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
    “魏咎之謀,乃是調集大梁城的主力盡可能死守在最後的鴻溝關卡,不讓一道道水流匯聚在大梁城。”
    “或許會破壞諸般水道,影響大梁城水韻循環,可……終究有效也。”
    迎著大王看過來的目光,魏咎眉目緊鎖,略有思忖,實則先前便是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囂魏牟之策,實則妥當。
    奈何不敵秦軍智謀。
    以至于有先前一敗,可調兵守中非最佳之策!
    “引入獒宮的那條專用水流也要斷掉?”
    魏王假眉頭一挑,看向魏咎,覺得不妥。
    庶民用水也就罷了,關鍵自己這獒宮用水,乃是專門從城外一條山脈水渠引來的,有專人守護的,如此才能夠保證這些獒犬生長的這般神異。
    果然斷掉那般水渠,獒宮內的用水豈不是無了。
    “大王,只要撐過大河汛期,便可恢復的。”
    魏咎深深的呼吸一口氣,再次抱拳一禮。
    “需要多久?”
    魏王假輕問,對于這一策,並不看好。
    “少則兩個月,長則半載!”
    魏咎回應。
    “不妥!”
    “不妥!”
    “時間太長了,且調兵在外,豈不是只留下偏師守城,果然王賁率領奇兵前來,大梁城豈不危矣?”
    聞此,魏王假再次劇烈的擺擺手,時間太長了,自己可以忍受,身邊的獒犬可是忍受不了,且……還要調兵在外,大梁城那就空虛了。
    這一次……無論如何,兵馬都必須留在大梁城!
    兵諫之事,自己可不希望發生第二次!
    “大王,大梁城之危險,不在城防,而在于水患也。”
    這一次,老尸埕也很明白的沒有提及信陵君,以大梁城諸夏第一城的地位,縱然王賁有奇兵前來,也當無懼的。
    “短視也。”
    “大梁城牆高厚,當年惠文先王可是花費頗多的財貨給予鑄就,府庫之內糧草財貨甚多。”
    “昔年,小小的即墨都能夠堅守六年,大梁城至少能夠堅守十年!”
    “十年的時間,諸夏間,豈不又變?齊國與楚國還不援救魏國?然……守城需要大量的兵卒,果然許多兵卒出城在鴻溝處,偏師豈能守御?”
    “更別說,如今魏國主力被囂魏牟消耗殆盡,果然剩下的兵卒不存,魏國豈不是沒有了一點點支撐?”
    魏王假豁然而語,駁斥著魏咎關于調兵在鴻溝北段之言,對于老丞相之策,也是有些不滿意,都是一些無用之談。
    都是一些短視之談。
    看著身側的尸埕和魏咎,很是有些不滿。
    “我王之意,全軍守城,至少十年?”
    “兵力御外,朝夕不保?”
    老尸埕覺得自己听明白大王之意了。
    “老丞相何其明了也。”
    魏王假覺得自己剛才之語相當驚人,而後又大大褒獎了一下老尸埕。
    然……旁側的魏咎一張臉直接的黑了下來,一句話也不說,仿佛沒有听見。
    “守城十年?”
    “將軍以為如何?”
    觀魏咎沒有回應,老尸埕不由近前輕語。
    “守城不外防,未嘗聞也!”
    魏咎現在狐疑當初先王為何選擇魏假,如果不是魏假年歲大些,為太子之位,魏國現在的局面如何?
    守城十年?
    三代以來數千年,哪里有守城十年以上的。
    況且當年齊國即墨守城六年,也不是單純的守城,那是因為外部五國聯軍出現問題,否則,五國一體,即墨能夠支撐六個月,就算它本事。
    “豈有此理!”
    “即墨當年有外防嗎?如何守住了六年?”
    魏王假清冷一言,對于魏咎堅持調兵御外,有些不滿。
    “即墨非不外防,乃是無力也。”
    “即墨能夠堅守六年,乃五國之亂也。”
    “我軍能防不防,豈非任憑秦軍施展水攻之法?”
    魏咎給予反駁著,現在……也看出來了,如果不反駁的話,保不準接下來大王又要出什麼新鮮的點子。
    “枉你為大梁將軍,豈不知,你若是防御鴻溝要口,若然兩軍交戰,豈非河水決口更快,且這麼長的時間,大梁城沒有水如何支撐下去。”
    魏王假覺得剛才自己所語的幾個點子都還可以。
    當即,反駁魏咎。
    “果如此,怕接下來真的水淹大梁城了!”
    魏咎聞此,心中還有許多話要說,可……卻不想要說了,默然數息,而後輕嘆。
    “嗯?”
    “說來,本王倒是有神兵相助!”
    然……,下一刻,魏王假卻是驚喜不已,再次蹲下來,看著身側的獒犬,猛然雙手拍合。
    “神兵?”
    老尸埕疑惑不已,神情有些驚愕,有些茫然。
    魏咎不言。
    “然也!”
