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睡夢中的索科夫被丘爾辛吵醒︰“上尉同志,您快醒醒,出事了!”
索科夫眯縫著眼,睡意朦朧地問哦︰“出什麼事情了?”
“您到樓頂就知道了。”丘爾辛肯定是擔心索科夫不願意出門去查看,還特意強調了一句︰“是葉戈爾讓我來叫您的。”
天黑前,索科夫讓直屬班的戰士,輪流司令部大樓的頂部執勤,觀察四周的環境,若是發現什麼問題,及時地向自己進行匯報。如今索科夫听丘爾辛說是葉戈爾找自己,心里猜想可能是出了什麼大事,否則對方不會讓人來打攪自己的美夢。
穿好衣服,索科夫跟著丘爾辛往屋頂走去。
很快,來到了樓頂,索科夫直接走到了自己在白天設置的觀察點。
此刻,葉戈爾正舉著望遠鏡朝下方張望。听到身後有腳步聲,連忙放下望遠鏡,扭頭朝後面望來。見來人是索科夫,連忙轉身敬禮︰“您好,上尉同志。”
“葉戈爾,”索科夫望著葉戈爾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你先瞧瞧再說。”葉戈爾沒有立即回答索科夫的問題,只是將手里的望遠鏡遞給了索科夫︰“等你看過之後,我再向您匯報。”
索科夫接過望遠鏡,朝樓下望去,發現遠處有個地方的建築物起火了,連忙舉起望遠鏡朝那個方向望去。
“見鬼,那里怎麼起火了?”索科夫望著著火的建築物問道︰“著火的是什麼地方,起火多長時間了?”
“不到五分鐘。”葉戈爾在身後回答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里應該是一個共同浴室。”
假如是別的地方起火,索科夫還不會覺得奇怪,但浴室起火,卻很稀奇︰“你向上級報告沒有?”
“我給值班室打過一個電話,向他們報告了公共浴室起火的事情。想必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派出消防隊,趕過去滅火。”
索科夫暗自計算了一下距離,那個浴室距離司令部大概有五六百米的位置,就算是房子燒光了,也影響不到司令部。他放下望遠鏡,對葉戈爾說︰“葉戈爾,你讓丘爾辛把我叫上來,就是為了公共浴室失火的事情嗎?”
“怎麼說呢,上尉同志,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葉戈爾的話把索科夫搞糊涂了︰“葉戈爾,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能說的詳細點嗎?”
“公共浴室起火,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葉戈爾說道︰“我估計要不了多久,還會有其它地方起火。”
“還有其它地方起火?”索科夫听葉戈爾這麼說,不禁笑了︰“葉戈爾,你是茨崗人麼,還會算命?”
“上尉同志,請您相信我,要不了多久,附近的某棟建築物也會失火。”
他的話剛說完,索科夫就听丘爾辛驚呼道︰“你們快看,那邊怎麼有濃煙升起,難道也失火了?”
索科夫扭頭一看,順著丘爾辛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升騰起的烈焰和濃煙。
他連忙快步地奔向了屋頂的那一側,低頭往下面一瞧,幾百米外的一棟建築物,果然是火光沖天。
“葉戈爾,你能給我解釋一下麼?”索科夫指著失火的方向,不解地問葉戈爾︰“為什麼這里也失火了?”
“失火的地方,是一個劇院。”葉戈爾說道︰“劇院里的椅子燃燒起來,能燒不少時間呢。”
“行了,伊戈爾,別說廢話了。”索科夫有些急了︰“你告訴我,你怎麼知道還會發生火情?”
“上尉同志,”葉戈爾表情嚴肅地對索科夫說︰“如果我沒有搞錯的話,德軍很快就要對城市實施夜間轟炸了。”
“你怎麼知道了?”
“上尉同志。”葉戈爾向索科夫解釋說︰“城市實行了燈火管制,到了夜間,四處都是漆黑一片,德國人就算想實施夜間轟炸,也根本找不到目標。”
“沒錯,實施燈火管制的城市,在晚上就是漆黑一片,德軍飛行員根本無法發現目標。”索科夫望著火光沖天的劇院,心里立即明白了葉戈爾想表達的意思︰“伊戈爾,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是潛入城市的破壞分子放的火,給德軍夜航飛行員指示轟炸目標。”
听到索科夫和葉戈爾對話的丘爾辛,有些不以為然地說︰“沒準在德軍的轟炸機群到來之前,火已經熄滅了,到時敵人的飛行員照樣看不清目標。”
“丘爾辛,如果事情真的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就好了。”葉戈爾表情嚴肅地說︰“如果我的判斷沒錯,德國間諜還會在另外的方向縱火,為德軍的轟炸機群指示轟炸目標。”
索科夫听葉戈爾這麼說,不禁渾身一震,隨即反問道︰“葉戈爾,你的意思是,德國人會把司令部作為他們轟炸的目標?”
