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們不能再往前走了。”話音落下，從路邊的樹叢里走出來了三個人，他們打亮手中的強光手電，光柱投在了顧歡顏的身上。
突然的一聲呵斥，在加上強光的照。射，讓顧歡顏也下了一大跳。
“麻麻，怕怕……”久久小身子趕忙埋進媽媽的懷抱，縮著小腦袋兒，像只小考拉。
顧歡顏鎮靜了一下，柔聲道︰“麻麻在，寶貝兒不怕。”
“歡歡，怎麼辦？”安妮也嚇到了。
顧歡顏看向攔路的三個人，雖然面前光線很刺眼，但還是讓他看到了其中一個人衣服上的三竹幫徽標。
知道了是自己人，她鎮靜了不少。
“我要去別館看一個病人，麻煩你通報一下莫先生，就說顧歡顏來了。”
“顧小姐？你是顧小姐？”那幾個人似乎是新派來的，並不確定，于是將手電筒又照了一下，“顧小姐，因為白天發生了槍擊事件，所以我們格外警惕。莫先生是有交代過，如果顧小姐來，我們不阻攔。可是——旁邊那位小姐以及你手上的小孩是誰？”
“喔，她是我的朋友，這個小孩是她女兒。”顧歡顏鎮定地吐道。
正當三竹幫的人還猶疑不定的時候，身後一道祥和的嗓音喚住了他們——
“讓她們進來。”
“是，莫太太。”
顧歡顏心弦一緊，看著于慧潔站在別館門口，她不禁抱緊了懷里的小丫頭。沒想到慧潔阿姨還在這里！
月光下，于慧潔微微笑道，“歡歡，快過來。”
“麻麻……唔……”顧歡顏還來不及捂住小丫頭的嘴兒，于慧潔便听見了這聲童音，臉色明顯一怔。
安妮也跟著緊張起來。
于慧潔驚愣了幾秒，邁著步伐迅速走過來，急忙道……
“歡歡，快讓我看看這個孩子……”
“慧潔阿姨，她是安妮的女兒……”顧歡顏尷尬地笑道。
于慧潔細細瞧著小丫頭粉嘟嘟的臉蛋兒，眉頭深鎖，那眉眼兒那神情兒都讓她驚訝地瞪大了眼楮，“不！歡歡……她是你的女兒！”
于慧潔很篤定。
小久久旋即眉眼一彎，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哇，麻麻，這個奶奶好厲害喔！”
于慧潔驚詫地張嘴︰“你……你叫我奶奶？”
“咦，不叫奶奶叫什麼哦？”在小丫頭的認知里，長得比媽媽老的女人都叫奶奶呀。
“歡歡……她是墨的……”于慧潔震驚的話語還未說完，顧歡顏猛然打斷——
“慧潔阿姨！”她擰了擰眉頭，嘆息一氣，下意識地抱緊。小丫頭，望進于慧潔的眼楮，“是。”
她用眼神示意于慧潔，別在小丫頭面前提這些。
因為她從頭到尾都只告訴小丫頭，北冥陌是，是大壞蛋。
“……”于慧潔的眼眶瞬間就濕。潤了，看著小丫頭激動得半晌才說道，“她……她叫什麼名字？”
“顧久久。”
“你今晚帶她來這里……”于慧潔顯然猜到些什麼。
顧歡顏點點頭︰“我就帶久久看看他，沒什麼……況且，他還不知道久久，所以慧潔阿姨可不可以幫我守住這個秘密？”
于慧潔不解，看著顧歡顏堅定的眼神，她唯有點點頭︰“雖然我替墨遺憾，但我想你這麼做一定有你的理由……歡歡，能不能……讓我抱抱她？”
顧歡顏遲疑了一下，然後微笑放手。
“久久乖，讓奶奶抱抱好不好？”
“噢……”久久小賴狗似的困倦地應了聲，瞌睡蟲又爬滿身體的她，才懶得理誰要抱她呢。
一邊說著，顧歡顏一邊將久久遞給于慧潔。
于慧潔張開假肢，緊緊摟住了小丫頭，眼里泛起淚光……
“歡歡……謝謝你……”于慧潔哽咽道。
這一句謝謝，顧歡顏瞬間紅了眼眶。
她知道，于慧潔感謝她替北冥陌生了女兒，可于慧潔不知道的是，她其實還替北冥陌生了一雙兒子。
而這，是莫錦城刻意瞞著于慧潔的。
因為莫錦城說過，如果于慧潔知道a市還有一對可愛的孫子，她一定會不顧一切返回a市！
