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羌山老祖沒有想到,自己的神海卦算會如此順利。
&esp;一場大夢。
&esp;夢回五百年前。
&esp;他看到了捻落棋子,布下奇點的那個人。
&esp;竟是五百年前的黑袍。
&esp;阿寧!
&esp;二人目光交互的一剎,捻落棋子的黑衫女子,未有絲毫動作,只是下達了一道神念。
&esp;“嗖”的一聲!
&esp;黑衫女子,背後有八道模糊光芒涌動,其中兩縷合二為一,迸發神彩,撕破雲霧。
&esp;一股不可抗拒的浩蕩之力,擊中羌祖。
&esp;直接將他打出這片時空!
&esp;下一剎。
&esp;青衫童子回到了山頂。
&esp;他下意識捂住胸口,卻發現被擊中的肉身並沒有傳來所謂的疼痛……這是巧合麼?阿寧在五百年前發現了自己這麼一個窺伺者?
&esp;還是說,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錯覺?
&esp;“老祖,老祖——”
&esp;直到老牛聲音在耳旁響起,羌山老祖方才緩緩回過神來。
&esp;荒山山頂,已是冷冷清清。
&esp;山頂圍聚的聖山大能,諸多門派的修行者,俱都散去,只留下紅雀,仍然在守著門戶。
&esp;金牛一連喊了好幾聲,發現自家老祖沒有絲毫回應。
&esp;它擺了擺尾巴,心想真是奇了怪了
&esp;老祖忽然就沒了動靜……這,是在卦算麼?
&esp;“過去了多久?”
&esp;羌山老祖聲音有些沙啞。
&esp;老牛只當老祖方才心生感悟,坐于此地悟道,低聲回道︰“老祖此次坐關,大約用了兩個時辰。”
&esp;羌祖神情復雜。
&esp;兩個時辰?
&esp;僅僅是匆匆一瞥,一切都如剎那夢幻,現實中竟然過去了兩個時辰?
&esp;他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衣衫前襟,竟然落下了一個女子掌印!
&esp;剛剛自己窺見的這一切,是真的!
&esp;一瞬間,後背被冷汗打濕。
&esp;“老祖可是看見了什麼?”
&esp;老牛好奇心極其旺盛。
&esp;童子眼神一沉,低聲怒斥道︰“吃了熊心豹子膽,什麼都敢問?”
&esp;這般震怒,嚇了老牛一跳。
&esp;它連忙住嘴,知曉自己是問到了不該觸踫的禁忌領域。
&esp;……
&esp;……
&esp;便在羌祖準備離去之時——
&esp;荒山上空,掠來兩道虹光。
&esp;“前輩請留步!”
&esp;一縷劍光落在山頂,連忙橫跨一步,攔住了即將駕牛而去的羌山老祖。
&esp;來者正是谷小雨,玄鏡。
&esp;青衫童子從方才驚魂未定的狀態緩慢恢復過來。
&esp;此刻,他已恢復了聖山老祖巍峨不動的聖人氣象。
&esp;望著千手的真傳弟子,羌祖神色柔和三分,道︰“谷霜,你有何事?”
&esp;谷小雨抱拳行禮,恭聲道︰“前輩……您乃大隋天下命數推演,數一數二的涅�大能。”
&esp;先戴了一頂高帽。
&esp;谷小雨老老實實道︰“晚輩有一事相求。”
&esp;羌山老祖不吃這套,搖了搖頭,直截了當道︰“若你想知道此扇門戶背後的秘辛,還是打消念頭吧。”
&esp;關于卦算窺見的景象……羌祖怎敢輕易外泄?
&esp;雖然全程未有一句言語交談,但阿寧留在衣衫前襟的那一巴掌,已算是一種警告!
&esp;被羌祖拒絕之後,谷霜臉上流露出失落的神情。
&esp;從周游先生落劍清白城的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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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刻,他心中便有不祥預感……這座門戶之後,似乎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esp;這扇門戶背後,似乎有著自己似乎在苦苦尋找的東西?
&esp;究竟是什麼呢?
&esp;少年死死盯著門戶,百思不得其解。
&esp;周游以至道真理開闢奇點之後,道宗與諸聖山便聯手將方圓五里封鎖,至于這座山頂,更是不準外人入內。
&esp;“至道真理不可輕易觸踫。”羌山老祖忽然開口,道︰“這扇門戶,境界不夠,想進也進不去。”
&esp;谷小雨聞言,收回了準備觸摸金光門戶的那只手。
&esp;事實上即便真的伸出手,也不會發生什麼……他的境界相比于周游,實在太低了,這枚奇點能安置在清白城五百年不被發現,便足以說明。
&esp;非有緣者,無法觸踫。
&esp;或許是看著這個年輕人臉上的落寞與糾結,有了些許不忍。
&esp;青衫童子臨行之前嘆了口氣,提點了一句,道︰“此地異象,或與你小師叔有關。”
&esp;谷小雨瞳孔一亮。
&esp;與小師叔有關!
&esp;他蹲在山頂,緊緊盯著門戶,腦海里一下子就找到了某條線索……如果沒記錯的話,小師叔先前在大隋天下雲游,似乎也在尋找著什麼……
&esp;門戶……蜀山……
&esp;玄鏡安靜陪在谷霜身旁,沒有多言,男人雙手環臂,面容先是沉悶思索,而後雙眼神色逐漸變得熾亮。
&esp;“ ”的一聲!
&esp;谷小雨懷中腰囊,迸發出清脆的震鳴。
&esp;這道震響聲,將他從思緒之中拉回,谷小雨站起身子,以神念掃視傳訊令牌,面容熠熠生輝,前所未有的煥發光彩。
&esp;玄鏡怔了怔,不知他究竟是想到了什麼,又是看到了什麼,竟然如此欣喜?
