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亦封被她的話一時堵住，臉色開始變得冷峻，緊緊注視著她，“為了你，我的確可以不擇手段，但論及不擇手段，我又怎麼比得過江雋？”
“是嗎？”她眯起眼，斜睨對面的人。“我覺得江雋至少做不出綁架父母的事情！”
池亦封頓然低下頭，冷冷地看著玻璃桌面，無溫道，“她不是我母親……她在我一出生就將我拋棄，她不配做我的母親。”
為了淑姨，她緩和自己的語氣，語重心長道，“淑姨是個好母親，她雖然把你放在孤兒院，但她那樣做只是不想你被暮家的人找到，她一直住在孤兒院附近，默默地守著你，直到後來你被人收養失去了聯系……你根本不知道這些年她有多想念你。”
池亦封依然是冷漠的神色，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冰冷說道，“孩子在孤兒院孤獨受苦，她卻冷眼旁觀，你認為這是母愛？”
“風……”她叫出了小時候對他的稱呼。
池亦封的眼底陡然掠過一絲動容，“小幽……”
她認真地說道，“不要怪淑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她不想你進入暮家，未來過被人傷害的日子……”
“是嗎？”池亦封勾起嘴角，鄙夷地說道，“說得好听是不想我受到傷害，事實難道不是她跟暮遠肅賭氣而將我送到孤兒院，讓暮遠肅永遠都找不到我嗎？”
她立即搖頭，“事實並非是這樣，淑姨跟我說過……她跟暮董在一起的時候並不知道暮董有家室，懷了你之後她才無意間知道這個事實，那時候她已經決心跟暮董分開，原先生下你後交給暮董，跟暮董過好的日子，誰想到，暮董的妻子親自找上淑姨，威脅淑姨如果把孩子送去暮家，那一定不會放過孩子……淑姨唯恐你進了暮家會有生命危險，便把你送去孤兒院。”
池亦封听完之後，長久沉默。
她望著他沒有先前那麼繃緊的臉，繼續說道，“淑姨她真的很想你，如果你願意真正跟淑姨談一次的話，你就會知道她是個多麼和藹可親的母親……”
池亦封閉上眼，過了很久才睜開，眼底褪去了先前的鋒利，低聲說道，“她說暮遠肅的妻子曾經威脅過她，我會去查證，如果這件事屬實，或許我會考慮。”
听聞，她禁不住露出喜悅，“淑姨不會騙人，你大可去查。”
池亦封望著她，目光深邃，柔聲說道，“你只知道關心別人，你自己的事，你當真打算這樣含糊過去嗎？”
她身體微微一怔。
池亦封忽然握住她擱在果汁杯上的手，很緊很緊，嗄聲說道，“江雋看似在乎你，但他做不到為了你可以放棄全世界，在他的心底，終究事業才是最重要的，但我不一樣，我為了你，我可以什麼都不要，現在我所坐的暮家掌舵人的這個職位，我也可以為你放棄，我只要跟你在一起……”
她的心頭感到一絲疼痛，因為池亦封說得很對。
可是……
她愛的人是江雋，所以，縱使池亦封能為她放棄全世界又如何？
一切都已經不可能改變，更何況，她還有江雋的兩個孩子，一個還尚在腹中……
閉了下澀痛的眸子，她一點一點地把池亦封的手拿開，正色地道，“風，我愛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改變……”
听到她的答案，池亦封的身體僵凝了一秒。
她慢慢地從椅子上起身，提起手袋。“如果你希望我過得好，請不要再跟江雋對峙，我真的希望某天我們大家都能成為朋友，那樣我想也是給淑姨最大的安慰。”然後，她邁開步伐，離去。
……
回去的路上，想起池亦封說江雋生命里最重要的不是她而是事業，她閉著上眼，無力地靠著椅背。
顯然是在心底掙扎了許久，正在開車的崔浩才恭敬地開口，“夫人，池亦封他太危險，您不應該跟他接觸。”
她連眼都沒睜，蒼涼地答道，“他危險嗎？可是此時此刻傷害我的人，卻不是他。”
崔浩是個聰明人，自然听懂她說的話，崔浩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
她自然沒有看到崔浩的神情，只感到胸口一陣陣的悶痛。
驀地，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猶豫了很久，才選擇接听。
“在做什麼？”
她听到彼端的聲音略微嘈雜，應該是他準備出席什麼活動。
她淡聲說道，“沒做什麼，只是在回江宅的路上。”
“出去逛逛街也好，雅如陪著你嗎？”
她把視線看向窗外。“你還有什麼事嗎？如果沒事的話，我想在車上睡一會兒。”
江雋跟人說了幾句話，這才回復她，“好，那你睡一會兒……好好照顧自己。”
她徑直結束通話，那手機扔在一旁。
睜大的眼楮望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致，她的心一片荒涼。
……
周日下午，她接沐沐回到顧宅。
剛牽著沐沐的手踏上廳門的台階，沐沐就期盼地望著她，“媽咪，爹地說他後天就回來了，我們可以去機場接爹地嗎？”
他後天就回來？那他出差才五天吧？
“沐沐很想爹地？”她溫柔地問。
沐沐用力點頭，“嗯，嗯，我都好多天沒看到爹地了。”
她揉了揉孩子的小腦袋，剛準備要回答，屬于母親的聲音就已經傳進她的耳朵。“清幽。”
她回過頭，看著母親慈愛的臉，微笑，“媽。”
“沐沐想要去機場接江雋，你就帶他去吧……”母親摟了一下自己的小外孫，寵愛地說道。
沐沐听聞，開心地跳起來。“耶，我們去接爹地，爹地肯定很開心……”
她本來是要拒絕沐沐的，看到沐沐這樣開心的樣子，最終選擇了沉默。
母親然後吩咐寧嬸帶沐沐去吃東西。
她望著母親，輕聲說道，“媽希望我去機場接他？”
母親駛著電動輪椅到她面前，認真道，“媽之前跟你說了，你可以不顧及小希，最重要的是為你自己的幸福著想，但幾天過去了，顯然你沒打算跟他分開。”
她對上母親的目光，正色道，“即使不為小希，單純是為了沐沐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也只能選擇保持這段婚姻。”
“既是如此，你跟他繼續隔閡下去，就沒有意義。”母親拉住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
她緩緩道，“媽是想我跟他和好嗎？”
母親重重地嘆了一聲，“女兒，這虧你已經吃了，就只能硬咽下去……如果你和他僵著，這只會讓那個女人趁虛而入，你該知道，那個女人就希望你和江雋產生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