這是莫錦城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
房間里一片漆黑，只有窗簾的邊緣透出絲絲幽暗的月光。
北冥陌躺著，邊上還立著一個掛吊瓶的鐵架，一根透明的導管從吊瓶里延伸到了北冥陌露在被單外的手背上。
他緊閉著雙眼，睡得很沉。
不同于醒著時，那盛世凌人的氣勢。
此刻的他，很放松很祥和。
仿佛多年來，都不曾睡過如此安穩踏實的覺了。
恨意，長年累月漫過他的皮膚，使得他筋疲力盡。
卻被困在仇恨交織的黑網中，無法自拔……
突然，房間里的門被悄然推開。
顧歡顏抱著小丫頭鬼鬼祟祟地走進來。
安妮緊跟在身後。
“麻麻……好黑……”小丫頭嘟著嘴呢喃。
“噓——”顧歡顏趕忙捂住久久的嘴，朝安妮道，“你抱著小丫頭，我先過去看看他。”
說著，她將久久遞給安妮，然後輕手躡腳地來到北冥陌的身邊。
透過月光，她細細凝望著他安沉的臉龐。
縴弱的指尖輕輕描繪著他的眉骨，想著他不顧危險，拼命護住她的那一幕，她的心不禁動容……
他沒有反應。
她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回頭朝安妮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過來。
然後，抱著小丫頭，將她放置在北冥陌的枕頭邊，小聲道，“記得麻麻交代過什麼哦？”
小丫頭眨巴眨巴兩眼，“記得！”
然後，肉嘟嘟小身板兒匍匐著，想起自己常常趴在g上親鱷魚玩具，于是，她嘟起小。嘴兒，湊近北冥陌的臉蛋——
可是屋子好黑哦，小丫頭擠眉弄眼，沒怎麼看清楚他的容貌……
算了，把心一橫，嘴唇兒蓋了下去——
“mua，mua，mua……”
幾聲口水嘖嘖響的親吻聲，悄然在昏暗的房間里響起。
小丫頭嘴得叭叭作響，親得北冥陌滿臉的口水兒……
“謝謝你救了麻麻哦……”
小丫頭剛念叨完這句話，突然，一陣涼風拂過窗簾，掀起一角，月光猛然投射。進來，照耀在北冥陌那張俊俏英冷的臉龐上——
小丫頭睜大眸眼，渾然一驚！
“哇啊……”錯愕地大叫一聲，身子跌落在枕頭上……
下一秒，一股濕漉漉的暖流從小丫頭褲褲里流了出來……
嚇得顧歡顏一震！
安妮一慌。
“嗯……”北冥陌似是有些許反應。
“麻麻……廁……廁所……唔……”小丫頭睜著驚恐的眼楮，還沒來得及說完四個字，便被顧歡顏給捂住，慌張地抱起來……
同一時間，沉睡中的北冥陌皺了皺眉頭。
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他夢見自己跌落進海里，被一只小章魚給纏住了臉龐，弄得他滿臉濕濡，他想揮手掰開它，卻怎麼都使不上力……
忽然，似是听見一種類似小海魚的悅耳嚶叫聲，他震得神經一晃。
然後，扒在他臉上的小章魚迅速松開，他終于恢復了自由……
努力睜著眼，他想要搜尋那只嚶叫聲的小海魚，卻怎麼都看不見……
眼看海水就要淹沒了他，他喉口猛然一窒，銳利的鷹眸就這麼猛然睜開來——
他大吸一口冷氣！
不見小章魚，不見小海魚，更不見大海。
原來只是一場夢！
一片昏暗的光線映入眼簾。
他微微眯了眯眸子，瞬即，一陣傷後的疼痛蔓延過神經末梢，“ ……”他下意識地沉yin一聲。
“你醒啦？”一道柔柔的嗓音，夾雜著微微的顫抖，在他耳旁響起。
他心口一震，這道熟悉的嗓音將他拉回現實。
“歡兒……”張口，這才發現自己嗓音啞得不象話。
“我在，你渴了是不是？”顧歡顏站在g邊，緊繃著身子，趕氓莫黑倒了一杯白開水，將吸管放進杯子，“來，喝點水滋潤一下。”
北冥陌吮著吸管，喝了點水後，這才緩了過來。
深吸一口氣，他微微蹙眉︰“為什麼不開燈？”