&esp;谷小雨吐出一口氣,道︰
&esp;“小師叔,出關了!”
&esp;……
&esp;……
&esp;幽幽暗室,久居其中,未察歲月流逝。
&esp;匆匆塵世,彈指一揮,不覺已過五載。
&esp;盤坐在靜室中的男人,肩頭覆了厚厚的一層灰塵,整個人如同寂滅一般,失去了所有氣息。
&esp;若有外人推開靜室石門,看見此人……只怕會把他當成一尊雕塑。
&esp;事實上,坐在靜室里的人,這五年來,活得比雕塑更像雕塑。
&esp;五載歲月。
&esp;寧奕不聞不問不思不想不听不看。
&esp;神海中的那縷火苗,保持著最後一絲將熄未熄的狀態,看起來隨時可能寂滅。
&esp;寧奕嘗試了所有的辦法,熄滅這縷神火。
&esp;但始終距離寂滅……差了那麼一些。
&esp;最終他只能關閉六感,斷絕五識,將自己活成一具石人。
&esp;五載之後——
&esp;“ 嚓 嚓……”
&esp;肩頭石塵,早已在衣衫表面,覆成一層輕薄甲冑。
&esp;此刻輕輕震顫,破碎開來。
&esp;這具石人,重新“活”了過來。
&esp;首先睜開的是雙眼,眼皮上的石灰簌簌落下,五年沉寂的瞳孔黯淡了一剎,緊接著便有一股熾光在瞳內徐徐燃燒。
&esp;整座幽暗靜室都被照亮。
&esp; 里啪啦。
&esp;塵埃封鎖,煙霧繚繞,寧奕依舊保持著盤坐的狀態,一股無形氣勁鼓蕩,覆落在渾身上下的煙塵都被蕩散開來——
&esp;方圓三尺,化為無垢之地。
&esp;五載閉關,他仍是沒有突破自己的神火之劫,神海中的不朽火光無法熄滅,他自然也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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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以道火取代,完成真正意義上的問道涅�。
&esp;但他身上的氣息,更加圓滿了。
&esp;劍意盡數融于體內。
&esp;整個人的精氣神,在寂滅之後,非但沒有下跌,反而在甦醒之後,以極快速度拔升,漆黑靜室,數息之內被照亮猶如白晝。
&esp;寧奕猶如一盞明燈!
&esp;明明燈芯只有一縷殘火,但迸射而出的光芒,卻亮得驚人!
&esp;“呼……”
&esp;寧奕長長吐出一口氣,感覺整具身體都有些陌生,反復握了握拳,逐漸掌握了力量和觸感。
&esp;這五載歲月。
&esp;猶如一場大夢。
&esp;對他而言,石門之外的世界,在“主動寂滅”的那一刻,便黯淡了……他閉上雙眼,再度睜眼,便是五載過去。
&esp;“真是恍然如夢。”
&esp;寧奕輕聲感嘆,揉了揉眉心。
&esp;在閉關之前,將光明密會和天神山都安排妥當,便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esp;萬一寂滅之後,沒有醒來……也算是留下了後手布置。
&esp;但他卻是沒有料到,自己神海內,那隨時可能熄滅的殘火,竟然如此堅韌?
&esp;五載歲月,始終長燃。
&esp;沒有真的迎來寂滅,反而讓寧奕有些遺憾。
&esp;這場神火劫,自己終究是躲不了。
&esp;“五年了……不知道外面世界怎麼樣了。”
&esp;寧奕緩緩推開石室重門,玄神洞天的光明照射而來,他站在山頂懸崖之上,沐浴著穹頂灑落的光輝,感受到了人間一如既往的溫暖。
&esp;“天還沒有塌啊。”
&esp;寧奕凝視著穹頂大日,頗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esp;看來自己最擔心的情況,並沒有出現。
&esp;是光明密會這五年來,成功打擊了藏在大隋地底的影子黑暗勢力麼?
&esp;他取出傳訊令牌,先是以神念向蜀山傳了訊息。
&esp;“師姐,我出關了!”
&esp;不等千手回復。
&esp;寧奕準備看看這五年來發生了什麼。
&esp;而他的笑意,也在這一剎僵硬。
&esp;無數訊息傳遞而來……一股腦涌入寧奕的神海之中。
&esp;神海里雷鳴般,轟的一聲。
&esp;這枚傳訊令,劇烈震顫,在此刻快要震得破裂開來。
&esp;“寧師叔,道宗清白城,周道長……”
&esp;“寧奕,草原發生異變!”
&esp;“寧奕,北荒雲海,我看到了這般景象……”
&esp;“寧奕!”
&esp;“寧山主……”
&esp;足足花費了半個時辰。
&esp;寧奕才將傳訊令內的消息一一消化。
&esp;他神色復雜,望向西嶺方向。
&esp;所有的一切,都是從西嶺開始。
&esp;從周游先生重臨人間,問道生死,劈開清白城空間奇點開始——
&esp;那扇門戶背後的洞天世界,導致了草原異象,還有北荒雲海的異象,周游先生究竟劈開了怎樣的一座門戶?
&esp;寧奕抬手,按在眉心。
&esp;沉寂了五年的執劍者天書,在此刻緩緩轉動起來,四輪光華,在眉心之前浮現,首尾餃接,旋轉,抱成一團。
&esp;空之卷在玄神洞天的山頂開出一扇門戶。
&esp;寧奕以神念鎖定大隋天下的一處坐標,踏入門戶。
&esp;“西嶺,清白城!”
&esp;……
&esp;……
&esp;(這一章雖是過渡章節,但很是難寫,寫了極久。大家早上醒來應該能夠看到。求一下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