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國獄!
    地上一層,地下三層!
    每一層,都有道道百煉精鐵之門攔阻,都有數十位獄卒好手坐鎮,縱然是化神武者,也難以闖入。
    就算可以進去,也不可能出來,國獄入口只有一個,咸陽城內,重兵調遣的速度無需懷疑。
    手持武真郡侯的令牌,在獄卒的引領下,緩緩行入國獄深處,入口已然昏暗,取而代之,則是一盞盞燈火,明耀四周。
    越是深處走去,越發顯得安靜,卻也時不時會有淒厲的聲音傳出,鼻息間還有難聞的氣息。
    昏暗!
    潮濕!
    獄中……似是如此,念及父親在最深處,沒來由的,召水明眸深處更是焦急萬分。
    父親是燕國的太子,在此獄中……實在是自己無能為力,果然自己現在所修境界合道歸元,怕是可以將父親從這里救出吧?
    “臨近新歲,獄中的犯人清理的很快,第三層牢獄如今只有一人。”
    “在下在這里等著。”
    獄卒在前,核對一份份口令,外加武真郡侯的令牌之後,沒有遇到任何攔阻,階梯走下,面前已經到了第三層的入口。
    又是一道道程序,旋即,第三層的鐵門打開,獄卒並未入內,看向身邊的少女,笑道。
    此人是武真郡侯帶來的,定然不一般。
    更別說,還涉及第三層的犯人!
    歷來能夠被關押進第三層的人,要麼罪大惡極,要麼身份特殊,不知道少女和他有什麼關系?
    卻也和自己無礙。
    “多謝!”
    召水頷首一禮。
    從獄卒手中接回那塊令牌,便是入第三層國獄。
    更為之寂靜了。
    甚至于……安靜的令人心悸,盛夏之日,這里平添森寒,玄功本能護體,隔絕侵擾。
    踏步走道,有著左右燈火,雙眸迸出亮光,緩緩走向深處。
    那里,自己已經感應到了一人。
    悄然間,召水身軀為之輕輕顫動。
    父親!
    自己要見到父親了!
    記憶深處的畫面越發清晰起來,那還是多年前燕國冬日的畫面,父親帶著自己在府中雪地玩耍。
    母親在一旁看著。
    一切都是那般的美好。
    腳步徐緩,不知不覺,便是站在最深處的一間牢獄跟前,燈光之下,正有一人盤坐其內,身後拉著隨燈火而動的影子。
    “……”
    無語凝噎,話到嘴邊,召水竟是什麼都說不出來,看著眼前的父親,他就是自己的父親。
    盡管多年沒見,自己還是能夠一眼看出這就是他。
    他的身影自己記得。
    手中的令牌滑落在地,雙手捂住嘴巴,極力的壓抑心中的酸楚和悲傷,眉眼間已然晶瑩之珠匯聚。
    叮!
    玄鐵鑄就的令牌落地,寂靜無聲的獄中脆亮之音不絕,獄中屈膝盤坐的那人抬首。
    入眼處,一位十余歲的少女。
    她……那人頓然面上大變,旋即大喜,驟然起身。
    “水……水兒?”
    燕丹神色掠過一絲難以置信。
    是水兒?
    是自己的女兒,燕國尊貴的公主,大周神聖純正的血脈後人!
    和當年蘭陵城的模樣沒有太大差別,不……還是有些差別的,看上去更為漂亮和美麗了。
    和她母親有些相似,父王也說過召水有三四分自己的模樣。
    水兒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難道被抓來了?
    可……又不像,她應該和雅湖小築紀嫣然在一處的,怎麼會出現在咸陽國獄?
    雙手落在獄中的牢欄上,沙啞的聲音艱難道,一身修為被廢,現在的自己連普通人都不如。
    “父王!”
    听著熟悉的稱呼。
    听著隱隱的熟悉之音。
    召水再也忍不住,淚灑衣襟,一步近前,嗚咽之音長長落下,又是無盡的難過涌出。
    ……
    ……
    “蒼璩!”
    “他一路沒有停留,直接將巨子送入咸陽廷尉府,如今正被關押在國獄之中。”
    “根據消息,是被關押在國獄最深處,防衛甚嚴!”
    咸陽南城,繁鬧之地。
    諸夏諸地之人在此匯聚,十方口音交錯,魚龍混雜,彼此往來不斷,多為商賈居多,其余之人不可知。
    一處尋常的酒肆,裝修不為華美,勝在精致,尤其是其內多一些山東特別的美味,令往來商賈流連。
    雅間僻靜之所。
    一行人匯聚,低語不住說著什麼。
    巨子!
    還沒死!
    太好了!
    本以為嬴政會直接將巨子殺了的,不曾想,只是將巨子關押在國獄之中,不知道是何緣故!
    總歸,這是一件好事。
    巨子還活著,一切還有希望。
    唯一麻煩便是國獄了,這個地方很是棘手。
    “國獄!”
    “咸陽城難入之地,那里距離咸陽守衛精兵之地不遠,果然出了異樣,半柱香之內,就會有大批精兵前來。”
    “劫獄?”
    “有些難!”
    “尤其……咸陽這里的高手眾多,玄清子就在西城,以他的實力,呼吸而至。”
    巨子被關押在國獄,第一辦法自然是將巨子從國獄救出!
    如何救出?
    劫獄!
