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雷率領的一船人在通往周家澤的河道上最先出發。茶盤子割稻的錢松舟見了一船穿著黃衣裳的軍人,以為是國軍,他心急如焚,丟下手里的鐮刀,跑到河岸上,不停地揮手喊道︰“你們不能再向前劃了,趕快往回劃,莊上有好多的新四軍!”
周雷機智地說︰“我們這就去包抄他們,把他們全部打掉。你上船給我們帶路吧。”錢松舟上了船,嘮叨道︰“新四軍這多壞呀,到了我們周家澤莊上,就弄得全莊人不得安穩。各人種各人的田,蠻好的嘛。他們偏要把個田要分一下,還殺人。”說著說著,竟然惡毒咒罵起來︰“共產共妻,消滅梁山!”後邊的一條船劃了上來。陳克勤冷嘲熱諷地說︰“老舟呀,你說話說得不丑啊!”錢松舟朝後邊上來的那條船上一望,大驚失色,糟了!原來盛秋收、陳克勤、程雲杰他們全是身穿黃衣裳,根本不是什麼國軍,而是他見到過的中共干部中熟人的臉。想到這里,他就要往岸上竄,幾個戰士立即像抓鴨子似地將他摁倒在船中檔里,發出“咯 ”一聲響,疼得這家伙直咧嘴。戰士曹廷高拿起繩子,兩三個人一齊動手,將他嚴嚴實實地捆綁起來。
錢松舟,人稱“壁虎小”,長期充當朱秀福跟前搖鵝毛扇的角色,自以為滿腹經綸,很有韜略。潘金山曾經做過他的學生,每當遇到他,言必稱“舟先生”,而他對中共和新四軍卻一直仇視。他對被鋤奸鋤掉的朱張牛喜、朱秀柏、季王扣子、錢松有、褚鳳高等五人如喪考妣,兔死狐悲,書寫反動對聯,稱他們是“義士”、“壯士”,惡毒咒罵中共和新四軍。他仇視人民政權的階級本性昭然若揭。
再後邊的一條船也劃過來了,船中檔坐著個五花大綁的沈方亭,他身穿白衫,臉上全無血色。錢松舟見了,全身頓時痙攣,這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沈隊長。他咕嚕道︰“今日是怎麼的啦?我割稻子的人要管他們什麼事的,……我這不是討死的嗎?……”盛秋收揮著手說︰“大家繼續往西劃,到莊南邊的夾溝上岸。”
正在河南田里割稻子的人見北汊港里來了三船的身穿黃軍裝的人還往莊上行進,以為要跟已經在莊上的新四軍發生一場大的惡戰。可是,三條船的人上了莊,一切都平靜得很,什麼劇烈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莊南夾溝里停靠了三條船,周雷叫道︰“把船上兩個壞家伙押上岸來!”張以平、李來林、肖毅、徐鴻等四個人將錢松舟、沈方亭拉上了岸。錢松舟被拉住膀子直喊“啊依媽媽”,原來是他的膀子被捆綁的時候,由于幾個戰士撲住他用力過猛,摁斷了他的膀子。兩個戰士哪管他疼痛不疼痛,架起他的身子直往岸上推,錢松舟不住的“唉呀唉呀”的叫喚。
盛秋收說︰“這兩個壞家伙先暫時關在哪里?”程雲杰說︰“這直南巷西面有進空房子。”“好,就把他們關在那進空房子里。程會長,你去找李方道、黃長禮兩個村長召集群眾開會。”程雲杰帶著張以平、徐鴻兩人就找周家澤村干部去了。
肖毅說︰“你就叫錢松舟的吧,早有耳聞,人家喊你壁虎小,專門給朱秀福出謀劃策,本事不小啊,想不到你今日自投羅網,活該你滅亡。”錢松舟淒婉地說︰“小同志呀,你就別說了,哪曉得今日新四軍也穿黃衣裳啊,我曉得今日自己作死,不該嘴作淡多事。”“你怎不說你平日里干的壞事呢?”錢松舟哭著說︰“小同志呀,你不曉得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哪個給我好處,我就給哪個做事。我錯就錯在死腦筋,做人不曉個靈活機動。眼下說什麼都晚了,我只求速死,多活一刻就多挨搞一刻啊!嘔嘔……”
李來林笑著說︰“錢松舟,你現在淌貓尿也沒用的,怪只怪你老眼光看社會,社會往前走,哪是你們這些人所能阻擋得了的,連蔣介石他這個最大的反動派頭目都是跳梁小丑,叫個螳臂擋車不知量力!”錢松舟咕嚕道︰“哪是的……”
周雷走進來,問道︰“小李,你跟錢松舟講的什麼?”李來林說︰“這個壁虎小說,哪個給他好處,他就為哪個辦事。”周雷說︰“老舟呀,我好幾回到周家澤,都望見你跟朱秀福、李方蓮、李方桃、李善禮這些人在一起,他們都喊你舟先生,听說你的文化水平蠻高的嘛。”
錢松舟抬起頭說︰“你是小杠頭的嗎?你離開了周家澤,我並不曾望見過你。”周雷笑著說︰“我實話告訴你,我化裝女人在周家澤大街上跑,甚至還跑到朱秀福的家門口,你怎麼會曉得的?”錢松舟再次咕嚕道︰“哪是的?我是有好幾回看到生臉譜的女人,一點都不曾在意。”周雷收起笑容說︰“今日你落入人民的法網,將要受到嚴厲的制裁,你是咎由自取,完全是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