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雖然君蕪老板看檀莫非常不爽,覺得這貨完全就是個沒臉沒皮沒羞沒臊沒道德沒修養的混球,但他卻從來都不會拒絕自己的二大爺。
兩者之間的區別在于,當那個名叫檀莫的混球能拿出足以打動君老板,令其在游戲中仕途如坦途般的好處時,他就成了二大爺。
而二大爺的面子,君蕪與未鴦這對姐弟自然是不可能不給的,畢竟當對方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算是你的衣食父母時,那麼就算他在人品、三觀或道德水平上存在著相當程度的提升空間,如親人般的羈絆也會讓那些小小的不愉快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對尋常玩家來說,但凡能在開服一年內能擱隨便哪個中等規模勢力得到個中層干部身份,都稱得上是出人頭地了,發論壇上至少得有三位數的人想找你攀親戚那種,至于君蕪這種不但正式入職了觸角遍布整個大陸,勢力範圍同樣是環大陸級別的雲游者旅舍,甚至還在里面混出了大名堂的人,已經屬于放同人里都會被讀者噴開掛開太猛的情況了。
事實上,如果我們從局外人的角度來看,君蕪和未鴦在【無罪之界】中的游戲生涯絕對堪稱傳奇,說句如戲般的人生那是一點都不過分。
要知道,作為整個無罪大陸數千年以來最混亂,同時也是最有規矩的地方,自由之都幾乎是所有灰色勢力的中樞據點,而在這些勢力中,最出名的就是盜賊公會與雲游者旅舍這兩個龐然大物了。
雖然在很多普通人眼中,雲游者旅舍就是單純的吟游詩人聚集地外加高級酒館,但在絕大多數擁有一定身份、地位或實力的人看來,這個乍看上去人畜無害的組織與‘守序’這一概念可謂是嚴重相悖,是環大陸範圍內的所有勢力中極端‘渾濁’的上位者之一。
雲游者旅舍的主要業務為操控情報,而單是這一條,就能演變出三位數的分支條目,而在這些分支條目中的絕大多數,都不受任何世俗的規章條紋所束縛,而是遵循著絕對的叢林法則。
也正因為如此,一個能夠數千年屹立不倒的,叢林法則的絕對擁躉在任何人眼里都不會被分到‘人畜無害’那一類。
那麼,作為世界範圍內都極負盛名的勢力,雲游者旅舍于自由之都這個根基所在的立足之地,自然有著令人難以想象的影響力,所以當君蕪意識到自家單位是這座城市真正規則的制定者之一時,並沒有感到絲毫驚訝之情,反而非常平靜地接受了這一現實。
而在這一前提下,能在自由之都無夜區這個地界當分店負責人的君老板,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權限都已經是連尋常人就連背影都難以企及的存在了。
誠然,比起大搞特搞旅舍的主業,開店賺錢與壓榨員工這兩樣活動似乎更能為君蕪提供情緒價值,但仔細想想看的話,倘若君蕪並沒有打著雲游者旅舍的招牌,而是用其它店名在自由之都做著同樣的生意,那麼最好的結果,都是他會在一個月內光速破產,並在隨後幾天內失去包括姐姐、店員、店面乃至自己本身的一切。
這是一座吃人不吐骨頭的城市,而君蕪非但沒有變成被吃干抹淨後自然排出的糞便,反倒將生意做得紅紅火火的唯一原因,就是他所在的雲游者旅舍就是那個胃口最大、牙口最好的。
當然,君老板這幾個月也沒閑著,雖然最開始大家都是沖著雲游者旅舍的招牌才願意給面子不鬧事,但時至今日,已經算是在自由之都徹底立足的君蕪也有了不少人脈與資源,假設他現在決定脫離雲游者旅舍自己干,那麼除了被對方弄死這個風險之外,在自由之都這地界兒另起爐灶倒也不難。
不過君蕪又不是傻子,他可以說是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雲游者旅舍的打算,這位大部分時間都在吧台後看書,看上去知性文雅的分店老板只是潛移默化地將【無夜區雲游者旅舍】打上了只屬于自己的標簽,不但成功做出了差異化,甚至在正當範圍內連續三個月榮膺雲游者旅舍內部銷售額TOP20,權限更是已經被提升到了樸實無華的‘高級’。
