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族!”
    “蒙家!”
    “……”
    “……”
    胡亥再一次深深細言,公子高再一次陷入沉默,眉目緊鎖,盯著手中還剩下點點的酒盞。
    帝國兩大兵家豪族!
    蒙氏一族。
    蒙氏一族。
    外在之力?
    昊天賜給自己的?
    留給自己的?
    何以……會如胡亥之言?
    蒙氏一族的機會。
    王氏一族的機會。
    蒙氏一族的將來,王氏一族的將來!
    許多事情,他們的確需要思量,自己……也是需要好好思量,否則,諸事難為。
    預謀長遠之事,若胡亥所言,都需要力量。
    自己。
    自己在其中可以有所為?
    那才是重要的。
    無論是蒙氏一族,還是王氏一族,他們的將來是什麼境況,對自己沒有什麼影響。
    也沒有什麼沖擊。
    他們是他們。
    自己是自己。
    但。
    胡亥之言,有些事是王氏一族的機會,也是自己的機會,自己……能夠明悟其中的深意。
    可。
    事情又該如何作為?
    自己一時間想不到任何思緒,多雜亂,多繁瑣,多頭痛,多難為,天下間的聰明人很多。
    自己之心。
    別人之心。
    不一定會在一處。
    賜予!
    給予!
    所有!
    別人的力量。
    自己的力量。
    不爭。
    爭!
    爭,自己一直在爭的,否則,也不會有近年來的許多事情,雖有爭,不足夠?
    不夠?
    遠遠不夠!
    這般念頭,這般思緒,自己……先前從未想過,也許也有想過,卻也只是其中的一點點。
    微不足道的一點點。
    根本不影響大局大勢的一點點。
    胡亥!
    他。
    今兒同自己說了那麼多,他好端端的想那麼多做什麼?為了自己?為了他自己?
    無論目的為何,于自己而言,胡亥所語有可圈可點之處。
    甚至于……很有施為的必要。
    朝野廟堂,自己還真是需要一些力量,一些真正的力量,一切在關鍵時刻可以頂用的力量。
    力量。
    尋常力量並無用。
    扶甦兄長在外歷練多年,他手中的力量,自己知道一些,不知道的想來也有。
    面對煌然帝國,微末之力不足用。
    非有莫大之力。
    非有澎湃之力。
    非有擎天之力。
    那樣的力量……帝國之內不多,在野之中也是不多,那樣的力量已經足以對帝國造成威脅。
    在近年來,那樣的力量,要麼臣服于帝國,要麼被帝國剿滅,不受控制的幾乎沒有。
    也不可能存在。
    王氏一族。
    很好。
    卻……。
    將手中剩余的酒水一飲而盡,將其置于旁邊的案上,深深的呼吸一口氣,而後神情神色多復雜的看向胡亥。
    “……”
    “兄弟,胡亥所言雖多,兄弟無需想的太復雜,只是希望兄弟能夠有所為。“
    “我雖有心,卻注定無力。”
    “比起扶甦兄長,我更加相信兄弟,更加看重兄弟。”
    “既然選擇了兄弟,認定了兄弟,那麼,胡亥自當竭盡全力,自當盡心盡力的為兄弟籌謀規劃。”
    “這件事並不復雜。”
    “那就是兄弟欲要登大位,非有外在之力相助,還是一股極其有力的外力。”
    “那樣的力量,在帝國不為多。”
    “屈指可數。”
    “我所覺……王氏一族是最為合適的。”
    “他們現在也需要助力,需要王族的助力,猶如當年文信侯呂不韋還為商賈的時候,以謀國為手段,助力先王登位。”
    “而後,其人權傾一時,相對于鬼谷弟子,更加的一怒而諸侯懼,就連輝煌明耀八百年的大周……也是為呂不韋攻滅。”
    “無論過程如何,道理是那樣。”
    “蒙氏一族,天然同扶甦兄長相近,這般情形下,而王氏一族斷然不可能靠過去的。”
    “那麼,王氏一族就需要尋找別的助力。”
    “王族之中,誰還會比兄弟你更加合適呢?”
    “……”
    胡亥跪坐的雙腿微微扭動,靠近些許,言語輕輕,再次說了許多,語落,又是深深一禮。
    “助力?”
    “……”
    “胡亥……,你想太多了。”
    “父皇膝下的公子許多,我也只是一個尋常公子罷了。”
    “何況,這些年來,我同王氏一族的人也基本上不認識,不過遠遠見過一些人罷了。”
    “其余,並無。”
    “並無!”
