人里,倒是就數副駕駛座上的祁 日理萬機,一路電話無數。
然而無一例外,每通電話俱是無半句回復,這般半晌後,夏念之被逼著犯了強迫癥,正恨不能代替他著急時,卻听祁 陡然間出聲,語調極冷,厲聲吩咐來電者。
“繼續按照原計劃行事,至于決戰,到時等我命令,開獵。”
開獵?針對誰?
夏念之聞言,不由得對此多加留心了些,她正欲仔細探究,卻見祁 掛掉電話後,突然轉過身朝後座角落處的她看來;此刻,接電話時,渾身滿是陰郁味道的那位祁 已消散無蹤。
眼下在她面前的男人,擺著張笑臉,好似剛剛那位連說話都掉冰碴子的男人並非他本人。
“夏念之,好消息與壞消息,你想先听哪個?”
夏念之愈加疑惑不解,急速思索後,決定既來之則安之,靜觀其變。
思及此,她果斷選擇了每每玩這種‘好壞消息’游戲時,她唯一的選擇——先听壞消息。
“那我總是喜歡看別人的失望模樣,所以抱歉了,夏念之,咱們先听听好消息~”
“祁二少?…”
你這人沒事吧?今日份額的藥吃了沒?
夏念之抬手揉著青筋突突直跳的太陽***心腹誹吐槽,面上卻是無可奈何,她深深嘆了口氣後,分外同情地望著祁 ,“隨你高興如何,我總是不好剝奪你指著這點樂趣開心的。”
祁 盯著夏念之,她疑惑且緊張的逐一落入眼底,頓時笑得像極吊兒郎當的紈褲。
“哈哈,那倒是多謝你如此體貼入微,為我著想了…”
祁 盯著夏念之,神色莫測︰“我也不藏著掖著,這好消息說到底與你也有些切身關系。”
聞言,夏念之愈加心慌,大抵是女人的第六感直覺,她知道祁 接下來的所謂好消息,必然會是個重磅炸彈,極可能將她炸得灰飛煙滅,尸骨無存。
“听說CK正籌備新專輯,國外有支團隊願意協助制作…”祁 輕描淡寫說著娛樂圈里,許多偶想明星不敢想、得不來的頂級資源,雲淡風輕道︰“還有…時詢戲份亦與編劇協調,嘗試修改其份額,若是可能,《連理枝》的劇本將重新進行調整,力求最好的作品呈現。”
“盛痕,你的意思?”
夏念之幾乎是立刻側身看向盛痕,男人沉默半晌,直至夏念之的憤怒積攢到了峰值,他這才掐著點,沉聲緩緩道︰“既然你喜歡他,我不過是舉手之勞,幫你拉他一把。”
話說得多麼冠冕堂皇,言語間的內容卻是風起雲涌,劍拔弩張;盛痕出奇平靜的神色之下,夏念之憑借著對這個男人多年的熟稔,卻是看出潛藏暗涌之下的些許挑釁,針對她的。
“無利不起早,無奸不成商。”明明前期從未有過的嘔吐感,此刻卻是從胃部一路灼燒,惡心得夏念之想哭︰“咱們都是做買賣這圈里混的,見慣欲望貓膩,誰也別咋呼誰,直說吧…”
夏念之被盛痕盯著,半絲錯處都不敢有,胃底翻江倒海地難受,偏偏還得忍著,不能叫盛痕瞧出她半點的異樣來,夏念之忍吐忍得辛苦,咬牙切齒道︰“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捧時詢上位?為什麼?打算用他來抗衡路璨嗎?可路璨是你S•M集團自家的藝人…”
若是她,打算培養出一個路璨的棋逢對手,必然先是從自家,亦是S•M集團多如牛毛的練習生里挑選,那些孩子干淨如白紙,隨創作者盡情描繪,且更容易掌控。
沒有人會心大到,培養別家公司的偶像,以此來攻擊自家藝人,除非這人瘋了。
“…盛痕…”
話音未落,黑色邁巴赫SUV駛入隧道,光線登時昏暗,視線模糊不清離,唯剩下隧道兩旁明明滅滅,奄奄一息的兩排燈火,孱弱無力地掙扎求生存。
車內的黑暗中,有人握住了夏念之的手,手掌寬厚,掌心有薄繭粗糲,摩挲著卻很溫暖。
夏念之的心緩緩穩了下來,兩人誰也沒動,維持著相互扶持,攜手的模樣。
半山隧道極長,寂靜默然里,連同向來喜歡尋話題聊天的祁 ,亦拋棄聒噪,陷入了冗長的死寂沉靜里,呼吸與隧道內的黑暗交纏廝殺,延展出如鮮血淋灕般粘稠的盡頭。