而如今已經有了高級權限的君蕪,早已不是那個過去任人拿捏的小店老板了。
毫不夸張地說,只要君蕪願意,他現在甚至可以讓凱沃斯家族直接原地蒸發,就算要付出些代價,但在不動搖大格局的情況,只要他寫在報告書上的內容屬實,其代價的含金量多半會直接被貶低到強制平倉。
說到這里我們再回過頭來看,盡管原來始終都處于強勢地位,但考慮到君蕪已經在自由之都與旅舍內部站穩了腳跟,雙方的立場如今已經截然不同了,畢竟三流公益組織【丑角牌】領袖+財富聖女個人合作伙伴這兩個身份,還真就沒辦法跟君老板相提並論。
只不過,君蕪自己卻從來沒有這麼想過,不僅如此,他在有出息後對‘檀莫’的幫助反而多了起來,乍看上去似乎是真正意義上的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而事實也差不多,在君蕪看來,檀莫從來都不是一盞省油的燈,而就算自己現在看起來似乎也有了同等水準乃至更高規模的油耗,對方也是絕對不容小覷的。
他始終堅持,既然檀莫能一路把自己送到這個位置,那麼也未必不能將自己重新拽下去當嘍�@ 匾 氖牽 芮宄 粗灰 氳幕埃 隙 茉讜樸握唄蒙 庵值胤交斕黴 謾 br />
同理,既然他沒有選擇跟自己一樣的混法,那就只能證明他有更好的選擇。
君蕪不知道這個所謂‘更好的選擇’是不是【丑角牌】,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凱沃斯家族】,但他卻知道,在現階段跟墨檀玩卸磨殺驢絕對是最愚蠢不過的行為,恰恰相反,考慮到自己終于擁有了一定資源,不遺余力地給予檀莫回饋,讓他知道並沒有白白扶持自己才是重中之重。
雲游者旅舍並不是鐵板一塊,君蕪的玩家身份在其高層眼里更是等同于公開透明,在這種情況下,他能平穩地把無夜區的旅舍經營到現在,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作為一個異常盤根錯節的勢力,雲游者旅舍內部的派系數量非常之多,之間的斗爭亦是激烈非常,而這些派系也都分別有著各自親近的合作伙伴,其中包括但不限于金幣商會、蒸汽財團、冒險者工會、佣兵工會、奇跡之城、學園都市長老會、紫羅蘭帝國、聖教聯合等等。
至于這些派系的最終目的,自然是在‘大老板’已經年邁體衰的情況下,登上旅舍之主的寶座。
而君蕪作為自由之都無夜區旅舍的負責人,時至今日都沒有收到任何拉攏的原因,自然是他早早地就被打上了標簽,成為了旁人眼中的一個獨立派系……與威脅。
再做細數的話,君蕪老板旅舍內同行所忌憚的勢力共有三支,分別是財富教派、代表者為林克•塞爾達的迷之異界人以及克羅•伊盧米納這個大老板的學徒。
看得出來,對于雲游者旅舍的內部人士來說,君蕪的秘密雖然不少,但也不多,畢竟是專門玩情報的組織,就連林克•塞爾達這個名字出自游戲外某款知名IP的事都查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至于君蕪本人,則是在簡單放出了一些表示自己人畜無害,但一定沒人會當真的信號後繼續本本分分地做著生意,每天過得充實而忙碌。
期間,伴隨著權限的提高以及對旅舍了解的愈發深入,君蕪已經篤定自己百分百沒辦法在這場內部斗爭中置身事外了,而他可以依賴的人,從來都不是抱著想要看看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的克羅,而是乍看上去似乎已經有點配不上自己當下身份地位的‘檀莫’。
他幾乎盲目地相信這位‘合作伙伴’,正如對方曾經對自己投以毫無保留的信任那般,
誠然,君蕪認為檀莫之所以會毫無保留地信任自己,主要是因為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失敗與出賣,但就算如此,他也願意加倍努力地將這份合作維持下去。
君蕪承認,自己對這個瘋子的信賴幾乎沒有半點根據,但就算如此,他依然篤定後者是自己最理想的合作者,沒有之一。
甚至……
“自由之都注定會成為你家的後院?”
