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骨

第三百六十四章 紙人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會摔跤的熊貓 本章︰第三百六十四章 紙人

    寧奕笑著來到金鹿王營帳內,他輕飄飄破開這座陣紋,同時袖袍里掠出四張符,內懸在營帳四方。

    四道青燦光芒,將王帳內的氣機重演。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斟酒的畫面,重新倒映在王帳帳面。

    “不用擔心,外面人看不到的。他們會以為王妃還在營帳內。”

    寧奕大大咧咧拉了把椅子,毫不客氣地坐下,然後抬掌,倏的一聲,玉案桌面擺放的那一壺好酒掠入掌心。

    他打開酒壺,輕輕嗅了嗅,道︰“好酒。”

    金鹿王神情陰沉。

    他坐在玉案一側,桌上點著一枚油燈,右臂肩頭的箭鏃傷口孔洞,看起來縴細而又猙獰。

    “烏爾勒,你不該來的。”

    傅力盯著寧奕,道︰“我本不想出手的。”

    他緩緩站了起來。

    寧奕的聲音也悠悠響起。

    “三大姓的君王,各個都是星君境強者。其中以你金鹿王最為年輕。”

    寧奕微笑道︰“不錯,的確有成為下一任大可汗的潛質……但你確定要在這里動手?此事可要想清楚,一旦打起來,可什麼都暴露了。”

    金鹿王沉默下來,他望向營帳,知曉此刻外面的人,看到的乃是什麼場景。

    白日他帶著王妃,從蠡原狩獵,滿載而歸。

    今夜一旦開打……所有人便會發現,王妃不見了。

    到時候,是非真相,自然就揭曉了。

    金鹿王盯著寧奕,寒聲道︰“你沒有把這件事捅出去?”

    “這個問題……想必你心中已有答案。我今夜一個人來,便是誠意。”寧奕輕聲道︰“我想和你好好談一談,關于……”

    “關于你的那位王妃。”

    白日里,那個嬌小可憐的女子,自始至終都未發一言。

    而此刻營帳,只有金鹿王一人,而他的身旁,則是多了一張孤零零的紙人。

    自己觀氣之時,看不出絲毫異樣……這便是最大的異樣!

    人有喜怒哀樂,但凡生有情緒,觀氣之時,也能看出一些變動,命字卷佔卜得到一張白紙的情況,這還是頭一遭。

    聯想到那位古鏡妖君的手段,寧奕心底大概也有數了。

    這大抵是一道克制自己的法門。

    自己雖有“天書”,但歸根結底並非是徐清客這樣才智逆天的謀士,命字卷的運用不夠熟練,修行境界比不得清客先生,逢事想窺三四縷氣運,卻只能算得一二分天機。

    寧奕抬起手掌,那張紙人呼嘯而來,掠入掌心。

    他以一縷神性催動,紙人瞬間便化為一團白光,氤氳之中,重新凝化出那道裊娜的身影。

    神念再掃了一遍。

    命字卷看去,仍然看不出端倪。

    寧奕眼神沉了沉,這手段……很有意思,明明是妖術,卻不顯露妖氣。

    “烏爾勒——”

    金鹿王有些急了。

    寧奕笑了笑,瞬間收攏神性,這團影像擴張地快,收斂地更快,重新化為一片殘紙,被寧奕擲出,落入傅力掌心。

    “放心。我對這張紙人不感興趣。”

    金鹿王小心翼翼將紙人捧在掌心,目光觸及紙人的那一刻,如水一般溫柔。

    這一幕,被寧奕看在眼里。

    “安嵐王妃是妖族天下的大妖。”寧奕輕聲道︰“按照草原規矩,此

    事一旦暴露,你要被撤銷金鹿王旗執掌人的身份。”

    傅力將紙人收起。

    他的聲音听起來很是疲倦,笑道︰“你以為我會在乎麼?”

    “真不在乎,就不會回來了。”寧奕也笑了,道︰“邊陲戰線情報敗露,我重回草原的消息也傳回母河,王妃出逃,你應該跟著一起逃走才對。”

    金鹿王冷笑道︰“我不在乎的是虛名……而非是草原的榮耀。生在金鹿王旗之下,怎可叛敵外逃?”

    “哦……”寧奕淡淡道︰“所以你假意外出,對外說是臨時起意狩獵蠡原,實際上是想追回王妃。但結果,似乎是失敗了。王妃逃走的事情,就算沒有人發現,也藏不了多久,你打算怎麼向大可汗解釋?”

    金鹿王一邊擦拭傷口,一邊面無表情,“我嘗試追回安嵐,但是失敗了,她的境界比我要高。”

    “真是感人至深啊。”

    寧奕看著傷口,笑道︰“到時候,這傷口就會成為證據,那你可要早點坦白,否則這道傷疤可就好了。”

    金鹿王面色難看。

    “你回到王帳,是想替安嵐爭取時間吧?”寧奕也不再拖沓了,他背負雙手,站起身子,燭火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龍皇殿那邊的大修行者已經告知她了,我回到母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住她,緝殺她!”

    傅力笑道︰“無論說什麼,都來不及了……安嵐她已經逃到了草原的北方邊陲界限。”

    “已經逃到了北方邊陲界限,但還沒逃出草原,不是嗎?”