    魏王假笑語而應。
    “豈不聞天宗玄清子所言《天人五劫》,其內也有獒犬成就神聖也,如今,本王之獒宮之內獒犬千百只。”
    “果然以五百獒犬神兵出大梁城,防御在外,日夜防守鴻溝北段,豈不是更好,而且比起那些兵卒更為敏銳。”
    魏王假覺得自己喜愛獒犬,乃是昊天給予自己的警醒,是要讓它們為魏國獻上大功的,如今,正是它們立功的機會。
    “只是……,果然獒犬有動靜,該如何?”
    老尸埕覺得,自己有些明悟大王之意了。
    “若有動靜,自然大軍出擊!”
    魏王假單手揮動。
    “這……,似無不妥。”
    老尸埕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好像。
    “哈哈哈。”
    魏王假再次拍了拍身側的獒犬,看向獒犬的目光越發欣喜了起來,果然是昊天給予自己的警醒,如今該它們出力了。
    魏咎不語,就在旁邊靜靜听著,一張臉越來越黑,晴空之下,額頭上,更是一滴滴汗水流淌,順著重甲低落在大地之上。
    ******
    “大人,項梁十萬軍已經先後抵達上蔡之地,臨近魏國南部邊界,據斥候來報,已經上稟文書于大梁城內。”
    舞陽之地,已經停留一段時間。
    並無大事發生,反而對著自己先前的五千精兵在此,再加上後續潁川郡、南陽郡那里前來的兵馬,國府那里竟也是派遣吏員,準備整頓此地。
    至于舞陽之城,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不過往來的兵卒略多,這里猛然一觀,似是熱鬧許多,實則同先前沒有太大的區別。
    左右不過是從此地而出,以水石之物修築馳道,以備將來之用。
    小小的院落之內,周清正靜坐一處涼亭之內,周身閃爍紫韻玄光,神融天地,體悟天地自然,妙悟玄法。
    “大梁城內動靜如何?”
    隨著諸子百家的離去,大梁城內已經沒有來至各方的助力,甚至于听聞魏王假還對于先前囂魏牟一系的人給予追捕。
    如此,大梁城的局勢不用多說。
    雙眸仍舊眯合,唯有睜開,聞芊紅之語,隨意問著。
    “大梁城內,已然亂象彌生,王族公子魏咎添為大梁城將軍,同丞相尸埕一起整頓軍政要務,不過……也只能夠勉強維持大梁城的局面。”
    白芊紅一襲紫色裙衫,腰環玉帶,玉簪明耀,秀發如雲而落,有感大人周身蕩漾的玄妙之氣,動作輕緩,以免叨擾大人修行。
    “魏王假呢?”
    周清面上輕笑,而今大梁城內,大權盡歸其身,莫不有所作為,以緩解大梁城衰頹的局勢,起碼大梁城有危險,就是己身有危險。
    莫不是這一點也不清楚?
    “此刻……怕是還在獒宮之中,同那些獒犬玩耍。”
    “大梁王城之內,也有消息傳來,自從魏假掌權之後,十日之中,倒是有八.九日生息在獒宮,同那些獒犬為伴。”
    提及這一點,白芊紅都不有的嘴角輕揚,一絲別樣的笑意流露,臨近死地而不知,仍舊醉生夢死,實在是……魏國當滅。
    “烽火諸侯,諸國廟堂之凋敝,國力之衰頹,大都同君王之惡癖相關。”
    “燕王噲酷好上古虛名,行禪讓大禮亂政燕國,若無燕昭王之力,怕是燕國早就不顯,更無險些滅齊之功。”
    “十多年前,韓國恆慧王酷好申不害的權謀,將允諾于秦國的上黨之地讓給趙國,長平之戰出,其後又有肥周自保、水工疲秦之計,著實滑稽。”
    “齊國宣王好百家之術,然稷下學宮養百家之名士,可……廟堂之上卻無一二學宮之人!”
    “楚國宣王喜好星辰變換之妙,以龜甲之優劣,決斷諸國邦交之道!”
    “趙國趙遷生性穢亂,乃有邯鄲之亂!”
    “卻是這魏國,自惠王之後,代代有癖好,著實奇哉!”
    于這一點,周清也是一笑。
    論起來,雖不能說是主要因由,然……還是有些意思的。
    “魏國……代代有惡癖之好?”
    白芊紅略有驚訝,自己所修多為鬼谷縱橫,于諸國君王之生性癖好,卻是未有深入研究,觀公子此言,似乎有深意。
    “魏國惠王酷好珠寶美玉,昔者,齊威王與之論國寶,惠王以珍珠為寶,齊以人才為寶,觀其行,果如此。”
    “魏襄王酷好種馬,頗有相馬之能!”
    “魏哀王酷好工匠,而今大梁城王宮之內,便是有其親自督造的三座宮殿,的確有些妙處。”
    “魏昭王酷好武士,尤其是北胡之風,以至于而今大梁城內的服飾都有殘留。”
    “魏安  王酷好美女,性情同趙遷相仿!”
    “魏景滑王酷好丹藥,算是陰陽家鄒衍入魏國的一個殘留。”
    “不想……,而今魏假酷好獒犬之類,哈哈哈,豈不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