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但我們所有的人都有信心闕言一定會醒，只是時間的早晚。”顧清幽堅定地道。
“我也會在心底祝福闕言能夠早點醒來。”暮瀅道。
顧清幽恬淡微笑，執起咖啡喝了一口。“只是苦了雅如，她每天都去醫院照顧闕言，還要照顧孩子，上次在法國見到她，她整個人都已經瘦了很多……”
暮瀅回應，“但我想即使這樣操勞，她也不會覺得辛苦，因為能陪伴在自己所愛的人身邊，能照顧他，雅如也會是快樂的。”
顧清幽點點頭，“所以我沒有勸說她放棄，我一直鼓勵她闕言一定會醒。”
“這是對的，如果你們身邊的人也表現出沒有希望，那她一個人怎麼會有信念支撐？”暮瀅這樣回答。
顧清幽突然看著暮瀅，久久都沒說話。
暮瀅疑惑顧清幽這樣的目光，問，“怎麼了？”
顧清幽恬淡地回答，“我覺得這次看到你跟以前很不一樣……你好沉穩，思維好清晰，你一切的邏輯都是一個成熟的人。”
暮瀅輕笑，“所以我以前給你的感覺就是一個任性跋扈的大小姐吧？”
顧清幽跟著笑了笑，“是一個任性跋扈但本性不壞的大小姐。”
“其實我很奇怪，那時候我明明對你和江雋做了那麼多壞事，而你並不知道事後我已經準備好贖罪，為什麼你還能跟我做朋友，不與我計較？而且還覺得我心地不壞？”暮瀅問出心底一直疑惑的問題。
“那時候不知道你是為了關予漠，以為你是為了江雋，當然，不管是為了誰，我覺得你是個可憐的人，因為你所做的一切都因為你太愛那個人，而愛一個人本身是沒有錯的，只是你方法錯了……最後的結果既然沒有人有事，那我又何必為難你這個可憐人呢？”顧清幽認真如實地回答。
暮瀅听聞，陷入一陣思考，之後才開口說道，“我哥哥說得很對，你的寬容、善良、大度是常人不能及的，要知道，任何人在遇到那樣的事情，怎麼還會為傷害自己的對方考慮？”
顧清幽笑著搖頭，“那你也高看了我，那時候我雖然同情你，但也覺得你做法偏激……”
暮瀅選擇耐心地傾听。
“直到那次在倫敦雅如準備應征的那家經濟公司遇到你，看你被暮家的人綁著回去結婚，我才知道，原來你想要嫁給一個自己所愛的人是那樣的難，莫名的，我就覺得你這千金小姐不好當，覺得你所有偏激的行徑，只因為你想要沖破一直禁錮你的牢籠，所以後來對你釋懷。”顧清幽緩緩地道。
暮瀅眸色稍沉，“但那日在你未釋懷之前，你已經讓人出手幫我。”
顧清幽平靜回答，“任何人在那一刻都會出手幫你的，因為那個時候的你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子。”
暮瀅搖了下頭，“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幫我的，因為別人也怕惹麻煩，而你作為曾經被我傷害過的人，那個時候選擇冷眼旁觀已經是仁慈，最後卻還出手幫我，只能說你心地善良。”
顧清幽低頭看著握著的咖啡，淡淡一笑。“事實上，我談不上心地善良，因為我也有很多秘密你們並不知道，誰又能說我對別人的寬容不是在為自己贖罪呢？”
暮瀅微蹙眉，“你是指你曾經沒有救你自己孩子那件事？”
提到這件事，顧清幽清澈的瞳眸掠過一絲傷感。“這件事雖然身邊的人到最後都能諒解我，但我清楚，我原本有機會可以挽救一條無辜的小生命。”
暮瀅認真地道，“這件事錯不在你，若真的腰歸咎對錯，那也是歸咎在夏清晨的身上，因為是她先出手害了你的孩子。”
顧清幽深吸了口氣，“話雖如此，我卻的確是為了日後能得到安穩的生活而選擇放棄了孩子……這件事是我永遠的罪孽，也是我心底永遠的痛。”
“這只是你的無奈。”暮瀅撫慰。
顧清幽突然抬起頭，凝望暮瀅，認真道，“雋告訴我，他得知關予漠那里有威脅我的東西和醫院醫生的錄音是你透露的，那麼，你是听過那段醫生的錄音的？”
暮瀅點點頭。
顧清幽屏住呼吸，低沙地問，“你可以告訴我醫生的錄音說了什麼嗎？醫生說孩子原本是可以救回的？”
暮瀅在心底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如實地點了點頭。“或許你並不知道，你被送去醫院的時候，孩子還頑強地活著，但因為你被送你的太遲，如果只要再早一點，哪怕再早幾分鐘，孩子可能就能保住……”
顧清幽怔怔地靠在椅背上，眼圈泛紅。“他果然是一條頑強的小生命，而我這個做母親的卻放棄了他……”
“醫生是根據你出血情況判斷你之前是有機會救孩子的……”
“怎麼說？”
暮瀅根據錄音里醫生的回答道，“你當時出血量並不多，這就說明你腹痛很早就已經開始，但你一直腹痛到你無法忍耐再來醫院，這就說明你並沒有打算第一時間去醫院……”
顧清幽沉痛地閉上眼，喉頭微哽，“醫生說得很對，那時候腹痛很早就已經開始，我也有預感我只要及時去醫院是能把孩子救回來的，可是我還是殘忍地跟自己說孩子已經救不出來……”
暮瀅伸手過去，輕輕握住顧清幽冰冷的手。“那時候的你沒有選擇，如果留下孩子，江雋沒有下定決心毀了夏清晨，你就不可能依賴到江雋的保護……而有江雋的保護，你可以給畢淑芬女士治病，你可以償還你母親當時的債務，你再也不用過每天都心驚膽戰的生活……因為一直以來過著不是人的生活的你，心底是那樣的渴求能過得安穩。”
顧清幽緩緩睜開眼，眼楮里已經一層薄薄的水霧。“我不想為自己找任何借口，我只希望孩子在天堂能安息。”
暮瀅看著她。“你相信我，遭遇你那樣的身世，其他人未必能做得比你更好……事實上你一直都保持著你的初心，只是生活給了你太多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