    傅力的面色僵住。

    他抬起頭,看著寧奕,烏爾勒的臉上仍然掛著淺淡的笑容。

    “想必你也猜到了,白日來營帳,我是來找某樣‘物事’,好發動尋氣術的。”寧奕來到了梳妝台前,拉開一面小櫃子,然後取出了一枚脂粉盒,輕輕打開,一股淺淡的香氣,彌散在空氣之中。

    白色小狐狸的面色陡然變了。

    這股香氣,極其熟悉。

    寧奕意味深長望了白微一眼,重新將目光投回金鹿王,笑道︰“金鹿王妃天生麗質,駐顏不老,哪里需要這麼多瓶瓶罐罐,這里大部分的脂粉都沒動過……倒是這一款用了些許。不巧的是,這一款我是見過的。”

    妖族天下,活剝孩童皮骨,煉制的脂粉。

    “所以我白日取了些許脂粉,做了佔卜。”

    寧奕把命字卷的推算,對外稱作“佔卜”,畢竟其他人也無法理解執劍者對于因果的掌控手段。

    他報出了一個方位。

    “北方草原,魚鳧山。”

    金鹿王面色瞬間蒼白。

    “你說你攔不住安嵐,我是不相信的……王妃的實力,我猜最多是命星境界的修行者吧?”寧奕笑了,道︰“能瞞過大可汗感知的,只有涅�。可是‘元’住在天啟之河,對于涅�氣息的感知無比敏銳,涅�不敢踏入草原……如果抓不到王妃的話,你的呈詞真偽,也無法印證了。所以我請了一個打手,一個很厲害的打手。”

    傅力緊張起來,他想到了白日里那個不苟言笑的紅衣女子劍仙。

    不發一言,但卻給自己極大的壓力。

    “烏爾勒——”

    他陡然起身,一拍桌案,氣浪翻滾,整張桌案被這一巴掌直接拍垮。

    寧奕擺了擺手,不為所動。

    有自己布置的陣紋在。

    只要不

    出營帳,這點動靜根本不算什麼……外面人根本听不見。

    “放心。只要王妃乖乖配合,她不會受傷的。”寧奕輕聲道︰“畢竟我也不想殺她,我要做的事情……只針對一個人而已。”

    金鹿王死死盯著寧奕,看到後者的眼神轉向了肩頭。

    那白狐的胸前,懸著一枚黑鏡……氣息很是熟悉。

    寧奕所做的這些,只是為了引黑鏡那邊的龍皇殿妖修出面。

    而直至此刻,那面鏡子仍然一片死寂。

    還在死撐……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寧奕心底冷笑一聲,不再去看黑鏡,心想到時候有你哭的。

    他轉頭望向金鹿王,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安嵐妖族身份的?總不會是前幾天才知道的吧?”

    這句話說完,金鹿王怔住了。

    寧奕皺起眉頭。

    “母河上三姓的小王爺,第一次外出歷練,便撿回來一個不會說荒人語言的孤女,然後小姑娘越長越漂亮,容顏不老,最後娶了當王妃。”他眼神中掠過一絲狐疑,道︰“任誰來看,都是只有撰本里才會發生的故事吧?”

    這位金鹿王……不會這麼天真吧?

    看到金鹿王由衷地陷入恍惚之中,寧奕不可避免地沉默下來。

    他目光微微偏轉,注意到王帳內有一個很大的書架,那書架上,擺滿了自己所說的撰本故事……還真是諷刺啊,這一幕真實的發生在了現實中。

    寧奕聲音很輕的一句話,讓金鹿王從恍惚中醒來。

    “如果沒有我,邊陲會有十萬人,死在這次叛變中。”

    如一擊重錘。

    那個高大男人,跌坐在床榻之上。

    過往的回憶如飛絮,在這一刻被擊打地四散,只剩下飄零的戰火與浸滿鮮血的大旗……因為寧奕所說的這句話,實在太真實,也太殘酷了。

    母河情報的流出,對于西方邊陲的戰事而言,是致命的打擊。

    如果這一次不是烏爾勒及時趕到。

    那麼迎接草原的,便是妖族天下毫不留情的痛擊,以及家園破碎的覆滅之潮。

    “不……不是這樣的……”

    男人痛苦的呢喃聲音,在搖曳的燭火中破碎。

    他雙手抵住額頭,那張紙人從懷中飄出,在熱風中搖曳飛舞。

    寧奕站在這片熱寂的帳內,他抬起頭,目光透過蓬頂,望向遙遙無垠的星空。

    算了算時辰……應該到了吧?

    ……

    ……

    一輪大月。

    倒映孤山。

    夜色如海,沉浮層疊。魚鳧山盡頭再北,便可跨越草原北方邊陲界限,此地妖潮聚集,地勢險峻,荒人重兵駐扎之下,易守難攻。

    一位披著斗笠,騎著駿馬的嬌弱女子,勒馬而立,她抿起嘴唇,神情緊張注視著懸在自己面前的那柄飛劍。

    飛劍上,坐著一位紅衣如流火的驚艷女子。

    “寧奕這個王八蛋……騙我說是星君境的大修行者……”葉紅拂沒好氣地隔著數百里罵了幾句。

    自己果然被忽悠了。

    白白跑了一趟腿……不過好在是攔住了。

    她躍下飛劍,來到嬌弱女子面前,摘下斗笠,看到那張蒼白面孔,笑道︰“長得不錯,我見猶憐。”

    葉紅拂淡淡道︰“金鹿王妃安嵐,乖乖跟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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