“喔……怕吵醒你……”顧歡顏晃了晃眼神，幸好昏暗的光線下，他看不清她的心虛。
北冥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伸手，尋著她的手兒探過去，將她的手緊緊拽在了手中……這才逐漸安下心來。
“歡兒，我剛剛做了一個夢……”
“嗯？”
“我夢見一只小章魚扒住了我的臉……”他說著，另一只手下意識地拂過自己的臉頰，一怔，“奇怪，臉為什麼濕乎乎的？”仿佛這個夢真實得令人驚訝。
“喔……這個啊，我剛剛替你用毛巾擦了一遍臉……”顧歡顏努了努唇，瞎扯道。
事實上，她嚇了一跳，小丫頭方才抓著他的臉頰狂親，不濕乎乎的才怪！
“……”他沉默了，擰著眉頭，“剛剛好像听到一只小海魚的嚶叫聲……嗯，就像個孩子那樣叫……”
“有嗎？我沒听到呀！你的幻覺吧？”顧歡顏翻了個白眼，繼續瞎扯。
那叫聲不就是小丫頭的麼？
老天，這廝又小章魚又小海魚的，她女兒究竟是有多不堪？活來活去都只停留在一只魚的狀態？
殊不知，北冥陌的這番話，激怒了躲在g底下，被安妮捂住小。嘴兒的顧久久！！
“唔……”小丫頭怒哼了一聲。
“……”安妮一慌！
“……”顧歡顏倒吸了一口冷氣。
“……”北冥陌蹙了蹙眉，“你听到沒有？就是那種聲音，剛剛又叫了……”
“沒……沒有啊……我怎麼听不到？”顧歡顏干笑了兩聲，嚇得心髒都快跳停了，內心呼喚著︰小小寶貝啊，你表給麻麻添亂了好不好，乖哈……
“是麼？”北冥陌狐疑地哼了一聲，豎起耳朵，好半晌……
沒能听見那小海魚的嚶叫聲，倒是——
他吸了吸鼻子……
“好像有股怪味兒……嗯……”
他蹙了蹙眉頭，“好像就在枕頭邊……”
顧歡顏下意識地湊過去，一聞——
隨即驚為天人！
額滴娘。親！
這……這味道不是小丫頭的童女尿麼？
味道很淺，還夾雜著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兒……
顧歡顏知道，小丫頭剛剛嚇尿了褲子……那是她看見的自然生理反應。
北冥陌這廝，潔癖孫子就是潔癖孫子，鼻子對‘不潔淨東西’的靈敏度都超過了一般人！
“……什麼都沒聞到啊……”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反正現在光線昏暗，也看不太清，跟瞎沒什麼兩樣。
北冥陌眉心擰得更深了，“該死！這麼明顯的尿。味兒你居然聞不出來？女人，你不要告訴我，你剛剛帶一只狗來過！！”
什麼？！
“……”顧歡顏瞪大了眼楮，這廝……居然說這是狗尿？
老天，她女兒就真那麼糟糕麼？
“……”安妮背脊有些發涼。
“……”小丫頭已經耐不住了，掙扎著身子，小。腿。兒猛然往g腳一蹬——
咚！
當然，吃奶力氣輕得都可以讓人忽略。
只不過，敏銳的墨爺，還是察覺到了！反射性地一緊︰“誰躲在下面？！”
顧歡顏嚇得心髒都要停跳了，還只能干笑著︰“哪有什麼人？剛剛是我不小心踫了一下g腳。”
“不對勁……”墨爺心思縝密，掙扎著疼痛的身子剛要起來——
“你做什麼？”她神經一緊。
墨爺微眯了眯精湛的黑瞳，他被打傷了肩胛骨，可不是打壞了腦子！低哼道，“我倒要看看，你在下面藏了什麼——”
說著，他猛然支起身子……
“呀……”她驚呼一聲。
想都沒想就朝北冥陌的嘴華麗麗地蓋了過去……
下意識的念頭，就是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阻止他！絕不能讓他發現小丫頭……
“唔……女人……”隨即被她亂啃一通。
心瞬即被注入一道暖流般，淌過他干涸的心田……
瞬間麻醉了他的意識。
