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雋離開之後,她從床上坐起身,準備給單衍打電話,沒想到,她剛從床頭櫃把手機拿過來,手機卻率先響起來。
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號碼,她心弦一緊,過了很久,才接听電話。
“喂……”
看來她還是把甦沫想得簡單了。
“我就在這酒店的天台,你上來找我。”甦沫在彼端淡淡地說道。
她沒有回答甦沫,閉了下眼。
甦沫沒有等她回答,徑直結束了通話。
放下手機後,她坐在床上思索了許久,終究,她還是下床換了身衣服,打開了房門。
崔浩在門外,看到她一身欲出門的裝束,眉心微蹙,問,“夫人,您要出門嗎?”
她早已經想好借口,微笑說道,“房里面太悶,我想去天台透透氣。”
“好的。”
崔浩果然應承。
與崔浩一起抵達天台,未免崔浩看到甦沫,她剛出電梯,便囑咐崔浩,“我覺得有點冷,你去房間幫我那件披肩過來,就在我昨天帶來的行李箱里,順便再去一樓的餐廳里幫我那份早餐上來。”
她這次來並沒有帶披肩,崔浩恐怕要找好一會兒,加上去餐廳拿早餐的時間,應該夠她跟甦沫交談。
“是。”崔浩不敢耽誤,即刻轉身進電梯。
看到電梯門閉合,她挺直身軀,走向了天台。
甦沫縴瘦的身影已屹立在空闊寂然的天台上,由于風很大,甦沫的樣子看起來搖搖欲墜,格外柔弱。
她站在距離甦沫兩米遠左右的地方,平靜開口,“不知道嫂子找我有什麼事?”
甦沫回過身,穿著一襲白色長裙的她,清麗動人,但也格外顯得單薄。“你不需要刻意強調我現在的身份,何況我和單衍也還沒結婚。”
“嫂子可能誤會我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一個稱謂罷了。”
甦沫慢慢地朝她走過來,單薄縴瘦的身體卻有著盛氣凌人的氣勢。“清幽,我是真沒想到,原來你有這樣深的心機。”
她沉定地看著甦沫,“不知道嫂子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甦沫色厲內荏地眯起眼,“我知道江雋來倫敦的時候是一個人,你是得知我在倫敦而突然趕到倫敦的吧?“
她皺眉,“嫂子為什麼會這樣以為?江雋他來倫敦,我作為他的妻子,不願意跟他分開,這難道還需要理由?”
甦沫輕嗤一聲,“我問過江董了,他說他去找過顧姨……所以,你不需要在我面前裝傻,何況你剛才的心機也很明顯,並不想我跟江雋說太多的話,所以故意裝出身體不舒服的樣子。”
她跟著冷冷一笑,“即使我是故意這樣的,又如何?”
甦沫臉色頓時一僵。
她抬起視線,望向很遙遠的天際,幽幽地說道,“你想要破壞我和江雋的感情,難道就不準我捍衛自己的感情嗎?”
“感情?”甦沫攥緊自己的拳頭,瞪著她,“你現在所得到的,原本全是我的,你知道嗎?”
她淡淡看向甦沫,平聲道,“我不這樣認為,我覺得沒有原本屬于誰,只有最後屬于誰。”
“你——”甦沫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自然知道這番話說得有多麼囂張,但她心底也著實有蹙慍怒的火苗在燃燒。“我不懂,為什麼直到現在你依然還放不下對江雋的感情,既然已經不可能再回頭,難道不應該向前看嗎?”
甦沫憤聲道,“如果你對江雋的愛值得我退讓,即便現在我知道我和江雋當年分開的罪魁禍首是你母親,我也會選擇沉默,但你一次次不信任江雋,一次次放棄江雋,我認為你根本就配不上江雋!”
她知道甦沫說的是實話,畢竟甦沫曾經誠心誠意祝福過她和江雋,只是後來發生了淑姨被池亦封綁架的事情,讓甦沫對她的看法又徹底改變了。
她竭力讓自己平心靜氣,正色說道,“我對江雋,無愧于心,嫂子你若是覺得我配不上江雋,那也只能說你對我誤會太深,因為這個世上再沒有人比我更愛江雋,甚至連你都比不上。”
甦沫輕輕地笑,“我只相信我眼楮看到的事實,如果你真的把江雋視你為生命中的第一位,你當初就不會為了淑姨而放棄江雋……你現在只是在為你所做的事情辯解。”
她做了個深呼吸,然後聳聳肩,“隨便你怎麼想……但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對江雋的感情有多深,只是有時候,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為愛而不顧一切。”
當初為了淑姨而迫從池亦封的話選擇跟江雋離婚,她從不覺得這是一件錯誤的決定,因為再沒有什麼比人命更重要,就好像江董夫婦受到暗天使的威脅時,她也想過按照暮瀅說的去做……
另外,淑姨在她心底的位置,甚至是超過自己的親生母親的,可以說,如果沒有淑姨,她恐怕早就被瞿麗媛利用、傷害到體無完膚。
這份恩情,她無以為報,她又怎麼能夠犧牲淑姨而保全自己的感情?那麼後半生,她只會在無盡的歉疚和痛苦中度過。
甦沫憤恨地盯著她,鄙夷道,“你不需要說得這樣冠冕堂皇,你忘記了嗎?江雋送你去尼斯,你也曾經以為江雋和暮瀅有染……這就是你所謂的深愛和信任?”
“我承認,我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但如果你清楚全部的事實,就該知道,當時江雋為了讓我去尼斯,的確有刻意制造誤會,而我不是聖人,我不可能沒有半點感覺……當然,去了尼斯之後,我本應該想到江雋和暮瀅不可能有關系,但我懷著身孕,心底總覺得委屈,因此也沒有保持這份理性。”她如實地把心底所有的想法傾吐。
甦沫盯著她的目光愈發寒冷,聲音里充滿悲意,“如果是我,我根本不會懷疑江雋絲毫……因為在我心底,他是怎樣一個人,我很清楚,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信任他。”
甦沫的話,如狠狠一記重拳,胸口一陣悶痛傳來。
她挺直身體,沉靜地說道,“我不想再作辯解。”每個人的人生際遇是不一樣的,所以甦沫或許永遠都不會明白她的選擇。
甦沫目光變得深奧,沉默許久,淡聲開口,“你一字一句都在表達你是個無心無愧的人,既然你做人如此坦蕩,為什麼你母親的事你要阻止我告訴江雋?”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她反問道。
甦沫揣度地看著她,“你說。”
她沉聲道,“你將這件事告訴江雋的目的是什麼?”
甦沫櫻紅的唇瓣輕輕抿成一條線。
她注意著甦沫臉上的細微表情,又道,“你覺得這樣做真的是利大于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