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其實一直都是擺在明面上的，只是大部分人都沒什麼資格去深入考慮這些。
秦微白的話，等于是把這個道理用最直白的方式說了出來。
一個巔峰強者可以沾點邊，只有至尊有資格，有功夫，有心思去想，去做的道理。
紀元不斷終結又重啟，無數的文明在漫長的時光里毀滅又新生，所有智慧生命都在掙扎，在對抗世界，對抗秩序。
可這一切的行為，都只是為了活著，也僅僅是為了活著，或者說，是生存。
殺死世界這種事情，有資格去這麼想的人從來都沒有這麼想過。
甚至這個問題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所有人都活在這個世界里，所有人也都想著在這個世界上繼續活下去，結果你殺死世界？世界死了，你還怎麼活？
沒有其他的可能。
世界一旦死亡，那麼這個世界的一切生物，自然也會死亡，這是事實，無法改變。
所以層次和力量，才是兩回事。
層次達不到那個高度，力量再強，也沒人敢用。
源頭可以說是最強力量的標志。
武道源頭可以撕裂整個大宇宙。
謊言源頭可以徹徹底底的崩碎時空。
命運源頭可以抹除所有規則。
強麼？
很強。
那都是可以完全影響秩序，徹底影響世界的力量。
但有用麼？
鳥用沒有。
掌握著這種強勢到極致的力量，但卻根本沒法用，用出來，就是傷人傷己。
但凡這種力量用出來，世界死亡，其他人也全部死亡，只有自己能活，能達成這個結果，這種力量都可以說是有點用處的。
至少殺了世界，可以保證自己活下來，其他人死活與我無關，這是最大的用處，無非就是很自私而已。
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沒什麼好說的。
可問題是，這種力量用出來，連這個效果都不會有。
源頭全力以赴，徹底殺死世界，其他人會死，擁有這種力量的人同樣也會死。
什麼都得不到，沒有哪怕一點點的收益。
所以李東城這源頭一劍看起來夸張，但實際上，就跟沒有一樣。
留手的情況下，一劍少兩個紀元，多劈幾劍，這個世界就沒了，所有人一起玩完。
所以太強的力量對這個世界來說並不是好事，對執掌這種力量的人而言同樣也不是好事。
極致的力量沒辦法搭配同樣的層次，但這樣的力量就沒有任何意義。
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允許這種力量的存在。
所以世界從來不會制造什麼源頭，他制造出來的最強的融合權柄•秩序，也是用不同權限不同權柄去融合。
身為秩序的至尊，秦微白在沒有見到這一劍之前或許不知道這一點，但她的本能，也讓她在掌握了支配權柄的時候沒有對其他精神權柄動手，而是選擇去融合生命權柄。
想要制造源頭的瘋子，只有可能出現在中立陣營，比如戰神。
“這個後果，我接受。”
戰神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有些低沉，有些淡然︰“但我不接受失敗。”
秦微白眉頭皺了皺，看著戰神︰“你想如何？”
“我...”
戰神投影身體閃爍了下，搖搖頭道︰“我現在，頭腦有些混亂，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這一劍，確實也造成了難以挽回的後果，但是...”
他頓了頓，繼續道︰“終究是前所未有的一劍，我覺得，這一劍也許失敗了，但並非是完全失敗了。”
“我...”
戰神的思維確實有些混亂，跳躍的厲害︰“他是主動留手的，只是他為什麼會主動留手？我是說，應該是有一些信息的，在成為源頭的那一秒，他應該是接受了一些超出八級權限範疇的信息，或者說，他看到了什麼...”
“武道的源頭，是混亂。”
秦微白淡淡道︰“他看到什麼，難道不是很清楚了嗎？說的再明顯一點，中立陣營的源頭是什麼，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戰神沉默著。
大帝和太昊也沉默著。
中立三權限，都是智慧生命對于混亂和秩序權限的模仿。
這一點在命運權限上可以說是展現的淋灕盡致。
很多時候，命運權限的某種表現，向極了精神權限。
但這個世界是有秩序的。
世界本身的意志，就是這個世界最大的秩序。
智慧生命生存在這個世界上，掌握了權限，正常情況下，智慧生命創造的中立權限能夠達到八級權限的層次，這樣的現象可以說是很正常的。
這大概也是世界不會怎麼關注的最高層次。
可事實上，中立三權限卻可以跟秩序權限一樣，達到九級，甚至掌握權柄。
在世界意志的籠罩之下，中立三權限如果只是模仿秩序，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想要打破這個壁壘，必然需要接觸一些連世界都不了解的東西。
混亂。
在秩序之下，只有充分力量混亂的規則，才能突破秩序的束縛，讓中立權限達到至尊的層次。
所謂中立，本身就是接受混亂，但拒絕絕對混亂，接受秩序，但拒絕絕對秩序的意義。
所以任何一個可以掌握權柄的非秩序權限，其源頭，必然都是混亂。
中立權限的源頭是混亂。
而當李東城成為武道源頭的時候，他可以看到的，必然也是混亂。
只是沒人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麼，所以才會在那一劍爆發的時候選擇了留手。
“如果皇曦在恢復到巔峰狀態後，刻意的降低自己的思維速度，會如何？”
戰神的思維繼續跳躍著，看向秦微白︰“如果你刻意的放棄支配的力量，又會怎麼樣？”
“你到底想要說些什麼？”
秦微白眉頭越皺越緊。
“我只是...不想接受失敗而已。”
戰神笑了笑︰“甚至直到現在，我都不認為我失敗了，我只是覺得，那一劍沒有完全成功，但那一劍，確實帶給我極大的啟發。”
秦微白和太昊都沒听懂。
母子倆同時看了一眼大帝。
他們母子，一個是精神權限的至尊，一個是謊言權限的至尊，對武道的了解，僅限于了解。
此時戰神已經開始不說人話了。
那麼大帝是最有可能給他們解釋一些東西的存在。
畢竟這位雖然也是命運權限的至尊，但同時也是九級權限的殺神。
大帝搖了搖頭。
很顯然，他也沒有听懂。
“說點我們能听懂的。”
秦微白沒好氣道。
戰神沉默了下，有些遲疑，顯然是自己也沒有下定決心︰“那一劍，某種程度上，改變了我對武道的認知，似乎也讓我看到了我之絕路後面的部分風景，如果我們認知中的武道在一定程度上是有偏差的，那麼正確的武道，你們覺得，應該是什麼？”
秦微白面無表情。
太昊面無表情。
她們都懶得想，因為想不明白。
身為殺神的大帝表情鄭重的看著戰神，像是等待著老師答案的學生。
戰神聲音平靜的開口道︰“武者，當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