隨著時間流逝,隧道盡頭的跳躍光點,逐漸明亮鮮明而耀目,它們穿透暗色粒子,點點光斑落于夏念之神色晦暗的眸底——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由暗跌入光時,靈台陡然清明。
三年前,S•M集團重金打造路璨的天王男神人設,無數頂級資源的傾情加盟,眼下路璨若真倒下,光是當年付出的成本便竹籃打水、血本無歸,且極可能有大堆違約金等著賠付。
盛痕詭智近妖,自然對這筆賬算的門清,且他必定明白捧出合同仍舊隸屬于夏氏集團的時詢後;若時詢不肯听話,生出腦後反骨的反擊之下,將會為他自己,乃至整個S•M集團帶來多大的麻煩和障礙,因而眼下怕是只剩下唯一的可能。
盛痕對路璨的容忍額度已然用盡,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毀掉身為頂級偶像的路璨。
夏念之抬起另外一只手來遮住有些刺眼的霞光萬丈,隨口問道︰“祁二少,既然好消息已經給了,不知道我的反應您是否還滿意?接下來可以說壞消息了嗎?”
本著想看戲的態度,未曾想過夏念之反應如此鎮定理智的祁 ,有些許的泄氣,然而他極快地恢復至起先的狀態,看似與夏念之交談,視線卻是始終若有似無飄向盛痕。
“蝮蛇已放歸山林,同時S•M集團股東會內部站在盛二少陣營的那部分人,亦以將相關涉罪資料遞送至他們手中;接下來那群坐享其成的老頭子,若不想身敗名裂,傾家蕩產,一無所有,唯剩的選擇便是當個木頭人,牢記‘不听不看不動’三大準則。”
話落,夏念之奇怪,這也能算是壞消息?無論她如何思索,這听著都是對盛痕有利的消息,至少盛痕傾注心血扶植起來的S•M集團仍舊屬于他,並未被人奪了去。
所以,壞消息,究竟是壞在哪里?
夏念之看向祁 ,祁 卻是收回視線,正襟危坐于副駕駛座,丟下句‘我睡了’後,便再不搭理人;毫無辦法下,夏念之只好求助盛痕,但盛痕只捏了捏她的虎口軟肉,沉聲叮囑了句‘路途遙遠,早點休息’後,便徑直繼續閉目養神,如尊佛光大盛的大佛。
行叭…夏念之鴕鳥又阿甘地想,自欺欺人…
反正捧的人是時詢,是她夏氏的偶像,多加小心,再如何也不至于是夏氏與時詢吃虧。
……
抵達蕭家別苑時,尚未下車,隔著拇指厚的防彈玻璃,夏念之遠遠地便瞧見一人。
那是別苑門口站著的一位優雅女人,身著B家最新款風衣長裙,英式的復古風情打扮,微卷的長發披散肩頭,晚風習習,如朵雍容華貴的山茶花探出枝頭來;夏念之與她不過僅僅打了個照面罷,她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揚起嘴角弧度,笑意款款地抬手準備推門下車。
“哥們兒幾個開了個賭局,賠率一比二十;夏念之,我押十萬賭你贏,你到時可別讓我失望,今晚賠得連心愛的花褲衩都不剩哦!”
夏念之蒙逼,What?你這說的是啥?
“夏念之!”恰如其分,祁 憋著笑聲的鼓勵再次適時響起︰“我看好你!加油哦!”
聞言,夏念之推開車門的動作急剎頓住,而後扭頭朝幸災樂禍的圍觀吃瓜群眾祁 ,微微一笑,滿面慈祥又和藹,問道︰“加碼二十萬,我贏,咱倆平分獎金,如何?”
祁 極力屏蔽來自盛痕的殺人目光,他明知不該與夏念之鬧這出,但偏偏忍不住。
“(^o^~成交,我再加碼五十萬,游戲嘛,錢多錢少,開心就好。”
……
難得可見上弦月高懸,夜幕漸暗,滿地銀霜與繁星點點遙相呼應,天上地下,和風暗香。
眉目流轉間巧笑倩兮,顧盼生姿,她站在那里,被月華拉長的身影卻恰好落在他心尖。
盛痕抬眸,掃過別苑前佇立的兩人,神色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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