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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蓨下意識地看向了不遠處的念慧，卻見念慧正含著清淡的笑意望著自己，眉眼微微挑起，像是有些意外，又像是覺得好笑。她唇角微微挽起，是驕傲而自得的，是屬于勝利者的居高臨下。
本以為重活一輩子的自己不應該太過在意這成績的，可是如今這麼多或者同情憐憫或者嘲笑諷刺的話語和目光撲面而來，她才知道，她還是在意的。
這種滋味，上輩子她品嘗過，沒想到重活一世，她還要繼續品嘗。
而就在這渾身麻木不知該如何的恍惚中，她感到了一雙目光，仰起臉來，越過在她眼中已經模糊的無數個面孔，她看到了蕭子珩。
蕭子珩雙眸深邃而柔和，猶如三月陽光一般，略顯剛毅的唇邊帶著一絲笑意，就那麼望著她。
明明都是笑，可是別人的笑是那麼刺眼和不舒服，蕭子珩的笑卻瞬間熨帖了她的心。
她輕笑了下，深吸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其實真得沒什麼，不是嗎？
而當這個結果宣布時，一旁的寧氏臉色唰的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顯然她也是滿心盼著這個榜眼的，誰知道榜眼竟然不是念蓨？
就在這個時候，大太太憐憫地輕嘆了口氣，卻是安慰寧氏道:“姑娘家，原本也不必太過在意這個，沒什麼的。”
大少奶奶從旁輕笑了下:“念蓨素來也是個要強的，如今成績不好，自然是心情不好，二太太回去好生安慰下她，免得一個想不開呢。”
二少奶奶素來性子木訥，不過此時知道自己小姑子得了第一名，而二房三房竟然什麼都沒落著，實在是與有榮焉，也笑著道:“這次沒考好，其實也沒什麼，以後日子長著呢。只是總讓人意外罷了，平時念蓨看著倒是個聰明的。”
這話听在寧氏心里，可真真是猶如火上添油，只讓她氣得頭暈眼花嘴干舌燥嗓子里也冒煙。
是啊，念蓨平時看著是個最聰明的，怎麼好好的竟然沒考個名次？二少奶奶的話明里看著是安慰，可怎麼听在耳朵里只覺得十足十的諷刺呢？
寧氏尷尬又失落，只覺得渾身不自在，不過眼看著無數雙同情以及看熱鬧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她還是強打著精神道:“其實名次不名次的，也不打緊。”
是啊，沒能得個名次，有什麼要緊的，反正我們知道念蓨是個有才氣的就是了。”
只怕念蓨心里難受呢，唉，說起來，我也替念蓨難過！”
反倒是咱們念慧，不曾想竟然得了個第一名，可真真是意外。”
別提了，前幾日收到昌邑侯那里來了信，問起來，我只說等出了成績就回信。如今還是趕緊準備回信吧，可要好好說說，把今日那賞賜，都在信里提……”
這邊大太太正矜持地笑著，慢條斯理地說著，忽而間就听到那邊女官宣布:
……何念蓨。”
她剛才說得來勁，並沒有听清楚前面提到了什麼，只是听到了念蓨的名字，于是話說到半截的她，詫異地看了下女官那個方向，隨口問道:“念蓨，念蓨怎麼了？”
這話便淹沒在一群賀喜聲中了。
她心里想著，這是別人來恭喜念慧了吧，當下便笑著要故作謙和地說點什麼，誰知道卻發現，大家所有的恭賀之聲都是對著寧氏的。
而此時的寧氏也是愣在那里，不敢置信地望著女官方向。
恭喜，原來是念蓨得了第一名呢！”
念蓨果然不愧是何家的才女呢！”
我素日只知道念蓨樣貌是一等一的好，不曾想才學也非同一般，可真真是才貌雙全！”
見風使舵就是人們刻在骨子里的天性，剛才還圍著大太太一片恭喜之聲的，如今都把欣羨的目光投向了寧氏。
寧氏依然是不信自己的耳朵，激動地抓住旁邊趙凝梅的手:“剛才，剛才女官說什麼，得第一名的是念蓨？真的是念蓨嗎？！”
一旁早有人撲哧笑出來:“是了，竟是念蓨，我們之前還以為是念慧呢。都是何家的姑娘，素日又都是才名遠播的，不曾想在這關鍵時候竟然會錯了意。”
大太太頓時僵在那里，一張撲滿了粉保養得宜的臉變得慘白，她幾乎不能相信地望著眾人:“剛……剛才，女官說念蓨怎麼了？”
念蓨得了第一名……”二少奶奶沒心機，縱然不敢相信，不過她剛才親耳听得分明，是以忙告訴自己婆婆。
不……不可能！”大太太表示不接受這個現實:“明明是說念慧得了第一的啊！之前不是說的念慧嗎，怎麼可以出爾反爾？根本不是念蓨，是念慧！”
想來是之前弄錯了吧？”
眾人看著大太太那布了滿臉的得意和驕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顯而易見的震驚和不敢相信，當下都有些覺得好笑，不過面上卻是笑著安慰說:“剛才女官宣布的，分明是叫了念蓨的名字。”
這個再是不會錯的，你們瞧，念蓨已經上前去接名帖了。”
那個名帖是明黃色的，上面寫著入學時候和離開女學的成績，還蓋著紅彤彤的大印呢！
不，一定是弄錯了，不行，我得去找這位女官說道說道，好好的怎麼能念錯了！”說著這話，大太太抬腿就要越過人群走向女官。
眾位都是王侯將相家的夫人太太，最不濟也是個官太太，平日里都知道這大太太喜歡端著一副優雅從容的模樣，最是注重儀表，不曾想，如今猛然听說第一名不是自己女兒，竟然失態成這般模樣。
一時之間，眾人同情的有，暗地里嘲笑的也有，更有許多是等著看熱鬧的。且看這何家大太太知道自己女兒沒得第一名，是怎麼個難看吧！是以當下竟然沒人攔著她，甚至還特意閃過身子讓開路讓她過去。
在場的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畢竟是向著自己婆婆的，見此情景，忙過去一左一右拉住，口里還勸道。
太太，這女官分明說了的，第一名是念蓨，咱們這個時候再說什麼怕也是無濟于事，反而惹人笑話。”
大夫人听得這個，到底是回過神，愣了半響，想著這都宣布了，再是說什麼都不管用了。
只是，假如第一名是念蓨，那念慧呢，念慧該是什麼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