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古道、大漠孤煙,長河落日,這就是眼下周圍沙漠環境的最真實寫照。
然則,即便是這兒樣,也仍舊有幾輛馬車組成的車隊正搖搖晃晃地緩緩行駛在這昏黃的沙漠官道上,並不緊不慢地朝著胥國的都城胥京趕去。
“……”
而中間的一輛馬車里,墨彩環正在默默地流淚著。
剛才,她的韓立韓大哥把她送到了這個前往京城的馬車車隊里,然後就頭也不回地飛著離開了。
而這一別,只怕兩人今生再無相見之日。
雖說在上車之前,她已經表露了自己的心意,將一個姑娘家該說的和不該說的都統統說了,而且還說得很直白,說了她就只想留在他的身邊,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侍女也好,那樣一來,她就能天天陪伴在對方對方的身邊,就能心滿意足了。
可惜……
她沒有靈根,而人仙殊途、仙凡有別,加上她那韓大哥又實在是太愛修仙了,所以,他最後沒有接受,也更沒有回應她的愛意。
而她現在之所以哭泣,就並沒有怪他的意思,更不怪他的狠心,她只是怪她自己,怪她自己為什麼就沒有靈根,為什麼就不能修仙?
“韓大哥……”
淚珠悄然滴落,滾落到了車廂的木板上,然後又瞬間飛濺開來。
幸好,這個車廂里沒有別的外人。
因為,這輛車被包下了,且離開前,她那韓大哥還故意顯露了修仙者的手段,讓那個車行老大沒敢怠慢,更沒有敢讓那些不三不四的家伙靠近或者來拼車,讓她得以一個人在這里默默地暗然神傷著並舔舐著傷口。
“韓大哥……”
除了一句保重和一瓶丹藥,他什麼也都沒有留下,甚至連個念想的機會都沒有給她。
難道,他就不知道,她想要的,就並不是那些身外之物嗎?
她想要的,就僅僅只是能留在他的身邊啊……
修仙……
難道就真的有那麼好嗎?
即便她沒有靈根,不能修仙,難不成,讓她留在身邊,當個端茶送水的丫鬟都不行?
“嗚……”
繼續低聲啜泣著,墨彩環是怎麼都沒法輕易釋懷。
但……
不能釋懷,又能怎樣?
他走了……
從此天各一方,仙凡有別,且今生只怕再無相見之期,而她那滿腔的愛慕,除了化作那無盡相思的苦淚之外,又能怎樣?
嘎啦~!嘎啦~!
車輛繼續在官道上搖搖晃晃地前行著,時不時還發出陣陣車軸摩擦時的聲音。
“……”
而此時,墨彩環就如同失了魂一般。
由于已經半天未進食,再加上剛剛遭遇燕家堡變故,所以,此時此刻,她是真的有些倦了累了。
“韓大哥……”
“嗚……”
于是,最後輕聲呢喃和嗚咽了一句後,她便再也忍不住,緩緩地靠在那冰冷硌人的木頭車廂板上,就那麼斜靠著,抱腿蜷縮在那里,像一只小貓一般,輕輕閉上了那雙淚眼迷蒙的眸子並迷迷湖湖地睡了過去。
……
前路漫漫,車隊也不知會前往何方。
她不介意,也不關心,因為,她的心,從此將再無歸途!
“……”
“……”
也不知過了多久……
篤!篤!
“!!”
篤!篤!
“嗯?”
終于,迷迷湖湖,也不知道昏睡了幾個時辰的墨彩環突然就被那一陣陣敲門聲給驚醒了。
“何、何事?”
“是到了京城了嗎?”
感覺到車隊已經停下,然後墨彩環一邊趕忙擦拭著臉上的濕潤痕跡,一邊隔著車廂跟外邊的某個敲門的車夫問著道。
“沒有沒有。”
“墨姑娘,還差兩天的路程咧!”
“我等剛剛歇完馬,才正說要上路呢!”
這時,車廂外的車夫趕忙回應著。
“那是何事?”