    這個想法不錯,細細思忖,幾乎不可能功成。
    如果是其它地方的牢獄,還有很大希望,咸陽這里……真要被劫獄了,只怕後果難料。
    後果先不說,救不救得出還是問題。
    “劫獄!”
    “為下策之法,萬不得已為之。”
    “巨子還活著,就表明嬴政暫時沒有殺巨子的心思,將巨子救出就有可能。”
    “麗夫人那邊,已經找人將消息傳過去了,希望得知更多的事情。”
    喬裝商賈的高漸離,頷下沾著短須,又經過簡單的裝扮,外人難辨,就是周身的清冷氣息若隱若現。
    坐于雅間內,握著面前那因內力浸染而綻露寒霜的茶水,說著拯救巨子之法。
    劫獄!
    固然干脆,卻也難成,且……成了之後,只怕秦國之力會極力追殺。
    嬴政不殺巨子,就表明巨子暫時無礙,他們還有足夠的時間謀劃其余之策,主要是要知道嬴政想要做什麼?
    “雅湖小築的紀嫣然師徒如今也在咸陽!”
    “如今正小住在玄清子府邸之上。”
    “這……是否可以為助力?”
    又一人緩緩道。
    巨子被蒼璩抓走之時,許多話……也有落下。
    巨子的女兒,燕國的若水公主如今是紀嫣然身下的弟子,也因為楊朱一脈和雅湖小築的關系,墨家一些人才無憂。
    紀嫣然!
    多年前魏國才***陽家大宗師鄒衍弟子,諸夏有名,大梁城內,同信陵君相比,都不遜色,卻是近年來歸隱不顯。
    然此人的本領不需要懷疑。
    她也是玄關層次的存在,只不過諸夏知道的人很少罷了。
    玄關層次!
    公主的師尊,這個關系很近。
    就是和玄清子關聯不淺。
    “可以一試。”
    無論成不成,試試總歸可以的。
    萬一可以呢?
    一人期待道。
    “蒼璩該死!”
    “此人就是極大的禍患,百家的禍患!”
    若無蒼璩,巨子何以有事?
    近年來,墨家和蒼璩之間,並無沖突,他卻生出此事,果然可惡。
    “因此事連累逍遙先生甚多。”
    “墨家慚愧!”
    感身側那人之言,高漸離再次輕嘆。
    看向逍遙子,一禮有力。
    逍遙先生幫助墨家太多,而墨家卻幾乎沒有回報,實在是心中不忍,現在,逍遙先生的寶物都被玄清子奪走了。
    沒有那件寶物,逍遙先生接下來也會處于艱難之地。
    “哈哈,無妨。”
    “花籃雖好,道理之妙在下已得。”
    “暫失花籃,于修行也未必不是好事。”
    “倒是于高漸離你等身上的生死符印,處理起來有些繁瑣了,估計再次發作的時候,你們要受不小的痛苦。”
    “非有在下更進一步,否則,難以將生死符印徹底化去。”
    亦是喬裝的逍遙子搖頭笑道。
    回報?
    自己並不求什麼回報。
    一切隨心而動,人宗的路,就是在塵世,自己所得就是修行,順著自己的心走下去,進益不小。
    較之自己,高漸離他們接下來要麻煩了。
    生死符印還沒有徹底拔掉,失去花籃,便是少了莫大助力,鎮壓、化解陰陽逆亂之力,等同少了一大幫手。
    原本需要一炷香解決的事情,現在怕是需要一個時辰左右了。
    “生死符印!”
    “在下能夠感覺到,生死符印的力量已經化去很多很多了,就算發作,也不算什麼。”
    “比起第一次,一切都可以忍受。”
    身上的生死符印。
    還沒有拔除,逍遙先生之言,除非他更進一步,才有機會拔掉,不然……只能緩解。
    體內生死符印如蛆附骨,引動陰陽二氣都變化詭異,痛苦……是存在的,往往玄功運轉之時,便是有可能本源紊亂。
    好處,便是在生死符印的力量下,一身之力入化神,進益不慢,水寒劍更合揮灑。
    咚!咚!咚!
    一行人正說得細密,忽而,雅間門外傳來一陣頗有韻律的敲門聲,諸人聞之,相視一眼,便是一位年輕的長臉男子起身。
    “這是農家神農堂那邊傳來的加急書信!”
    “因據點無人,便是循著蹤跡前來咸陽。”
    門外一人走進。
    是一位尋常麻衣布袍的普通男子,三十上下,渾身裝束很像行商的伙計,自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過去。
    “神農堂的加急書信!”
    “這……,高統領一覽!”
    神農堂?
    農家那邊的書信。
    農家六堂中,墨家同神農堂的關系最好,聯系也是最為緊密,機關城覆滅之時,神農堂出動的人手也是最多。
    此刻……加急書信?
    定然要事。
    未有直接拆開,行入案前,將書信遞給高統領,墨家之內,巨子現在不在,高統領足以處理大小事。
    “神農堂!”
    “這是……,如先前之料,農家的局勢有變,烈山堂那些田氏一脈的堂口準備對神農堂下手。”
    “先前神農堂損失不少力量。”
    “希望我等可以有所助力。”
    “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收到朱家堂主這樣的書信,看來神農堂的局勢比我想象的更危險。”
    “這份書信……想來其余百家之人也有收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