“沒錯,我就是這麼認為的。”
“當時德國飛行員在夜間,怎麼可能知道我們的司令部在什麼位置呢?”丘爾辛不解地問。
索科夫見丘爾辛還沒有明白,便向他解釋說︰“德國間諜在司令部的周圍放三把火,等于是為德軍飛行員指示目標。等德軍轟炸機群到達基輔上空之後,只需要按照三個著火點的中間進行轟炸,就能摧毀我們的司令部。”
說完,索科夫轉身就往樓下走,嘴里還說道︰“葉戈爾,你和丘爾辛繼續留在樓上觀察,我下去向司令員報告。”
索科夫急匆匆來到司令部時,這里雖然比白天安靜,但值班的參謀依舊不少。
“今晚誰值班?”索科夫一把抓住一位從身邊走過的參謀,急吼吼地說道︰“我有重要的情報要匯報。”
參謀朝指揮部角落里的一扇關閉的小門一指,說道︰“今晚值班的是參謀長德爾上校,他此刻正在里面睡覺呢。”
索科夫沖到小門前,用手推了一下,沒有推開,想必里面上了鎖。他連忙用手拍打著房門,嘴里大聲地喊道︰“參謀長同志,參謀長同志,我是索科夫上尉,我有十萬火急的情報要向您匯報。”
索科夫拍門的聲音和喊聲,將指揮部里打瞌睡的參謀和通訊兵都驚醒了,雖然大家嘴里沒說什麼,但都向索科夫投來不滿的目光。
房門打開,披著軍裝的德爾上校出現在門口,一臉沒睡醒的樣子。
他望著索科夫,很不耐煩地說︰“上尉同志,你最好有真正重要的事情,否則就憑你吵醒我這一點,我就可以把你調到前沿去。”
“參謀長同志,對不起,打擾您休息了。”索科夫急匆匆地說︰“敵人的轟炸機編隊很快就要對司令部實施轟炸,我是來通知大家撤離到安全地帶的。”
“索科夫上尉,你是千里眼順風耳嗎?”
“不是。”
“那你怎麼知道,敵人即將對這里實施轟炸呢?”德爾沒好氣地說︰“我看都是你臆想出來的吧。”
見德爾上校不相信自己的話,索科夫不免急了,連忙把對方拉到了旁邊長桌旁,找來紙筆就開始畫示意圖︰“參謀長同志,您瞧,這是我們司令部所在的大樓,如今這個位置的公共浴室、和這個位置的劇院,已經發生了火災。根據我的分析,德國間諜很快就會點燃司令部附近的另外一棟建築物。只要有了三處失火點,這樣等于就給德國人的夜航轟炸機指示了目標,讓它們朝著失火點的中間進行轟炸。”
“你說,德國人的間諜,企圖在司令部周圍的三處地方制造火災,為德軍的夜航轟炸機指示轟炸目標?”
“是的,我覺得是這樣的。”索科夫急急地說︰“雖說如今只有兩處起火,但根據我的判斷,第三處失火點,很快就要出現了。”
就在德爾上校準備說兩句時,一名坐在窗邊的參謀,忽然驚呼起來︰“你們快點來看,圖書館那里起火了。”
眾人涌到窗口,朝參謀所指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那邊一棟三層樓的建築物也發生了火災。
看到這一幕,德爾上校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索科夫上尉,這麼說來,你的判斷是正確的,德國人即將對司令部這里實施轟炸。”
“嗯,是這樣的。”索科夫使勁地點點頭,用肯定的語氣說︰“如果我們不盡快轉移的話,肯定會在德軍的轟炸下傷亡慘重。參謀長同志,快點下命令吧,讓大家都撤到附近的防空洞,躲避即將到來的空襲。”
德爾上校不再遲疑,立即向身邊的一名參謀發出命令︰“立即發出空襲警報,讓大樓里的所有人,都轉移到附近的防空洞。”
“需要留人值班嗎?”