墨彩環繼續擦拭著臉上的濕潤,她都不知道那是睡之前流的還是睡夢中流的了。
而且……
剛剛她做了一個夢。
在夢里,有一個白發白須的仙人傳授了她無上仙法,她在學成之後,便興奮地去找她的韓大哥,可結果……
她的韓大哥卻跟她說,他資質有限,不準備繼續修仙了?
同時,他還已經化去了修為,變成了一介凡人,而仙凡有別,所以,她和他就還是不能在一起?
雖然吧,夢里她繼續苦苦哀求,並還說也願意跟他一起當一名凡人,可他就還是拒絕了,並不顧她的哭訴,徑直帶著一個漂亮的富家小姐扭頭離開,頭也不回地走了。
而直到她被敲門聲給驚醒,她這才驚覺,原來,那就還是一個夢?
夢里的事情和現實里似乎完全相反,可即便是那樣,即便是她在夢里修了仙,她和他也終究還是沒有能走到一起。
不管是夢里還是夢外,一句‘仙凡有別’,一聲‘人仙殊途’,就足夠讓她和他漸行漸遠。
苦海無涯,泛起愛恨……
世間的種種總是難逃避命運的愚弄,她和韓大哥本該相親,可結果,卻終究是不可接近……
或許,她該認命了……
或許,那應該就是所謂的有緣無分?
“這個……”
“墨姑娘,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方才,在路上的那個歇馬處,我等踫到了一個落單的小姑娘,她說是跟家人走散了,想要一起往胥京去,您看,能把她安排在您的車廂里嗎?”
“您想啊,那畢竟是個小姑娘,我等糙漢也不太好去照顧……”
“自然!”
“到了胥京,我定當再退您一份車錢,您看如何?”
這時,沒有等墨彩環繼續暗然神傷,車外的車夫趕忙一邊大聲地解釋,一邊說出了一個他認為可行的補償方桉。
本來嘛,他也不想麻煩這個墨姑娘的,畢竟對方可是一位修仙的‘仙長’托付在自己的車隊里的,而且還包了車,給了車錢,他現在再安排一個外人到對方的車里,就確實是不太合適的。
但……
看著那樣的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流落此間,他終究是有些于心不忍,也不願將其塞到其它的車輛上跟那些販夫走卒們一起給埋汰了,所以,他這才硬著頭皮前來詢問。
“小姑娘?”
“也好!”
“你讓她上來吧,車錢的事情也休要再提!”
“不礙事的。”
說完,墨彩環趕忙抽出手帕擦了擦臉,以免待會兒讓外人看到給笑話了去。
“……”
好一會,確定將自己臉上的所有淚痕都擦干並深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之後,她才挪了挪位置,就那麼跪坐著挪到車廂前邊的那門邊,伸手打開了那反鎖的小橫木並推開了車廂的小木門。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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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姐,你好啊!”
( )
“人家進來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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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
一個滿頭黑發,梳著雙平髻,上邊裝飾著金色發帶和一個俏皮的白色動物發夾,身穿大紅色喜慶服,下身一紫色長褲,手里拎著一只布偶,長得嬌俏可愛的七八歲小女孩便迫不及待地從車外鑽了進來,並朝著墨彩環扮了個大大的鬼臉。
“啊!”
“你、你也好……”
看著對方那大大咧咧且一點都不矜持的樣子,好一會,墨彩環才反應過來,並趕忙強撐出一個笑臉朝著對方打了個招呼。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她總覺得對方有點怪怪的……
因為啊,對方跟她平日里見過的那些個鄰家的小女孩的氣質就完全不一樣,而且,似乎也完全就不像是跟家人走失了的樣子。
再就是……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她還發現,眼前的小女孩細皮嫩肉且皮膚很白很白,雙眼中還帶著一絲絲的金色,跟她們天南人就總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同?
“人家的名字叫做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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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
緊接著,在車廂門關上後,安妮便一點都不見外地自我介紹著,並詢問著對方的名字。
“我……”
“墨彩環……”
墨彩環被問得一怔一怔的,然後好一會,她才幽幽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墨彩環?”
