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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嫻氣得發笑,涼涼地看他一眼,轉身離開,道︰“還是帶你妹好好去逛吧。”
昭陽郡主在旁摸了摸鼻子,一臉無辜︰“這不關我的事啊。”她腆著臉又來牽甦羨,“小佷子,今兒你們都走不了了,走,姑姑帶你去玩,我們去海邊撿貝殼。”
甦羨嫌棄地瞧了她一眼,“幼稚。”
昭陽郡主︰“可你這個年紀本來就很幼稚啊。”
甦羨走哪兒,郡主就跟哪兒。後來她總算牽著了甦羨那軟軟嫩嫩的小手,一臉的滿足。
她現在成天就想著遛佷子。
一時間海邊上的人四處散開,卻別有一番安寧與和諧。
海岸線很寬闊,天不亮便出海打撈的海農這個時候緩緩歸矣,在另一邊劃船靠岸。甦折迎著陽光,眯著漆黑的眼,朝水邊走去。
見海農正收拾打撈的工具,甦折便與他閑話道︰“今日有沒有收獲?”
那海農興高采烈道︰“今天運氣好,撈到好些只肥碩的海蟹,公子可要看看?”
海農靠打撈為生,然後將撈來的海寶賣給需要的人。
這海邊經常有人等著買新鮮的食材,只是現在時辰還早,眼下這海邊除了兩艘大船那邊不能靠近以外,基本上沒什麼人。
很顯然,甦折是海農的第一位顧客。
甦折道︰“看看。”
海農便將撈來的海蟹給他看,他道︰“確實不錯。”
最後甦折把那些海蟹全都買了下來,海農給他用繩子綁得結實,拎起來一串串的,在他手上頗有些張牙舞爪。
甦羨一直注視著甦折的一舉一動。
眼下看見甦折拎著螃蟹走了回來,甦羨的眼神都落在了那些螃蟹上,好大的螃蟹,殼看起來十分堅硬,揮舞的兩只鉗子也十分鋒利。
甦折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隨後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溫和道︰“走,回去吃螃蟹。”
甦羨在甦折面前極其好哄,他就這樣跟著他爹走了。
好像不需要太多的語言解釋什麼,父子之間的那種心意是相通的。
說起那些行船隊伍里的人以前跟著連青舟在船上路上轉悠慣了,經常跑各處地方,適應能力很強。沈嫻是不太相信什麼水土不服的。
因而她隨後去船上看了看他們,自己再一診斷得知,哪是什麼水土不服,根本就是飲食上面出了差錯。再一盤問,昨個夜里果真有人從行宮里送了夜宵來給他們吃。
沈嫻黑著臉從船上出來,見岸上哪還有甦折的影子。她掃視了一遍,連甦羨也不見了。
沈嫻把賀悠招過來一問︰“那一大一小哪兒去了?”
賀悠如實道︰“瑞王去海農那里買了螃蟹,帶著太子回行宮煮螃蟹吃去了。”
沈嫻摁了摁突突跳的額角,道︰“阿羨就這樣跟他去了?平時怎麼不見他是個這麼好哄的人?”
賀悠摸了摸鼻子,道︰“畢竟他還是個缺少父愛的孩子麼,皇上不妨讓太子與他爹處一處,等過幾天走了以後,太子再想見他爹也就難了。”
沈嫻默不作聲,但後來也沒有著急回行宮去把那父子拆開來。
眼下甦折與小腿坐在屋檐下納涼,旁邊的爐上蒸煮著今早新買來的螃蟹。待熟了以後,甦折嫻熟地剔殼,把白生生的蟹肉還有肥美的蟹黃放在甦羨的小盤子里。
見甦羨愣著沒動,他便溫聲道︰“嘗嘗。”
甦羨小手抓了蟹肉,放到嘴巴里嚼著吃,臉上十分安靜,沒什麼表情。
“好吃嗎?”甦折問他。
過了一會兒,甦羨才點頭,道︰“好吃。”
垂在廊外的兩條小腿,時不時悠悠晃著,仿佛踢踏著順著屋檐斜下來的半寸日光。嘴上雖沒說,臉上也沒有什麼表示,可腿上的動作終還是泄露了他此刻滿足而愉快的心情。
甦折手上閑適而細致地剝著蟹殼,他剝的速度不抵甦羨吃的速度,一會兒小碟子里的蟹肉就空了。
甦折問他道︰“那些人,真是你娘的後宮?”
甦羨動作一頓,雙腿也自然而然地靜止下來。
甦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要不是他找人冒充他娘的後宮,大抵他爹也不會搬出一個瑞王妃來,是不是他們之間就不會有這樣雙重的誤會了。
可是在來之前,他不清楚他爹對他娘還存有幾分情意,他真的是很怕,他爹不再記得也不會主動,任由他娘受人欺負。
甦羨又很摸得清他爹以往的性子,真要是他爹認定的人,哪會輕易讓給外人。他只盼著,他爹這回能夠主動一點。要想和姓甦的抗衡,只能由姓甦的去爭取。是這個道理沒錯。
只是他爹和他娘始終是不一樣的。
他爹可沒有這麼好騙。
最多只能在最初時候刺激刺激他爹,時間一久,肯定就露出端倪了。現在這樣問,甦羨就覺得他爹起疑了。
可他爹偏偏能忍,就算是起疑,他也能一邊暗暗觀察,一邊徐徐圖之。
和他爹相比起來,甦羨又覺得,在感情的事上,自己的娘就像是紙糊的老虎,只能唬一唬外面那些不懂行情的人。
甦羨道︰“這個也只能你自己去弄清楚。我沒告訴她你假王妃的事,自然也不會告訴你她後宮里的事,這樣才顯得公平。”
甦折揚了揚眉,道︰“好,我自己去弄清楚。好在還有時間。”
甦折遞給他一杯姜茶暖胃,甦羨捧著茶杯喝了一口,望著院落里的陽光,道︰“你需得知道,這次若是再沒抓緊,讓她走了,讓她獨自熬過了這艱難的一陣子,你可能就真的再找她不回。”
甦羨說,“她是這樣的,可以一時迷惘,可等她找回了初衷和信念,就會變得無堅不摧。等那時候,她就不再需要你了。”
甦羨紅了紅眼眶,看著甦折,又道︰“她是我娘,曾是你最心疼的人。你為什麼還舍得要她難過?她與我說過不會強求,她只要你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