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哈羅夫結束和索科洛夫斯基的通話之後,直接給太陽山城打去電話,找到了羅科索夫斯基。
“司令員同志!”扎哈羅夫簡單地寒暄兩句後,就直奔主題︰“剛剛方面軍參謀長索科洛夫斯基打來電話,說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您。讓您在方便的情況下,給他回個電話。”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給他回電話的。”
羅科索夫斯基放下話筒,轉身問站在旁邊的索科夫︰“米沙,你們的電話能直接打給方面軍司令部嗎?”
索科夫聞言搖搖頭︰“對不起,司令員同志,我們這里的電話無法打給方面軍司令部。如果您想與方面軍司令部聯系的話,就只能去郵電局,那里的工作人員會幫您接通電話的。”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沒等羅科索夫斯基和洛巴切夫前往郵電局,外面就傳來了隆隆的炮聲。
听到驟然響起的炮聲,索科夫不禁眉頭一皺,隨即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對著話筒說道︰“我是索科夫!瓦夏少校,外面的炮聲是怎麼回事?”
“旅長同志。”接電話的瓦夏連忙回答說︰“敵人正在對城市北郊的防御陣地實施炮擊!”
“嗯,我知道了。”索科夫點點頭︰“有什麼最新情況,就及時向我匯報。”
敵人看樣子準備對城市展開大規模的進攻,因此他們的炮火很猛烈。
密集的炮火,摧毀了陣地前布置的鐵絲網,雷區里也是爆炸聲一片,不斷有埋設好的地雷,被爆炸的炮彈所引爆。陣地上除了少數觀察哨外,其余的人都躲進了防炮洞里。
听著外面的隆隆炮聲,洛巴切夫試探地問羅科索夫斯基︰“司令員同志,我們現在去郵電局打電話嗎?”
沒等羅科索夫斯基吭聲,卡爾索科夫就著急地說︰“司令員同志,雖說敵人此刻的炮擊,都集中在城市的北郊。但誰也不能保證,他們會不會突然向城市實施炮擊。所以最好還是等炮擊完全停止之後,再去打電話也不遲。”
但卡爾索科夫剛說完,羅科索夫斯基就搖著頭說︰“中校同志,既然敵人此刻沒有炮擊城市,那我就應該抓緊時間,去郵電局打電話,方面軍司令部給我打電話,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旁邊的索科夫了解羅科索夫斯基的性格,知道他做出決定的事情,旁人是很難讓他改變主意的,便沒有勸說,而是試探地問︰“司令員同志,需要我派人護送您去郵電局嗎?”
“沒有這個必要。”羅科索夫斯基擺擺手說︰“我知道郵電局在什麼地方,更何況城里到處都是我們的部隊,根本不用擔心會遇到危險。”
索科夫見羅科索夫斯基不需要人陪同,也沒有勉強,畢竟他如今最重要的任務,是指揮部隊抗擊德軍的進攻。
羅科索夫斯基和洛巴切夫來到了郵電局,找到了工作人員,開門見山地說︰“我們需要立即與方面軍司令部取得聯系,麻煩您幫我們接通電話。”
郵電局的工作人員見要打電話的人,居然是一名將軍時,哪里敢怠慢,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幫他接通了方面軍司令部的電話。
听到听筒里傳來索科洛夫斯基的聲音時,羅科索夫斯基開門見山地問︰“參謀長同志,我是羅科索夫斯基,不知您急著打電話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是這樣的,”索科洛夫斯基解釋說︰“朱可夫大將非常擔心你們那里的局勢,所以讓我打電話問你,你們是否有能力守住太陽山城和克林?”
听到索科洛夫斯基的問題,羅科索夫斯基沉默了良久,才緩緩說道︰“參謀長同志,如果您想听真話的話,我可以如實告訴您。以我們現有的兵力和技術裝備,要守住太陽山城和克林城,基本是不可完成的任務。”
索科洛夫斯基沒想到羅科索夫斯基回答得如此直白,不免有些語塞。過了許久,他才語氣艱難地問︰“羅科索夫斯基同志,這兩座城市真的守不住嗎?”