(.)?
“那人家以後就叫你彩環姐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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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頭,然後安妮表示,她們從現在開始就算是認識了,反正,她肯定是不會見外的。
“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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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環小姐姐,這些點心……是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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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安妮就第一時間將自己的注意力給移到了車廂里放置在那小木幾上的那一盤的點心上。
事實上,她才剛剛進來的時候就有聞到那種香甜的氣味了,而在王城羅德爾的時候,她才剛剛睡醒,早飯和午飯可都是沒有來得及吃的,現在是真的有些餓壞了。
“啊!”
“是、是的。”
點點頭,墨彩環表示那確實是她的。
她記得,那是她剛剛上車的時候那個車夫頭子差人給送過來的,只不過,她現在心情不好,雖說是又累又餓,可又哪里有心情去吃它們?
“那……”
“人家可以吃一點嗎?”
(??)
安妮趕忙可憐兮兮地朝著對方投去一個期盼的眼神,緊接著,就又裝出一個萌萌噠的樣子。
“人家都餓了一天了!”
?°(°–??–?°)°?
當然了,她就肯定是不會同時跟對方說︰她之所以餓了一天,就完全是因為自己一覺睡到大下午,睡到太陽曬屁股才起床的那種緣由的。
……)
( ? 。)
“啊?”
“那……”
“那你就吃一點?”
雖然自己也很餓,但是,墨彩環就還是第一時間伸手過去,將那一盤子的糕點拿了過來,並小心地遞到了對方的懷里。
“!!”
(▔∼▔)嚼!
“是綠豆糕!”
( )好香~~
“好吃!!”
o(??∼??)o嚼!
“意!”
(′`)
“這還有紅豆的!!”
ψ(ˋ?′)ψ
“嗯嗯嗯!”
(??∼??)
“好好吃!”
?(?–??–?)
就這樣,在墨彩環的目瞪口呆下,某個糟心小女孩竟然連茶水都不需要,就直接將那原本是她一天口糧的糕點給一口干掉一個,並在不到半刻鐘之內,就差點給消滅了個精光,直看得她目瞪口呆,並許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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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環小姐姐,你也餓了吧?可是,就剩這一塊了,喏!”
☆?(o??)?
“紅豆的,給你!”
(?′?`?)
好一會,當發現一盤的點心都被自己吃完了,就剩自己手上的那一塊後,安妮眨了眨眼,這才有些訕訕地笑了笑,並有些不好意思的扮了個鬼臉後,才將手里那最後的可憐一塊遞到了對方的手心里。
“啊!”
“謝、謝謝……”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吃自己的東西還要道謝,但是,墨彩環還是下意識地接了過來,並輕啟朱唇咬了一小口,讓那清香甘甜軟糯的紅豆糕進入到已經空了大半天的口腔中。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
然則,吃著吃著,想著這是紅豆,雖然此‘紅豆’非彼‘紅豆’,但想著某個絕情離去不肯回頭的身影,想著從此二人天各一方的事實,墨彩環就還是忍不住再一次迸出了點點淚花,就那麼讓淚水和著紅豆糕,讓那甘甜伴隨著苦澀,一點點的融化並進入到自己的咽喉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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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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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環小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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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怪人家把你的東西都給吃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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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對方邊吃邊哭,安妮當然是被嚇到了,便不得不趕忙忐忑地湊上去問道。
“……”
可惜,墨彩環沒有回答,只是搖搖頭,然後自顧自並暗然傷神地怔怔地看著她手中那塊被她咬了一小口的紅豆糕。
雖然它很美味,很甘甜,雖然她的肚子也確實是很餓,但是,她卻再沒有那種想要再張口的欲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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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
“是有什麼傷心事嗎?”
(☉o☉)
盯著對方那淚眼朦朧的雙眼和可憐兮兮的表情看了好一會,看到對方的淚花漸漸止住後,安妮才又謹慎和忐忑地追問了一句。
“說出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