君蕪推了推眼鏡,語氣輕蔑地說道︰“你真的有在指望我會相信這種鬼話嗎?”
“是這樣的。”
墨檀咧嘴一笑,挑眉道︰“而且你也確實把這種鬼話當回事了,不是麼?”
“反正不要錢,就算我真的為了自己以後有好日子過選擇被你忽悠,信上那麼百分之一,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吧?”
君蕪輕哼了一聲,隨即收起了手中那本《哈利波特與黃金肚兜》,眺望著中央廣場上方那正不斷循環著兩大排行榜與小機靈鬼廣告的虛擬屏幕,淡淡地說道︰“我會為小艾那姑娘提供一切她希望得到,我又恰巧能夠提供的資源,甚至在必要時刻成為【丑角牌】、【凱沃斯家族】的保護傘,在極端情況下為你們站台。”
墨檀輕佻地吹了聲口哨,語氣中並沒有表現出半點意外︰“難得見你這麼干脆,是遇到什麼好事了嗎?”
“想多了。”
君蕪卻是搖了搖頭,悠悠地說道︰“只是單純地覺得,如果注定會遇到壞事的話,那麼比起遭遇‘壞事’的對象,我更希望自己能在其中擔任一個並沒有太多壓力需要肩負的角色。”
墨檀微微頷首,沖君蕪行了個有些滑稽的無帽脫帽禮︰“那麼,請允許我僅代表自己個人,感謝你的慷慨。”
“代表你個人?”
君蕪扯了扯嘴角,干聲道︰“明明我這邊在無條件地幫你的組織、馬仔、姘頭和產業,結果你竟然好意思只代表自己‘個人’感謝我?”
墨檀輕笑了一聲,聳肩道︰“但很遺憾,這已經是我能找出來的最佳感謝了。”
“行吧,總之有什麼事我會幫忙的。”
君蕪站起身來,彎腰撿起折凳後一邊將其往行囊里塞,一邊虛起雙眼對墨檀說道︰“所以麻煩你也在覺得我們需要幫忙的時候,稍微搭把手。”
墨檀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隨即便宛若驅趕蒼蠅般揮了揮手︰“滾吧——”
“別忘了早點把我的員工還給我,羽鶯不在的這些日子,店里的業績已經下滑到將近之前的八成了。”
“那簡單,正所謂只有男人才懂男人,根據你那家店的用戶側寫,我個人覺得只要君老板你給自己也來套女僕裝,再稍微換個造型,必定是個能拉爆客流量的性轉美少女啊。”
“憑什麼啊?”
“因為女裝這種事,是只有男人才能做到的,最男子漢的玩法啊!”
“……”
咬牙把嘴邊的髒話咽回肚子里,君蕪直接原地登出了公共空間,回游戲里去了。
“呵呵~”
而墨檀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隨即便閉上眼楮,枕著自己的手臂哼起了亂七八糟,但卻並不難听的調子。
這份難能可貴的閑適著實令人煩躁,但問題在于……他好像不小心忘記了煩躁的表達方式。
瞪起眼楮?來回踱步?用力磨牙?抓耳撓腮?
沖動?自殘?謾罵?亦或是激烈的肢體語言?
有點麻煩,但最麻煩的果然還是一想就能想起來。
算了,不煩躁了。
墨檀如此想著,于是便不煩躁了。
然後呢?
他翻了個身,枕著自己的手臂,表情有些不耐煩。
好像有點傻。
于是,他便停止了不耐。
看,一切都出乎意料的簡單。
誒?出乎意料?
檀莫瞪大眼楮,擺出一副蠢像,隨即便預料之中地把自己逗笑了。
預料之中的出乎意料?
好像也不是什麼有趣的事。
他如此想著,嘴角的弧度便垂了下來,變成了一臉死相。
好似一張精致的人皮面具。
第兩千三百九十五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