“我說的都是實話。”羅科索夫斯基如實地回答說︰“我集團軍的兵力和技術裝備在上周的反擊中,損失相當嚴重,以我們現有的實力,根本守不住兩座城市。如今所做的一切努力,無非是為了推遲城市失陷的時間而已。”
屋外傳來了炮彈的爆炸聲,看樣子敵人是準備發動地面進攻,于是炮火延伸到了城里。
郵電局的工作人員從外面跑進來,急吼吼地對羅科索夫斯基說道︰“將軍同志,敵人的炮彈已經落到距離郵電局不遠的位置爆炸,您快點轉移吧,否則可能會遇到危險。”
面對焦急的工作人員,羅科索夫斯基沖對方投去了一個歉意的笑容︰“對不起,我的電話還沒有打完,恐怕還需要再耽誤……”
誰知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一枚炮彈落在了郵電局的外面爆炸,震碎了所有的窗戶玻璃。無數的碎玻璃飛向了屋內,好在羅科索夫斯基等人距離窗戶比較遠,雖然身上落了不少的玻璃渣,但卻沒有人受傷。
羅科索夫斯基還想再說幾句時,卻發現听筒里沒有了任何聲音,想必是線路已經被炸斷了。
無奈之下,他只能放下話筒,向工作人員道謝後,帶著洛巴切夫離開了郵電局。
而正在指揮部里指揮戰斗的索科夫,發現敵人的炮火延伸,炮彈已經落到城市的街道上爆炸時,不禁連叫不好。他擔心羅科索夫斯基等人會遇到危險,雖然明知道羅科索夫斯基的警衛人員不少,但他還是命人叫來了警衛連長鮑布里科夫。
“上尉同志,”索科夫表情嚴肅地對鮑布里科夫說道︰“司令員和軍事委員到郵電局打電話去了,如今敵人正在對城市實施炮擊,我擔心他們可能會遇到危險,你立即帶一個警衛排去迎接他們,務必要把他們安全地帶回來。”
得知羅科索夫斯基和洛巴切夫遭遇危險,原本就來自集團軍警衛部隊的鮑布里科夫頓時急了,他立即向索科夫保證︰“旅長同志,您放心,我一定會將司令員和軍事委員安全地帶回來。”
等鮑布里科夫離開之後,索科夫轉頭問卡爾索科夫︰“參謀長同志,城外的情況有什麼變化嗎?”
“報告旅長同志。”卡爾索科夫回答說︰“由于敵人在炮火準備,已經摧毀了我軍陣地前的雷區和鐵絲網,如今敵人的步兵已經在坦克的掩護下,沖到了我軍陣地前面。如今,激烈的戰斗正在進行中。”
“副旅長在什麼地方?”
“他已經到了瓦夏少校的指揮所,在那里指揮戰斗。”
听說別爾金已經到了瓦夏的指揮所,索科夫的心里頓時踏實了許多。城北方向的部隊雖多,但有了別爾金的統一指揮,想必不會出什麼問題。
“旅長同志。”卡爾索科夫停頓片刻後,向索科夫請示道︰“敵人的坦克已經沖到了我們的陣地前方,是否需要讓炮兵立即開炮,消滅敵人的坦克?”
但索科夫想了想,卻搖著頭說︰“如果我們的炮兵在此刻開炮,就會被德國人的炮兵發現。一旦他們將炮火轉向來我們的炮兵陣地,我們僅有的炮兵就有全軍覆沒的可能。”
見索科夫不同意開炮,卡爾索科夫也不氣餒,他拿起電話,與待在瓦夏指揮所里的別爾金取得聯系,詢問前線的情況。
而卡爾索科夫打電話的工夫,索科夫的目光卻不斷地瞥向門口,迫切地盼望著羅科索夫斯基等人的歸來。
好在沒等多久,羅科索夫斯基和洛巴切夫兩人就出現在門口。
看到兩人灰頭土臉,一身的狼狽,索科夫連忙迎上去,關切地問︰“司令員同志,軍事委員同志,你們沒事吧?”
