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吳柏青和廖氏,姚香玉回到這棟院子。
這棟院子其實並不大,總共四間屋子,大門進屋是影壁,中間是天井。
最上方是大廳以及兩旁的正房,左右廂房,而影壁兩側的倒座房分別是廚房和雜物房。
廖氏他們走了,但許多家具並未帶走,姚香玉只需打理下,準備些生活物品,便能入住了。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房契和地契,上頭的姚香玉三字顯得異常顯眼。
實際上,吳柏青他們這房子並不怕賣不出去,留給她,也是聯想到她的處境,想為她留一條後路吧。
姚香玉心里很是感激,暗想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回報回去。
她避開孫平瑜等人,並未與他們打招呼。
她門窗緊閉,從天井里的水井打了水,便仔細擦洗起來。
她空間里的東西正好能放出來,騰出些位置來。
姚香玉忙活了兩日,才打開房門,家里的柴禾沒了。
一出門,她就踫上幾個眼神閃爍的婦人。
見姚香玉看她們,她們訕笑一下,問︰“這位姑娘,你跟吳大夫家是什關系這?”
姚香玉笑了下,“我是他們的遠房佷女。”再多卻是不肯說了。
其他婦人聞言,心里卻是不信的,有心想多問,見姚香玉不搭理她們,這臉色也不好看了。
姚香玉懶得去處理這些沒用的人際關系,她對縣城的生活並不熟,得找人問問。
而最好的人選,自然是盧捕快家了。
盧捕快當初為了尋求解藥,在村里住了挺長的時間。
但是兩家的交情並未再多,仔細算起來,姚香玉還真沒見過盧捕快的媳婦蘭二娘。
她偶爾從盧老太嘴里听過蘭二娘的名字,知道她是個賢惠的。
姚香玉一路走著,一路梳理著腦中的人際關系。
她到盧家遠門外,點名要找盧老太。
盧老太看到姚香玉,很是高興地拉著她談話。
當知曉她要在城里長住,當即很熱心地給她講一些生活細節。
比如到哪邊買柴火,什時候去倒糞桶之類的。
蘭二娘對姚香玉不熟,只在家人的口中听過幾次名字。
她端上來一碗糖水,朝姚香玉笑了笑。
等姚香玉走後,蘭二娘就仔細問起盧老太姚香玉的事。
她這才知曉姚香玉已成寡婦,而盧捕快和姚香玉的接觸還不少,這心里頓時有點危機感。
不過蘭二娘不是那沒眼見的潑婦,有想法也不會說出來。
她更不會如老太太說的,常與姚香玉走動。
姚香玉並不知蘭二娘的想法,這初次見面,只覺得蘭二娘真是個賢惠的。
她與盧老太交談過後,對在這城里生活也有了些概念。
同時,她也打听到康家早在去年年底就離開了。
據說是有人派馬車來接的,排場不小。
姚香玉是有點小失望的,她本來還想給葛項鴻找個夫子呢,看來是她想太多了。
人家堂堂書院的知名夫子,為何要在這小縣城里混日子呢?
看來她得找幾本書給葛項鴻了,但願他以前在家里時夫子教的多,那點底子能夠支撐著他自學這些深奧艱澀的內容。
姚香玉買了柴禾,又挑了些早春的小油菜,慢悠悠地往回走。
城里生活確實不同,更費銀錢。
姚香玉盤算著是先回去一趟還是去其他地方找找主顧。
錢不禁花,那些書籍可不便宜。
那人就是你說的人?”一個俊朗的少爺站在一鋪子前,看著姚香玉的背影,朝一旁的林掌櫃說道。
是的,五少爺。”
此前我曾跟著進山一次,在山里,明顯是她在主導,她男人實際上說不上話。”
我讓人查過,這姚香玉是孫平凡從外頭帶回來,具體來歷不明,力氣大得驚人。”
你確定她真能帶我們找到我們想要的東西?”五少爺眯著眼,右手大拇指摩挲著食指上的玉扳指。
盧捕快的父母一直臥病在床,諸位大夫束手無策。”
而後來他對外宣稱是吳柏青給治好的,我見未必如此。”
林掌櫃一番話洋洋灑灑的,說完一口氣都不帶喘的。
五少爺挑了下眉,“哦,你倒是說說。”
這吳柏青確實有一手好醫術,只是他的兒子,許多人都不清楚,實際上患的是與盧捕快父母一樣的病癥。”
或許不應該稱為病,而是中毒。”
哦,中毒?”
