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試圖挑戰的底線!知道麼,顧歡顏,我並沒有因為你是我兒子的母親而變得開心,反而覺得之前為你做的那些蠢事而可笑!為了孩子而接近我這個你口中的混蛋、人渣、色。魔,你覺得惡心吧?
的確,我現在回想起來,那些說疼你、愛你的話都惡心極了!我怎麼會以為,一個願意到替男人代。孕生子的女人,會甘心只做我的女人呢?她應該要錢才對,恰恰我就是給她一切,卻沒給過她錢!
而我,也並沒有因為憑空多出一個兒子而歡喜,像你說的,我這種不喜歡兒子的人,一個、兩個哪怕再多個,對我來說也只是一個數字!可我偏偏就喜歡我的孩子跟我一樣,不快樂才成活!!”
她瞳孔驟然一縮,他的話就像是冰冷的尖刀,刀刀剜心刺骨。
她冷聲一笑︰“我的過去……就真那麼惡心你了?那你呢?你不是一樣找個代。孕的女人生子?憑什麼那個替你生子的女人被你說得那麼污穢,你卻將自己說得那麼高尚?北冥陌,你根本雙重標準,你從骨子里瞧不起我這種女人!可無論怎樣,我不會放棄洋洋的!我要洋洋!只要洋洋!”
他深邃的眸眼閃過層層疊疊的冷光,薄唇勾挑,“那就拭目以待吧,讓你的雲不凡使出真本事來!別讓我笑話!”
話音落下,他迅速邁開長。腿,步入了電梯。
顧歡顏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雙淚垂。
他們之間……怎麼會變成這樣?
夜晚。
酒吧里,又有人喝醉了。
白慕西坐在吧台前,冷冷地擦拭著珍藏的酒瓶。
上周才和北冥陌干了一架,他淤青未退。
睨著那個又狂喝的男子,白慕西再也坐不住了,剛要走過去——
“誒誒,老白,你淡定、淡定哈!”楚雲峰趕忙攔住了白慕西。
“楚二,他是想再捱一頓揍麼!明知道我氣不過他,居然又跑來我店里喝酒!”
“好啦好啦!你就當他荷爾蒙失調,體諒一下哈!”
楚雲峰勸說著將老白趕到一邊,然後自顧自地在北冥陌身旁坐了下來,撈起一杯酒,就往嘴里送——
“哎呀嗎,這麼烈的酒!”
才喝了兩口,楚雲峰就撐不住了,北冥陌這廝居然灌了整瓶?
拍了拍北冥二的肩膀,楚雲峰嘆了一口氣︰“我說北冥二啊,你的事我多少听說了一些。不過,還真是先恭喜你啊,終于找到了你失散多年的孩子了……”
!
酒杯被重重放在吧台上的聲音。
北冥陌醉醺醺的陰沉的臉,旋即轉了過來,一雙漂亮的眸子死死瞪著楚雲峰,“恭喜?你特麼還恭喜我?你知不知道我要煩死了!”
楚雲峰握著酒杯聳聳肩,笑了笑,“你煩個毛唄?上次你住院的時候,都知道愛情是什麼了,怎麼著,這次是不是要哥哥來教教你,什麼叫親情?”
一說起上次楚雲峰驚悚的愛情理論,北冥陌的臉就愈發寒冷了!
“滾!少特麼扯犢子!”
“嘿嘿,別這麼燥嘛!是不是歡歡這幾個月沒給你降火,你欲。火焚身了呀?”楚雲峰擠眉弄眼,賊兮兮地說道,“不過話說回來,還真沒想到歡歡居然是你孩子的媽呢……唉,難怪她怎麼都不肯接受我……”
北冥陌眼神一凜,抓起酒杯,又猛灌了一口,煩悶地低吼道︰“別跟我提那個女人!”
楚雲峰扯了扯嘴,“切!你這廝還真是個怪物!換作別的男人,一知道自己喜歡的女人原來就是自己孩子的媽,不知道有多高興了!干脆歡歡喜喜拉上窗簾洞房去了,哪像你,愁眉苦臉得活像死了老爸似的!額,當然我不是咒北冥伯父哈……”
北冥陌蹙眉,良久,他才吐出一口酒氣︰“楚二,我介意!我特麼就是介意這件事!”