    “……”
    低語喃喃,公子高擺擺手。
    “哈哈,兄弟,胡亥說了這麼多,並非眼下就要將那件事做成。”
    “何況,也難以有成。”
    “只是,接下來在施為一些事的時候,需要格外注意一些罷了。”
    “至于王氏一族的人,說不定無需兄弟主動,就會有人自動尋來。”
    “是以,不需要著急。”
    “退一步說,公子將來無論如何,都是尊貴的王族公子,而王氏一族就不一定了。”
    “是以,有些事他們會更急一些。”
    “兄弟,咱們接下來只要靜待以觀就好,若是王氏一族識趣,無論如何,都會有一些動靜的。”
    “尤其,兄弟入齊魯以來,一應諸事,做的有條有理,于王氏一族而言,也是動心之處。”
    “以我所料,待辰國之地的事情了結,無論如何,王氏一族都該有些動靜的。”
    “……”
    胡亥笑語寬言著。
    “若是沒有呢?”
    胡亥所言太武斷了一些。
    公子高不為確信,更不確定。
    辰國之地的事情解決,王氏一族的人就會有動靜?就會派人尋上自己?就會有那般心思?
    自己……甚是懷疑!
    “沒有?”
    “若是真的沒有,那麼,就是他們王氏一族的損失了,這個可能性不大。”
    “果然沒有任何動靜,那麼,兄弟你無需出面,一應諸事,交給我就可。”
    “胡亥會盡力的斡旋那般事。”
    “倒是忘了說另外一件事。”
    “通武侯王賁的兒子王離今歲之初,就從九原蒙恬將軍身邊調到東郡之地了。”
    “具體消息不好說,但……隱約听聞率兵入辰國之地了。”
    “王離!”
    “是通武侯王賁膝下最有希望的子嗣了。”
    “比起接觸通武侯王賁那等高爵高位老臣,王離……更加合適一些。”
    “……”
    胡亥輕哼一聲,王氏一族若是不識趣,那麼,他們一家就要注定衰頹和凋零了。
    “王離,這個消息我也有所知,更為具體的倒是不明了。”
    “……”
    “胡亥,你……你今兒說的不少。”
    “許多事情,令我大開眼界。”
    “卻也令我心中多難斷。”
    “……”
    “此行齊魯之地,無論你所言的那些事如何,根本之事還是要落在父皇交代的事情上。”
    “那才是重要的事情,至于你剛才所說的那些,接下來還要細細思量,不著急為之,不著急!”
    “……”
    公子高悠然起身。
    胡亥今日說的太多了,一些事可以听,卻不能全部听,一些事,听著有道理,自己……還需要細細琢磨。
    咸陽宮內,也曾為郡侯叔父教導。
    欲成大事,需要有別人的力量,更多是自身之力。
    自身之力,非為聰慧絕倫的力量,而是一種決斷的力量,善于決斷,善于找出最佳的選擇。
    自己。
    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去參悟那件事。
    “兄弟所言,自然如此。”
    “若是連父皇交代的事情都做不好,那麼,其余事更麻煩了。”
    胡亥起身,頷首而應。
    嗡!嗡!嗡!
    忽而,正待二人要離開此間之際,四周虛空傳來道道嗡鳴之音,清晰的回旋在耳邊。
    “嗯?”
    公子高神色微變,驀地抬首看向一處所在。
    目光所至,有一道身影手持劍器,踏空而立,那人自己認識,是羅網的一位劍主。
    是一位踏足武道玄關境界的存在,實力很強。
    一路上,其人多有護持,也是自己一顆心安穩的保障。
    此刻。
    他怎麼突然弄出這般動靜,他在看向遠處的虛空,難道有敵人來了?有殺手刺客來了?
    “怎麼回事?”
    胡亥也是神情驟變,前來齊魯之地,怕的就是那一點。
    見狀,忙一步近前,將公子高護在身後,運轉內力,環顧四周,大聲道喝一聲。
    咻!咻!咻!
    一道道身影已然從極遠處騰躍而出,衣著各異,各持刀劍,分列圍牆、屋檐飛角之上。
    “……”
    公子高也已經將內力運轉極致,有敵人來了?
    是誰?
    這般膽大!
    齊魯之地的那些人,是真的該死了,接下來……定要將那些人狠狠的處理,讓他們再也不敢生出這般心思。
    鏘!鏘!鏘!
    ……
    數息之後,一道道悠揚的金石裂空之音飄然襲來,綿綿不絕的回旋在諸人耳邊。
    “嗯?”
    “這種聲音?”
    “是……是鴻鵠?”
    “怎麼會?”