林掌櫃見五少爺似乎對這事起了興趣,忙把自己知道的給說出來。
五少爺慢悠悠地往前走,進入一條寬敞的巷子,而後停下來,進入一棟寬敞的大宅子。
漸僵之毒?”五少爺眯起眼。
對,身體從足部開始,漸漸僵硬無知覺,當到頸部後,基本也藥石無效了。”
少爺您也知曉我來這後,常與一些山民來往。許多山民好酒,酒後話多,我便知曉了不少事兒。”
比如這漸僵之毒,是一些很偏僻的少數山民才有的毒藥,往往用于出嫁女懲罰不忠的丈夫。”
照你這說法,有這種毒的人很少,那盧捕快的父母以及吳柏青之子又是如何中的毒?”
五少爺看似好奇地問,實際上心里卻是起了驚濤駭浪。
這我就不曉得了,許是那毒藥泄露了吧。”
五少爺勾了下唇角,心底無聲嗤笑道︰偏遠山區的毒藥還泄露到京城去,還是二三十年前,哼,誰信!
查查那解藥到底是什麼?”五少爺轉過身,若是得了這漸僵之毒的解藥,那倒是意外收獲了。
是,五少爺。”林掌櫃恭敬地彎腰。
好半晌,他又問︰“五少爺,那您還決定進山嗎?”
先生說的時間還未到,不急。若是那姚香玉是唯一進山之人,你可要與其打好關系。”
五少爺想著自己在這邊兩年,任務完成大半,只剩下最關鍵的了。
林掌櫃又猶豫道︰“少爺,只是那姚香玉如今成了寡婦,日前我嘗試與其接觸,她對我多加防備。”
這種小事你自己解決,無論用什麼法子,計劃不容有誤。”
是。”林掌櫃點頭應道。
實際上進入萬歲山的人並不少,起碼在外圍的諸多村子就有許多人。
但林掌櫃接觸下來,姚香玉反而是最可靠的。
而那些山族人,打獵或許是高手,然而進山總是有各種忌諱與束縛,並不帶人進山,言是會驚擾了山神。
綜合下來,姚香玉倒是最好的選擇了。
而林掌櫃也沒想到,他之前與姚香玉孫平凡合作愉快,誰知她現在對自己有所防備。
他思來想去也沒覺得有哪里不對,只以為姚香玉身為寡婦,本能地拒絕一些會惹麻煩的人際往來罷了。
姚香玉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記上了,她在屋里燒水煮飯。
因著有一口井水,不用去挑水,倒是舒服。
只是她踏出門那日起,就有人來敲門,言是鄰居,想要挑水。
姚香玉自然是不允許,現在這里是她的私人地盤,怎能讓不相干的人自由出入?
因著她的一番冷言拒絕而惹來一堆不好听的話,她統統無視。
她又不需要仰仗鄰居,不需要假裝親切去敦親睦鄰。
面對那些婦人的指指點點,姚香玉仍舊我行我素,她發現書肆沒開,沒得買書。
孫平瑜那邊是萬萬借不得的,思來想去,她就把主意打到了知縣衛千重身上去。
過去的兩年,她與知縣好歹有過接觸,也幫過點忙,借幾本書去抄錄,他應當沒那麼小氣才是。
好巧不巧的,守門的老頭認識她,又輪到盧捕快值位,于是姚香玉輕而易舉地進入衙門,到了衛千重跟前。
衛千重見到姚香玉也有些驚訝,卻沒責怪她的不請自來。 之前他們一家子最困難的時候,正是姚香玉的幫助才讓他們熬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