“怎麼,介意她欺騙你?還是介意她原來就是那個代。孕的女人?”
“……”北冥陌那平日面癱的臉上已是酒醉的脹。紅,難得露出愁容的他,此刻可以用愁雲慘霧來形容……
楚雲峰嘆了嘆,伸手搭在了北冥陌的肩膀上,“咱做兄弟的,了解!被女人欺騙的滋味是不好受,更何況,一想起自個兒女人曾經為了錢跑去跟男人代。孕,心里就膈應得慌!而北冥二你這家伙又潔癖得厲害,自然會介意這個!可你傻唄,歡歡她代。孕的對象是你啊,蠢蛋!”
“……”北冥陌眉心擰得死緊,揪著酒杯,“要萬一不是我呢?換成別人,她是不是也願意?比如……北冥亦楓?還是雲不凡?”
“北冥亦楓是肯定願意啦……”
“……!”某男一記眼飛刀飛過!
“額,嘿嘿,我說的是大實話嘛!畢竟北冥亦楓是人家的初戀,又長得一張白。皙俊俏的娃|娃臉,要不是當年亦楓沒錢,你以為誰看得上你這種大叔?”
“楚二!”某男赤果果的警告!
“額……好吧,雲不凡那小子我听說過一點,雲申堯的不肖子唄,當然不夠你有錢啦……不過,人家勝在一張嘴夠溫柔夠甜,女人緣比你好太多啊,你就是一張嘴太毒太賤……嘖嘖……”
“楚雲峰!”某男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
“得了!說回正題,現在事實就是——你北冥二走狗屎運先佔先贏了啊,你還糾結個毛啊?”
“她明知道她是我孩子的媽,就不該跟北冥亦楓私奔!”
“嘖嘖,二嬸帶著佷子私奔,听起來是不怎麼像話……”
“楚雲峰,你今兒個來這里,特麼就是為了損我的吧?!”某男發飆。
“嘿嘿……莫發火莫發火……”楚雲峰安撫地笑道,“你得理解,人家是先遇上你佷子,再遇上你這二叔的,你丫是屬于後到的反而佔了先雞!”
這一個‘雞’字,楚雲峰說的令人遐想,卻招來一記狠狠的白眼!
“……”某男沉默了半晌,英俊的臉郁結,“楚二,你不懂……”
“還用得著懂不?”楚雲峰翻了一白眼,“真不知道你哪根筋抽了,還打官司爭子呢?氣懵了吧?犯得著爭麼?孩子你要了,女人順便接收了就是唄,皆大歡喜啊!”
“去你的皆大歡喜,我不喜,行不行!”北冥陌說著,又灌了一口酒。
楚雲峰嘆息著搖頭,舉起酒杯跟他踫了踫杯,“你是不是還在為當年的事記掛呢?就像歡歡曾經唱的那首《白月光》,每個人心底都有一個白月光,可北冥二,都過去十年了,你該學著放下……”
北冥陌又獨自喝了一口悶酒。
半晌。
他才沉著眉,淡然地搖搖頭︰“我不是放不下,你也說,十年了,早就物是人非。可我前陣子居然還在幻覺里見到她了……楚二,你知道麼,我寧願我一直留在西班牙沒有回來過,我寧願自己從未遇見過顧歡顏……那麼,我平靜的生活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糟糕得一塌糊涂了……”
楚雲峰點點頭,“了解,哥們兒!這種無法掌控的亂,兄弟我曾經也有過。就像你過慣了波平如鏡的生活,習慣了控制所有的事,突然哪天,事情出乎意料,不在你的掌握之中了,你會變得無所適從,甚至亂了章法……這些,我都懂……”
說著,楚雲峰就想起了自己的從前,郁結油然而生……
北冥陌薄唇抽了抽,嗤笑︰“怎麼,想起你那傷心事了?剛剛不是還一副愛情教授的姿態麼?”
“哎呀喂,愛情這東西啊……還真是復雜。不過,怎麼復雜都比不上女人復雜。北冥二,老實說,你要把歡歡娶回家,你有了老婆,兒子有了媽,不就啥事都解決了麼?何必再這里煩惱?”