顧歡顏愣怔一下，這廝還真是蹬鼻子上臉，還真就不放了……
隱隱感覺到小丫頭越來越不滿的怒火，顧歡顏只好將他剛撐起來的身子，重新壓回去躺好。
“嗯……”他悶。哼一聲，這女人讓他感到意外，“你……”
旋即，
“ ……”他冷抽一氣，“咬痛我了！”
這女人，墨爺早就領教過！
不過，他就是上癮！
“哦哦……那我輕點……”
說著，抱著他的頭，刻意擋住他的視線，一邊脫掉鞋子。
………
安妮看著掉下來的鞋子，立刻會意過來。
捂住小丫頭，偷偷莫莫從底下爬出來，跪在地上挪動著……
“ ……這樣叫輕點？”男人不蛋定了。
“……唔唔……這樣行不行……”她鼓搗了一會兒。
“ ……疼……”
“你丫到底是有多弱不經風……”她猛翻白眼！她的犧牲也很大好不好！
房內，無語聲聲。
安妮抱著小丫頭，听著他們的對話臉紅心跳……
趁顧歡顏和北冥陌快要缺氧之際——
安妮這才爬到門邊，輕輕旋開門把，終于將小丫頭迅速帶離了現場………
///
“麻麻……麻麻……”
小丫頭一路呼喚著，小手兒揮舞，“安妮阿姨，麻麻要被吃掉了，久久要去救麻麻……”
安妮抱著小丫頭跑了出來，“久久乖，麻麻不會有事的，听安妮阿姨的話，咱們先回家，好不好？”
“偶不要！那個好討厭！說久久是小章魚、是小海魚還是小狗狗！久久恨他……”小小姑娘心眼小，可記仇了呢。
“……”安妮忍俊不禁，“對哦，小久久剛剛尿褲褲了是不是？”
“哼……”小丫頭嘟著嘴，“都是害的！”
“呵呵，那先跟安妮阿姨回去換衣服哦！不然小久久臭臭的，會沒有男生喜歡哦！”
“可素……麻麻……”小丫頭糾結著小。臉蛋兒。
“別怕，久久乖，好好睡一覺，很快又見到麻麻了哦……”
安妮一邊哄，一邊將久久帶出了別館。
她不知道的是，身後，一直有一雙慈祥的、感動的、期盼的眼楮在看著她們……
直至她們的身影消失，于慧潔才揚起假肢，輕輕擦拭臉頰的淚水……
心忖︰墨，你知道你有個可愛的女兒了麼？久久真的好可愛……像個小天使……可你和歡歡之間究竟是怎麼了？她為什麼要瞞著你？媽媽該怎麼幫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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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流竄著曖。昧的氣息……
“唔……”
直至屋子又恢復了寧靜，直至顧歡顏差點透不過氣來……她才撐著手臂……
她大聲喘著︰“喂……你夠了哦……”
丫，還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沉默了稍許，一陣輕柔低沉的笑聲自他喉嚨逸出來，“呵呵呵……”
跳躍著蠱惑的因子。
“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瞞了我什麼……不過，我喜歡你這樣笨拙的掩飾方式……”他的指尖摩挲著，輕喃。
她心髒撲騰亂跳了一下。
“瞎扯！誰瞞你了啊？”她白著臉，想要掙扎起來，卻被他雙臂桎梏得緊緊的。“放手啦！會壓到你的傷口……”
“現在才反應過來，會不會遲了點？”
他悶。哼，聲音里夾雜一絲隱忍。
她還算有點兒良心。
其實方才她撲上來的那一刻，他肩背後就被擠疼了……只是他不想喊疼，又或者，太過渴望這個女人的體溫……
她眉頭一擰，慌張道，“真的壓痛你了？會不會又流血了？北冥陌你不要老是這個樣子……痛就喊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