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離心圓（九）
吳倩珥雖然提出了令人振奮的建議，可她自己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之後，她關上了房門，接著她打了個電話給吳世強。
“哥，錢的事怎麼樣啦？”
“你放心我正籌集呢。”
“利息什麼的，我都不要了, 錢的事就拜托你啦。”
“好。”
電話那頭的吳世強答應得倒是爽快，可他的內心卻在不斷的煎熬。這世界除了錢還能有點別的嗎？吳世強看了看桌子邊上那張寫滿數字的紙，心中一片惆然。
他不停地沖咖啡想讓自己更加清醒，他想保持住一種沸血的狀態，讓自己有理由去戰斗。他深諳要錢的規則，他知道離開了黑社會的支持，有些錢就如同打了水漂，這世上最可恨的不是窮人, 而是那些有錢不還的賈家大爺。
吳世強腦袋里常浮現出早些年所看的俠客片, 他幻想著有朝一日也能像那些大俠一樣朵頤恩仇。想到這，他的腦回路更加流暢，他猛然想到了那把令人懼怕的火器，沒了它的支持，生活真的是淡泊無味。倏然之間，吳世強動了心思，他要借助這個家什向那些不還錢的賈家大爺們討一個說法。
臨近傍晚，天色漸漸地黯黑下來，江邊幾盞漁火支撐著夜的概念。吳世強再一次走到那株花前，慢吞吞的蹲了下去……
有了槍的助力，吳世強很快地解決了麻煩。對于那些實在掏不出一個子的借款人，吳世強給他們貼上了呆瓜的標簽，並在催收名單上畫上了一個綠色的西瓜。吳世強知道，自己的努力遠遠無法償還吳倩珥的債務，他十分清楚這在財務上的定義，公司已經到了資不抵債的地步, 這讓傲嬌無比的他愈發傷感。
除卻提神的咖啡，他還不斷地吞食抑制情緒的藥片，他想讓自己變得正常一點，至少可以在呵斥債務的時候保持最低程度的尊嚴。
這一夜，吳世強沒有回家，他蜷縮在公司的沙發上久久無法入睡。他將自己的失敗歸罪于運氣，在嘆息的同時他想到了死，他想以死來了結目前的窘態，輾轉反側了無數回，他卻始終下不了飲彈自殺的決心。
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自己要是這樣死了的話，終究是害了自己的妹妹，吳倩珥的債務不會因為自己的身亡而消失。他失眠了，他的眼楮無助的盯著白色的節能燈，想閉卻閉合不上……
吳倩珥一大早便來到了強強公司，她發現辦公室的門居然沒關，于是輕輕地推開，一眼入目的便是吳世強斜倚在沙發上的背影。她躡手躡腳的走到他的身後, 正打算拍他一下, 卻見吳世強扭轉脖頸遲緩的爬了起來。
“哥, 你眼楮怎麼這麼紅？沒睡好嗎？”吳倩珥率先發問。
“哦。你怎麼這麼早啊？”吳世強木訥的看了她一眼，心知肚明的故意問道。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不早不行呀。”吳倩珥信步在他面前走了幾步。
“是嗎？我連覺都沒睡，也沒見著蟲子呀。”吳世強強作言笑的湊上一句。
“怎麼樣？湊齊了嗎？”吳倩珥沒時間跟他打啞謎，直接詢問道。
吳世強搖搖頭，他告訴她自己的全部家當只有800萬。吳倩珥听後只覺得腦袋被雷擊一般，“轟”的一聲，差點摔倒。
“這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吳倩珥呆怵原地，雙手失魂的扶在沙發的扶手處。
吳世強沒吭聲，他知道再多的語言也換不來3200萬的缺口。
吳倩珥口中依舊呢喃，這時的她似乎沉浸于一個魚缸中，她自己仿佛就是一條看不到方向的魚。
“倩珥，這錢到底什麼時候要？”吳世強一邊盤算著，一邊問她。
“後天，這是當初交涉的最後期限。”吳倩珥的視線有些模糊，此時的她已經不敢再有奢望。
“要不，後天我跟你一起去吧。”吳世強深感內疚的說道。
“你去又有什麼用？”吳倩珥猛然揚起頭，言語中夾帶著一絲霜風雪雨。
“就帶我去吧，低聲下氣的話都讓我來說吧。”吳世強一心想攬過這天底下最負氣的活。
“你真打算去？”吳倩珥話鋒一轉，似乎又有了新的想法。
“去，真去。”吳世強肯定的點點頭。
“那好吧，後天你等我電話。”吳倩珥看了看牆上的掛鐘，緩緩地轉過身，徑直離去。
吳世強開始構思後天的話術，一個個幻想的場景不斷地讓他設想出一套又一套的說詞。總之，道歉的話絕對離不了嘴，大丈夫嘛，總得能屈能伸，更何況是一筆天大的金融數字。
此時，他辦公室的陳秘書走了進來，見他神情異常還以為他犯了 癥，忙問道“吳總，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吳世強趕緊收起夸張的表情，一本正經的說道。
“沒事就好。咦，吳總，你昨晚沒回去嗎？”陳秘書一眼瞧見沙發上重疊的坐墊，問道。
吳世強“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吳總，你要注意身體啊。咱們強強公司還需要你來支撐。”
“我也就路過打打醬油還行，掌管公司我看還是你來坐陣吧。”吳世強極力想把這有名無實的強強小貸給劃撥出去。
“我行嗎？”陳秘書激動的一哆嗦。
“這些日子你都做出了成效，再說大家的眼楮都是雪亮的，他們不會跟著一個沒有希望的領路者瞎跑，這一點請你放心。”吳世強閉口不談錢的事。
陳秘書不是一個笨女人，她清楚強強公司的老板是吳世強，即便對方說了無數次讓賢的話，她也沒霸佔公司的野心，相反她一直把自己當成一個打工仔，一個腳踏實地、兢兢業業的高級白領。在某種程度上，她還是一個自帶飯票、倒貼的人。
吳世強並不是在誆她，他的確有心讓陳秘書來做管理，這幾年來的風雨牧塵早已令他身心疲憊，他一直在前沿上戰斗，可依舊逃不開失敗的結局，難不成自己真的錯了，命中就不該有老板的命格？或許退後一步，方可解煞除憂。
“陳秘書，我今天收完最後一筆款項就全權移交給你，法人代表也改為你的名字。”吳世強想了很久，最終做出了更名的決定。
“吳總，這不妥吧？公司里還有很多債權呢。”
“都一並送給你啦。不過要的回，要不回就看你的本事啦。”
“吳總，我這便宜是不是佔得太大啦？要不你還是佔點股份吧。”
“成，就10％的股份吧。免得你成了眾矢之的，冤屈了你。”
“太少了吧，吳總。”
“你最近的投入也不少，雖然你不說，我吳世強也不是瞎子，只不過事有緩急，當時沒給你折合成股權，委屈你啦。”
見吳世強這般說她，陳秘書心里暖洋洋的，一個勁說道“不委屈，不委屈。”
“好啦，打今兒起，這公司的主人就是你啦。若是有時間，我會來看你的。”吳世強強忍住內心的起伏跌宕，憋屈的笑了。
陳秘書款款深情的目送著他的背影，極為不舍他的離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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