“娶她?”北冥陌眸光深邃了,“你不知道我不愛就不娶的麼?”
“啊?你不是愛歡歡的麼?”
“誰說我愛了?愛她與要她是兩碼事!”
“噢……懂了……”
“懂什麼?”
“愛與佔有是兩碼事!”
“……”某男郁結!
邪門了!這話一天之內居然听兩次!
這一晚,北冥陌又醉醉醺醺地回了家。倒頭便呼呼大睡了,誰還有那個功夫想什麼是愛,什麼又是佔有的區別?
這單奪子官司,鬧得滿城風雨之際,法院已經開始排期開庭了。
北冥陌一直保持神秘,顧歡顏又一直維持低調,八卦周刊上鋪天蓋地的報道,似乎都只是媒體們自編自演自導的戲碼,可人們對于這宗轟動全城的官司還是津津樂道……
以至于官司的原被告雙方,在媒體的炒作和渲染下,儼然已成為水火不容的敵對關系。
案子即將開庭了。
雙方都急著想要拿出對自己最有利的證據。而此刻帶著兩個孩子的北冥陌,無疑是佔盡了先機。
可怎麼提供對自己有利的證據呢?
于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秋高氣爽的日子里,北冥陌帶著兩個孩子,進行了此生第一次的——
野營活動!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野營活動,我們的北冥二貨,額,北冥二少居然還請了一個攝制小組以及一位代表律師隨車跟行。
理由是,帶孩子們進行親子活動,就證明他不僅可以給孩子們提供最好的物質條件,他還很關愛孩子,這些將來呈交法庭的時候,都是最有力的證據。
用程程的話說——
這是一次完美的作秀,諷刺的是,一家子跑去荒山野嶺里作秀。
用洋洋的話說——
這是一次奇幻的旅程,開心的是,他在出發前就偷偷打電話告知了媽媽。
顧歡顏當即是這麼怒吼的︰“你。爸腦子抽了麼!帶你們小哥倆出去玩,居然還帶攝制組?他以為他在拍戲演男一號麼!!”
于是,在顧歡顏的電話咆哮聲中,
刑火做為司機,駕著一輛極限越野車載著北冥陌父子三人,風風火火出發了。
夸張的是,他們車後,還跟著兩輛攝制組的隨行車輛……
旅途中,只有洋洋一個人,嘰嘰喳喳興奮地嘮叨著,北冥陌和程程幾乎是如出一轍的安靜——
安靜到犯困那種。
程程的犯困,來自于車子的顛簸,顛得七上八下的,小孩子很容易入睡。
北冥陌的犯困,來自于對這種乏味的旅途絲毫不感興趣。
對于北冥二少來說,帶個女人去,都比帶雙孩子去野營來得精神。
刑火依然面無表情面不改色,仿佛當自己是一團空氣那般,默默開著車子。
一車子四個人,三個人都在做空氣,就算再多動癥的洋洋也耐不住了——
無論洋洋怎麼搖晃程程,讓程程也回應回應他,可程程困得連眼皮子都抬不起,洋洋只好放棄。
對于死鳥爸爸,洋洋還在氣頭上,自是不願主動搭理他。
所以,洋洋只好把小魔爪伸向了一路沉默的刑火——
“嗨,刑火大叔,我們現在到哪里了哇?神馬時候才到腐爛山捏?”這已經是洋洋第六次問刑火了。
“洋洋小少爺,是芙蘭山。大概還需半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這也是刑火第六次糾正。
“矮油我知道啦,可是為神馬還不到呢?”
“還需要半個小時的車程才到!”刑火不厭其煩地回道。
“矮油我知道啦,我是問,為神馬還要半個小時才到捏?”
“……因為還有半個小時才到……”刑火額頭開始冒汗。
“矮油我知道啦……”
“閉嘴!北冥司洋!”北冥陌冷不丁的一句話,生生嚇得洋洋小身子一顫,趕緊噤聲。
可他不是怕死鳥老爸哦,而是突然被一道鬼一樣的聲音插。進來,他嚇到了而已!