“沒事,我們沒事。”羅科索夫斯基在會議桌旁坐下,自嘲地說道︰“真是運氣不好啊,電話還沒有打完,電話線路就被敵人的炮火炸斷了。”
索科夫此刻心里已經做出了一個決定,不能再讓羅科索夫斯基身處險境,便果斷地開口說道︰“司令員同志、軍事委員同志,如今太陽山城內太危險了,你們不能繼續留在這里,還是盡快離開吧。”
沒等羅科索夫斯基開口說話,洛巴切夫就附和了索科夫的提議︰“司令員同志,我覺得索科夫中校說得沒錯,我們應該盡快離開這座城市,免得他為我們擔心,而影響到指揮部隊作戰。”
洛巴切夫的話讓羅科索夫斯基意識到,自己此刻留在這里,的確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不但會讓索科夫為自己的安危擔心不說,還容易讓索科夫感到壓力,在指揮作戰時表現得畏手畏腳。
想明白這個道理,羅科索夫斯基站起身,對索科夫說道︰“好吧,米沙。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們就立即離開太陽山城。”
索科夫把羅科索夫斯基和洛巴切夫送到外面的停車場,目送他們的車隊離開之後,終于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只要羅科索夫斯基能盡快離開太陽山城,就能擺脫危險的處境。
正當他轉身準備走進指揮部時,卻看到幾輛車從外面沖了進來。帶頭的吉普車,更是直接沖到索科夫的身邊停下。
吉普車剛停穩,副駕駛位置的車門推開,鮑布里科夫從車里下來,表情嚴肅地向索科夫報告說︰“對不起,旅長同志。我們趕到郵局時,听工作人員說,司令員和軍事委員在炮擊開始後不久就離開了。我帶人在城里找了好幾個地方,也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只能回來向您報告。”
索科夫剛剛看到羅科索夫斯基和洛巴切夫出現時,光顧著關心兩人的安危,壓根沒有注意到,自己派去尋找他們的鮑布里科夫沒有出現。此刻才知道,雙方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錯過了。
見到鮑布里科夫垂頭喪氣的樣子,索科夫抬手在對方的肩膀上拍了拍,說道︰“上尉同志,別擔心。你帶的人離開後不久,司令員和軍事委員就回到了旅指揮部。”
原本還表情沮喪的鮑布里科夫,听索科夫這麼說,頓時來了精神,迫不及待地問︰“那司令員和軍事委員如今在什麼地方?”
“城市里太危險,我已經請求他們離開了。”索科夫說道︰“他們的車隊剛駛出停車場不久,你們就回來了,應該又是在某個地方錯過了。行了,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都回去休息吧。”
說完,索科夫轉身走回了指揮部。
就在索科夫送羅科索夫斯基等人離開的十來分鐘時間,前沿的局勢又發生了變化。
卡爾索科夫見索科夫回來,立即快步迎上來,滿臉焦急地說︰“旅長同志,瓦夏少校報告,敵人突破了我們的第一道防線。雖然及時地派部隊沖了上去,但雙方還在戰壕里拼刺刀,暫時沒有將敵人趕出去。”
索科夫听著外面傳來的隆隆炮聲,心里開始琢磨,是否應該讓炮兵冒險開炮,摧毀掩護步兵進攻的德軍坦克。德國人只要失去了坦克的掩護,想必是支持不了多久的。
卡爾索科夫見索科夫遲遲不說話,不免有些著急︰“旅長同志,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參謀長同志。”索科夫表情嚴肅地說︰“看來我們不動用炮兵是不行了。你立即給炮兵營長打電話,讓他動用一個炮兵連向敵人開炮,摧毀掩護步兵進攻的德軍坦克,好讓我們的指戰員把敵人從戰壕里趕出去。”
“只動用一個炮兵連?”卡爾索科夫小心翼翼地問︰“會不會太少了點?”
“敵人對城市的炮擊還沒有結束,如果我們的炮兵開炮,很快就會被敵人鎖定炮兵陣地的位置。很快,他們就會集中一部分炮火,來摧毀我們的炮兵陣地。”索科夫向卡爾索科夫解釋說︰“只動用一個炮兵連,就算全損失了,對我們的影響也不大。”
搞明白索科夫的意圖之後,卡爾索科夫立即給炮兵營長打去了電話,吩咐對方說︰“營長同志,旅長命令,立即使用一個炮兵連的火炮,向接近城北陣地的德軍坦克實施炮火打擊。”
“什麼,只動用一個炮兵連?”炮兵營長听到這道命令後,也不免有些吃驚,“一個炮兵連的火炮,要消滅那麼多的德軍坦克,顯然是不太現實的。”
卡爾索科夫並沒有耐心給他解釋那麼多,而是語氣嚴厲地說︰“營長同志,這是旅長的命令,你只需要執行就是了,用不著來討論這道命令是否正確。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