“不用。”德爾上校回答得很干脆︰“都知道德軍即將對這棟大樓實施轟炸,你留人在里面值班,不是讓他們送死麼。遵照我的命令,所有人都離開大樓,躲進附近的防空洞。”
幾分鐘之後,刺耳的防空警報響了起來。
由于是夜間,防空警報的聲音傳出很遠很遠。
而方面軍司令部距離這里不過幾百米遠的距離,待在樓里的方面軍首長們,也被空襲警報的聲音驚醒了。
方面軍參謀長圖皮科夫少將,听到外面傳來的防空警報聲之後,立即打電話給值班室︰“怎麼回事,哪里傳來的防空警報聲?”
值班參謀連忙回答說︰“報告參謀長同志,空襲警報是從附近的衛戍司令部大樓里傳出來的。”
“胡鬧,簡直是胡鬧。”圖皮科夫氣呼呼地說︰“這個弗拉索夫是怎麼回事,半夜不睡覺,就在那里瞎拉防空警報,存心不想讓我們睡覺。”
結束和值班室的通話之後,他又拿起另外一部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後說道︰“接線員,我是圖皮科夫,立即給我接通第37集團軍司令部的電話。”
“參謀長同志,請您稍等,我馬上幫您接通。”
幾分鐘之後,接線員向圖皮科夫報告說︰“對不起,參謀長同志,第37集團軍司令部的電話沒有人接听。”
“什麼,沒人接听?”圖皮科夫一听就急了︰“那他們的作戰值班室呢,難道也沒有人接听嗎?”
“是的,我已經給作戰值班室打過電話,也沒人接听。”
圖皮科夫放下電話,叫過一名參謀,吩咐對方說︰“你立即前往第37集團軍司令部,搞清楚他們為什麼半夜拉防空警報,並讓他們值班負責人給我打個電話過來。”
沒等接到命令的參謀離開,司令員基爾波諾斯上將和師級政委古羅夫就走了進來。
“參謀長同志,出什麼事情,為什麼半夜拉防空警報?”基爾波諾斯板著臉問道。
“司令員同志,”听到基爾波諾斯的責備,圖皮科夫苦著臉回答說︰“不是我們拉的防空警報,而是附近的衛戍司令部大樓那邊傳過來的。我命接線員給他們打電話,結果卻沒有人接听,我正打算派人過去查看呢。”
他的話剛說完,桌上的一部電話就響了起來。
圖皮科夫抓起電話,只听了片刻,頓時臉色大變。
基爾波諾斯見狀,立即問道︰“參謀長,出什麼事情了?”
“防高指揮部報告,有一支德軍的夜航轟炸機編隊,正朝著基輔而來。最多再過一刻鐘,就能達到基輔的上空。”
“看來弗拉索夫他們是事先得到了情報,才拉響了防空警報。”古羅夫听圖皮科夫說完後,若有所思地對基爾波諾斯說︰“司令員同志,是否命令司令部的人也去防空洞,以躲避德軍的空襲?”
“我看沒有這個必要。”誰知基爾波諾斯听後卻搖著頭說︰“基輔早就實行了燈火管制,到了天黑以後,到處都是漆黑一片,德國人的轟炸機就算到達了基輔的上空,他們也找不到轟炸的目標。”
“那還需要派人去找弗拉索夫將軍嗎?”
“不用了。”基爾波諾斯接著說道︰“等敵機離開之後,你再派人把弗拉索夫叫過來,我要好好地批評他,作為一位集團軍指揮員,怎麼能表現得如此驚慌失措呢。”
“參謀同志。”既然基爾波諾斯說不用去找弗拉索夫,圖皮科夫便對那名參謀說︰“剛剛的命令取消,你回去休息吧。”
“那德軍的空襲呢?”
“不用管它。”圖皮科夫看著面前的參謀,自信地說︰“剛剛司令員同志也說了,基輔早就實行了燈火管制,德國人的飛機就算到了基輔上空,它也是個瞎子,連目標都找不到,它有什麼可轟炸的?”
見方面軍的三位首長都如此淡定,參謀覺得自己也不應該在他們的表現得驚慌失措,免得被他們當成了膽小鬼,抬手敬禮後,轉身離開了指揮部,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