北冥陌閉著困倦的眸眼,揉了揉隱隱抽疼的太陽穴,該死,目的地都還沒到,親子活動也還沒開始,攝制組甚至都還沒開鏡,他就有種剎車返回的沖動了!
尤其是,一路上听到他這個最近才認識的小兒子的羅圈智障問題之後,北冥二少隱忍的脾氣又快要發作了——
“北冥司洋,下次再讓我听到‘啦’之類的娘兒們語助詞,我就削了你舌頭!”
洋洋不服氣地鼻子哼了一氣,“欺負我不懂中文嗎?‘啦’才不是娘兒們的語助詞,‘啦’是可愛萌的語助詞!”
“萌?你堂堂男子漢,你萌個什麼勁兒?那些女人才稀罕萌不萌!”
“我才不是男子漢,我只是一個小孩紙!”
“你遲早會長成男子漢的!”
“那也是好多好多年以後的事!”
“所以現在就得糾正你這些壞習慣,省得我好多好多年以後才發現自己平白無故多了個‘女兒’!”
“你好多好多年後平白無故多了個女兒,只能證明你自己亂播種子,跟我有半毛錢關系嗎?”
“你……”墨爺氣得吐血。
刑火偷偷睨了一眼身旁副駕駛座上鐵青著臉的主子,又瞟了一眼後視鏡,看了看車後座的洋洋小少爺,思慮了半晌後,刑火決定救火︰“額,洋洋小少爺,主子的意思是,如果小少爺年紀小的時候,過于女性化,長大了就容易產生性別錯亂,萬一要變成偽娘啊人妖什麼的,事件就嚴重了!”
洋洋氣鼓鼓地鼓著腮幫子,翻了一白眼兒,撓撓頭自顧自地分析道︰“偽娘早就做過了啦!至于人妖嘛,三叔說人妖要割掉小雞。雞的,我怎麼舍得呢,三叔說有了小雞。雞才可以把妹,我要把妹,我不要做人妖……”
“等等!”北冥陌臉色一凜,微微眯眸,“你什麼時候做偽娘了?還有,你什麼時候跟北冥晏混這麼熟了?”
程程被洋洋這一聲‘偽娘’給驚醒了。
一听到父親問偽娘的事,程程就頭皮發麻,想起那日涂黑臉蛋做黑妹的模樣,他至今胃里仍有翻涌的嘔吐感。
誰料,洋洋還很得意地說︰“哼!我做偽娘的功力連你都認不出來吧,就是那次啊……唔……”
程程趕緊捂住了洋洋的小破嘴兒,替洋洋回道︰“爸爸,洋洋就是貪玩了點兒,我以後會多注意提醒他的。三叔也只是有一次將洋洋誤當成我,其它就沒什麼了。”
北冥陌沉了沉眉,听程程這麼說,便作罷。但還是義正言辭地重復提醒洋洋一句︰“北冥司洋,‘了啦’這種娘兒們語助詞,給我禁了!別再讓我听見!”
程程捂著洋洋的嘴兒不撒手,忙點點頭,“爸爸,我想洋洋已經知道了。”
洋洋不服氣,咕噥︰“唔……唔……”
于是,這一場風。波就在程程息事寧人中平息。
半個小時的車程後,他們終于抵達了這次野營的目的地——a市有名的風景勝地芙蘭山。
“喲荷∼終于到了耶……”洋洋一下車,小。腿。兒就在山草地里奔了起來,興奮得就像打了雞血似的。
北冥陌從車里下來,洋洋的一句‘了耶’語助詞,又讓他黑沉了臉。
禁了這小子的‘了啦’,他居然還敢給他更娘兒們的‘了耶’!
刑火打開後車廂,將里面的帳篷和野營用品逐一取出來,問了聲北冥陌︰“主子,請問帳篷要支在哪里?”
北冥陌眺望一眼郁郁蔥蔥的樹林,山脈連綿起伏,仿佛伸手便可觸及那蔚藍的天空,山峰蕩滌在雲霧之間,一副心曠神怡的景象。
他揚起手,指了指山對面那塊平整地面,“去那里。”
刑火點點頭,搬著帳篷和其他用品就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