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瀅又道，“哥哥可以在這里睡一晚再走啊？”
關予漠慢慢睜開闔著的眼，深沉地看著暮瀅。“你是在擔心暮老和你哥會找我的麻煩？”
暮瀅眉心凝聚一絲惆悵。“暮老和我哥向來都很疼我，我們離婚的事情，其實他們是很痛心的，因此根本不會希望我跟你再有任何的關系……現在你去找他們，告訴他們你想以後照顧我，並且將我的身體情況告訴他們，我覺得他們一定還是會很生氣，雖然他們可能沒有辦法對你做什麼，但二爺爺的拐杖很有可能會再次打在你的身上。”
“如果真要你二爺爺的打，那就罷了。”關予漠笑了一下，重新闔上眼。
暮瀅看著關予漠，突然沉默下來。
關予漠沒有再听到暮瀅的聲音，問，“怎麼了？”
暮瀅緩緩地道，“哥哥是不是很內疚，所以覺得被二爺爺打一次也是應該的。”
關予漠過了許久都沒說話，最後把眼楮睜開，與暮瀅低落的目光對視，這樣說道，“小瀅，你不可以對我抱有希望，你知道嗎？如果你對我抱有希望，你迎來的只會是失望。”
暮瀅的心揪扯一絲疼痛，深吸了口氣，她把視線投向車窗。“抱歉，不會有下次了，我一定會控制好我自己。”
關予漠輕輕扶了一下她削弱單薄的肩膀。“我只是不想讓你抱有希望，這樣日後你才不會失望。”
暮瀅回頭面對關予漠疼惜的目光。“哥，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關予漠點了下頭。
暮瀅緩緩地開口道，“如果我和顧清幽同時都出事需要你來救，你會先救誰。”
“這是個無意義的問題，因為我不會讓你有危險，而江雋不可能讓顧清幽有危險。”關予漠平靜的聲音這樣回答。
暮瀅搖了下頭，“哥只純粹考慮這個問題，如果我和顧清幽都有生命危險需要你救，你會先救哪個。”
“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情況。”
“哥你只需要回答我。”
“我會先救顧清幽。”
暮瀅剎那間感到眼楮灼痛，胸口翻騰著酸楚，但她竭力保持聲音的平靜。“所以我在哥哥的心底終究還是不及顧清幽的，對嗎？”
關予漠沒有講話。
暮瀅心酸地把頭扭向車窗。
……
關予漠離開之後，暮瀅身旁的秦淺開口，“剛才在副駕駛听到你問他的問題，我真的覺得以後這樣的問題你根本不需要去問。”
暮瀅悲楚地點了下頭，“我知道，可是我還是想要知道我和顧清幽在他心底誰更重要，而現在我知道答案了。”
秦淺扶著暮瀅朝公寓走去。“這條路你還沒有踏上，你還有回旋的余地。”
暮瀅搖下頭，十分堅定地道，“我不會回頭……至于剛才那樣的問題，我以後都不會再問。”
秦淺無奈嘆息，“這世間大多的悲傷都是因為執念。”
暮瀅輕輕一笑，“你這話說得好像哲學家……不過，淺淺，我真的很謝謝你這幾個月的陪伴，因為我知道你是特意為了我而將工作調請來米蘭的。”
說到這件事，秦淺頭疼地道，“是啊，我都忘記了，你馬上要跟關總回法國，可是我工作已經在這里，我又要成為孤家寡人了……”
暮瀅沙啞的聲音道，“對不起。”
秦淺瞪她一眼，“你個蠢女人，你跟我說對不起做什麼？”
暮瀅眼楮閃爍著隱約的水光。“我有需要的時候，你總是陪伴在我身邊，然而你有需要的時候，我卻因為追逐那個人，從沒有及時到你身邊。”
秦淺一把抱住暮瀅。“說什麼傻話……”
暮瀅亦把秦淺抱住，由衷地道，“好人有好報……淺淺，未來一定會有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照顧一生。”
秦淺只是搖了下頭，沒有講話。
很久以後，兩人才松開彼此。
看到對方的臉上都有淚痕，兩人忍不住笑了起來，同時數落對方，“愛哭鬼。”
……
關予漠抵達紐約之後，沒有先前往酒店休息，便前往暮宅。
他知道這次再跟暮老提起與暮瀅共度余生的想法，暮老必然很難答應，他希望這樣能表現出他的誠意。
果然，暮老得知他的想法，破口大罵，“關予漠，你是把我孫女當成什麼了？招之則來揮之則去？”
麥離出聲欲滿關予漠解釋，但被關予漠揮手阻止。
“告訴我，你憑什麼又來騷擾我孫女，你害她害得還不夠嗎？”暮老氣得渾身都在顫抖，手里的拐杖若不是顧及關予漠是暗天使的首領，此刻已經朝關予漠砸去。
關予漠始終保持平和，“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錯誤，我會在以後的日子里補償小瀅。”
暮老身體搖搖欲墜地扶著辦公桌面，冷聲迸出，“你出去吧，我不會再把小瀅交給你。”
關予漠沒有邁開離去的步伐，也沒有說話，一直到暮老因激動而起伏的胸口漸漸平息下來，關予漠才道，“不瞞暮老您說，我和小瀅早就有夫妻之實。”
暮老听聞，身體一個趔趄，幸好扶著辦公桌才站穩，一雙褐色但仍具有威儀的眼眸盯著關予漠，抖著聲問，“你……你說什麼？”
關予漠表情沉靜。“此前是我的過錯，還望暮老不要與我這個晚輩計較，這一次我會照顧好小瀅，絕對不會再讓她受半點委屈。”
暮老瞪著關予漠，但眼底的執拗越來越弱。
關予漠繼續說道，“暮老如果不信我，我和小瀅可以先不結婚，待日後暮老覺得我值得小瀅托付，我和她在注冊。”
“那丫頭呢？那丫頭怎麼不來見我？她是知道我會打死她，所以才不敢跟你一起回來？”暮老咬牙，氣急敗壞地道。
關予漠輕輕一笑。“暮老不可能打死她，因為我在她身邊。”
暮老冷哼一聲，“你別以為我這樣是答應你，只是小瀅那孽子我管不住……既然她還是要跟你走，你讓她以後別回來了！”說完，暮老轉身就準備要離開書房。
關予漠沒有阻止。
安嬸進來攙扶暮老，但跟關予漠偷偷一笑，很小聲地說道，“你別听暮老的，他最疼的就是小瀅，讓小瀅不要回來的話，他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