    “……”
    公子高多有警惕的神色又是一變,于身邊的胡亥看去,繼而再次看向虛空一處。
    那道聲音怎麼那般熟悉。
    無比熟悉。
    是鴻鵠的聲音,自己不會听錯的。
    是曦兒身邊鴻鵠的叫聲,陽滋姐姐身邊的鵬鳥……聲音太過于強勢和霸道了,被陽滋姐姐多言語著不要隨便叫。
    “好像,的確是鴻鵠的聲音?”
    胡亥不太確定的回應著。
    相對于公子高,自己對異獸鴻鵠接觸的比較少,但……听著也的確很像。
    難道說陽滋公主來了?
    “高兒,你還真的在這里,姐姐我已經看到你了!”
    “前來齊魯這里尋你,還真是不容易。”
    “好在姐姐我還是有些手段的,哈哈,當然,曦兒的佔星律也是愈發純熟了。”
    “胡亥,你也在這里,听說你最近做的事情不錯。”
    “羅網的人,讓開!”
    “本公主要下去了!”
    “……”
    一道輕盈脆亮的聲音由空而落,帶著一絲歡喜,帶著一絲驚訝,帶著一絲滿意。
    下一刻。
    在公子高二人多驚詫的眼眸深處,兩道被雲白霞光包裹的身影緩緩從虛空飄下,越來越近。
    ******
    “陸豐城北,也有兩三處陶器、瓷器工坊。”
    “只是……同番縣這里的器物相比,相差太遠了,太遠了。”
    “技藝上的差別,還可以通過不斷地習練來提高,來加強,甚至于有朝一日可以突破。”
    “但番縣這里的原材太優異了一些。”
    “縱然同樣的技藝,因原材的不同,燒制功成之後,也會有明顯的差異。”
    “……”
    “有聞近年來,會稽郡那里也有發現一處可以媲美番縣之地的瓷器鑄造之地。”
    “燒制出來的青瓷很好看。”
    “陸豐之地,見過一次青瓷,只是不知是什麼地方燒制的,召水,接下來,咱們沿著江水東下,去那個地方瞧瞧?”
    “……”
    番縣!
    份屬九江郡!
    本為蠻荒尋常之地,因江南開闢之處,因此地地形地勢之故,山水俱有,引來不少人匯聚。
    不時。
    有人就地取材,燒制一些日用的各種器皿,燒制一些可以過活的器物,未幾,那些人便是發覺這里的瓷土特殊。
    稍稍處理,稍稍燒制,便可有不一樣的效果,便可有別樣的非凡質地。
    其後!
    此地又得到總督府的重視,專門撥給錢糧、人才,鑄就工坊,因此故,短短數年,番縣之地,已然揚名郡縣。
    甚至于方圓千里都有名聲。
    如今。
    番縣的名氣,諸夏都有了。
    若論諸夏間的瓷器那里最好,番縣絕對是許多人選擇的一個地方。
    以至于,咸陽的少府都有來人,在番縣選擇一處地方,專門立下工坊,選拔合適之人,鑄就官窯!
    燒制的瓷器以供給咸陽宮還有其余諸般用。
    如此,名氣更大。
    此地燒制的青瓷、青花瓷、玲瓏瓷、粉彩瓷……皆大放異彩,只要品相不差,都有許多人願意采買。
    從陸豐離開,一路北上,番縣之地,在初始的規劃之中。
    陸豐十年,諸夏間出現了許多有名的新鮮之地,番縣就是其一,自己早早就好奇了。
    陸豐城中,也有專門售賣番縣瓷器的地方。
    自己還專門采買過,不得不說,的確好物。
    將陸豐本地燒制出來的陶器、瓷器與之相比,遜色許多,偶有一二可以對比的,細細觀之,亦是可以找出差別。
    番縣。
    來到這里已經五七日了,至今……仍好奇這里的瓷器燒制,更為親自上手做了一些燒制。
    在陸豐的時候,閑暇之事,自己也曾去工坊鑄就瓷器陶器的胚胎,以為餃子館所用,畢竟……多多少少有特色一些。
    技藝上,多相仿。
    出來的成品,令人驚喜!
    如眼前這十多個大小不一的青花瓷碗,握在手中,觸之溫潤,縱為白底青花,色澤也是別樣的鮮艷。
    至于技巧,其實也容易,陸豐就有類似的手段。
    當然,這種色彩一些人覺得比較清淡,比較普通,比不上另外一些色彩絢麗的瓷器,但……自己喜歡這樣的色澤。
    不為濃艷,清麗已是脫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