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
闕言做手術的日子，所有的人都在手術室外焦急地等待。
這個手術整整準備了一個多月，可見這個手術要成功是有多麼的艱難。
但顧清幽仍相信那百分之一的成功率會降臨在闕言身上，因為她始終相信好人有好報，老天應該要給闕言和雅如一個好的結局。
江雋看顧清幽很擔心，握住她冰涼的手，與她十指相扣。“不要擔心，因為擔心是無用的，我們應該保持良好的心境，如果手術結果真的不如我們所願的話，伯父伯母還需要我們安撫。”
顧清幽低下頭，輕輕抽了下鼻子。“我知道。”
江雋疼惜地在她的頭上落下一吻。
十三個小時的手術時間，煎熬著所有的人。
顧清幽幾番勸闕氏夫婦先去隔壁的病房休息，闕氏夫婦始終不願，他們守著闕言，期盼醫生能夠在開門的時刻帶來好的消息，盡管他們知道這機率有多低，但他們仍舊這樣堅信著。
終于，在闕母因為長時間站著而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醫生拖著疲憊的身體從手術室走了出來。
那一刻，所有人的精神似乎瞬間恢復，全都迎至醫生面前，只有江雋，他依然站在原地，但目光略沉。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他沒事吧……”
闕母迫不及待地問，但聲音已經帶著哭腔。
闕父攙著闕母，雖沒闕母激動，眼圈卻也已經泛紅。
醫生的表情很是復雜，尤其面對闕氏夫婦的期盼，他的眼中有著無奈和自責。“我和我的同事已經盡力了……”
听到醫生這樣說，闕氏夫婦的身體同時重重一震，下一秒，闕母幾乎要暈眩過去。
顧清幽趕忙上前攙住闕母，但眼楮也已經被淚霧蒙蔽。“伯母……”此時此刻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安撫老人。
闕父失去往日的冷靜，緊抓住醫生的肩膀，“你說什麼……你是說我兒子已經死了，是嗎？”
听到“死”這個字，闕母失聲痛哭，眼淚就像破堤的洪水。
“伯父，我想您先听醫生說完，因為結果可能沒有我們想的這樣糟糕。”江雋從容出聲，目光陰鷙地盯著醫生。
所有的人都沒有注意到，醫生出來的時候正在拭額頭的汗水，這是一種如釋重負的舉動，所以江雋猜測，手術結果應該比預期中好一些。
闕父瞬間怔住，終于停下質問醫生的動作。
醫生已經被闕父搖得頭昏腦漲，揉了揉太陽穴，這才說道，“闕老先生，我話還沒有說完……貴公子的手術我們的確已經盡力，雖然手術的結果不是很理想，但並不是最糟糕的結果。”
“醫生您說的是什麼意思？”顧清幽忙拭去眼楮里的淚水，著急地問。
此時江雋也來到了醫生的面前，他的目光冷諳陰沉。
醫生連忙說道，“其實這場手術的結果可以說很理想，但也可以說不理想，因為手術算成功，也不算成功。”
“醫生，請你不要再繞彎子，直接說我兒子的情況！”闕父失去冷靜問。
醫生重重地嘆一聲，回答，“你們都知道闕公子腦子里的錯構瘤之所以很難摘除，這是因為這個錯構瘤生產的位置實在凶險，即使你再小心，也不可能在摘除過程中對闕公子的腦子毫無影響，所以，我們說這個手術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這已經是樂觀的，其實這個手術的成功率根本為零，而這百分之一的成功率只是臨床上不排除有奇跡出現的可能……所以，闕公子現在還躺在病床上並保持生命體征，這已經是奇跡，至于他是否能舒醒，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你的意思是闕言現在還活著，只是，他沒有恢復意識？”江雋沉肅地問。
醫生正色回答，“作為世界最權威的腫瘤科教授，我可以很負責任地說，世界有多例病人腦死亡而最終醒來的例子，所以，只要闕總沒有真正失去生命體征，一切都還是會有奇跡的。”
江雋沒有講話。
一時間，所有的人也陷入沉默。
醫生接著說道，“如果你們想進去看他的話，現在就可以進去。”說完，醫生跟所有的人鞠了下躬，表示歉意，便疲累地去了休息室。
……
一行人進了已經被轉入重癥監護室的闕言，待三天的觀察穩定之後，闕言就可以轉入普通的病房，只是他能在病床上堅持多久，沒有人知道，而這期間他會不會醒來，也沒有人知道。
他現在的情況就是俗話說的植物人，但這個世界植物人醒來的機率只出現在新聞和報紙中，而且全世界也只能幾個例子。
不過，這樣的結果對于闕氏夫婦已經是極大的安慰，因為至少闕言還活著，他們並沒有失去他們的兒子……
顧清幽站在一旁，望著頭部已經全部纏繞紗布的闕言，鼻子充滿酸澀。“雅如要是看到這一幕，她不知道會有多心疼和心痛……”
江雋由始至終的沉靜。“現在你可以考慮是否把闕言的情況告訴雅如，因為，雅如是闕言的愛人，或許有喚醒闕言的可能。”
顧清幽猛地看向江雋。“你真的認為可以把闕言現在的情況告訴雅如嗎？”
江雋側過頭，對住顧清幽認真的目光。“在我看來，是的。”
“可是最終闕言還是沒有醒來怎麼辦？”
“你怕雅如會等闕言一輩子？”
顧清幽沉默表示默認。
江雋伸手扶住顧清幽單薄縴瘦的雙肩，溫和的聲音問，“你此前隱瞞雅如有關闕言的情況是為了什麼？”
顧清幽如實道，“我當然是擔心闕言沒有撐過這關，致使雅如痛苦一生。”
“換言之，你希望雅如的後半生幸福而不是沉浸在痛苦之中。”
“嗯。”
江雋微微眯起眼，“那你還糾結什麼，一個人最大的幸福不就是與自己所愛的人相守嗎？”
“你的意思是？”顧清幽似懂非懂。
江雋笑了笑，“我保證，如果雅如知道闕言現在的情況，她的難受會是一時的，之後陪伴在闕言身邊，她會是幸福的，哪怕她等了一輩子闕言都沒有醒，她也甘之如飴，並且此生都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