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緋聞錄

第壹伍陸章 月弄梅 (五更之一)

類別︰ 作者︰頁里非刀 本章︰第壹伍陸章 月弄梅 (五更之一)

    今日十五秋,京城的坊巷御街、橋‘門’‘洞’口十分熱鬧。

    勾欄瓦肆的藝人在吹奏蕭管,雜耍班子圈圍一方天地,耍小猴、吐火圈、吞鐵劍、踏索竿耍的是熱火朝天。

    引得男‘女’老少滿堂喝彩,一聲鑼響、一聲吆喝︰“大爺姐們賞點錢哩!”。

    節日里的人們鮮見的大方,稀哩咕鐺听得滿地錢響,一枚銅錢滴溜溜滾至個小娃腳前,正彎腰撿起,卻見只黃‘毛’大眼的猴子立在跟前,伸了爪來討。

    娃兒嚇哭了,扔了銅板躲進娘親懷里,眾人咧嘴在笑,這台下的戲,竟台更是有趣。

    遠遠一行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而來,鋪十里紅妝。

    看著便是官‘門’大戶的陣仗,新郎一身大紅喜服,跨高頭大馬之,容顏多俊朗。

    後跟一頂轎骨赤紅、帷幕繡喜的‘花’轎,轎夫俱是年青力壯、深諳抬轎技藝,身不動、‘腿’腳穩健,一步一步,扎實有力。

    諸多喜婆挎深底藤籃,時不時朝街道兩邊灑香糖果子,也有錦衣戴帽的‘侍’從拎大簸籮的錢,候著時辰一把撒出,引得路人紛紛蹲身拾撿。

    “小爺,那新郎倌是三爺哩,可要前去打聲招呼?”秦興坐在車櫞邊,看那錢滾的,很是眼紅,隔著簾兒攛掇舜鈺。

    半晌才听主子語氣閑懶︰“回去自然見得,不必急于此時,前頭人煙湊擠,往巷陌里避道走,且不入秦府正‘門’,從盈竹院偏‘門’進是。”

    秦興無奈應承,吩咐車夫改道,心里老大的怪,卻也不表,只和梅遜嘀咕玩笑。

    “迂”一聲,馬車趕進了安靜的桂‘花’巷,踩得青石板徑噶噠噶噠。

    秦府此時朱‘門’大開,檐紅籠高掛,彩緞齊飛,進出賓客熙攘阜盛。

    才劈哩啪啦放過爆竹,青煙裊裊還未散盡,硫磺的味兒還燻鼻子,忽見四五個探路的小廝、氣喘吁吁飛奔而來,一溜煙跑進‘門’內去。

    稍片刻,‘侍’從簇擁著秦仲及秦良弟兄等出,烏壓壓在大‘門’外迎接,豎耳摒息仔細听,半晌,終聞得有嗩吶鑼鼓吹打,漸遠及近而來。

    “來了來了!”眾人拍起掌道,皆喜眉梢,說不盡的人聲鼎沸,語笑喧闐,一派喜慶極樂景。

    丫頭縴月滿額的薄汗,跨過‘門’檻,瞧見秦仲正同賓客閑聊歡談,遂咬著‘唇’等在側,又听聞迎轎隊伍即至,思忖等轎到‘門’前,更甭想同二老爺再說話,鼓起勇氣、悄悄湊近喚了聲“二老爺!奴婢有要事稟!”

    秦仲蹙眉,哪來的丫頭不長眼,這當口豈還有迎親更要緊的事?

    縴月忙低道︰“是表少爺打發奴婢來,問老爺討合歡‘花’兒。”

    舜鈺....合歡‘花’兒...。

    秦仲怔了怔,算算日子頓曉,輕聲低語囑咐,縴月得命,松口氣,作個禮轉身‘欲’走。

    劉氏在旁,斷續听得表少爺幾字,有些驚喜喚住她︰“可是舜鈺回了?讓他快到這里來。”

    秦仲揮手讓縴月自去,朝劉氏嗔怪道︰“舜鈺才下秋闈,身心俱疲憊,你讓他來這作甚,先歇息養足‘精’神方是真。”

    劉氏自覺失言,臉一紅,恰喜婆來問撒帳的事,即轉過話頭不提。

    再說縴月,揩著帕子穿園過徑,朝煙水橋去,正認真走路,忽見硯宏的屋里人柳梅,立在橋‘門’邊,仰頸看一樹結的紅彤彤火柿。

    她亦听得聲響,隨望去見是縴月,笑著朝她招手,縴月笑嘻嘻站著不動,只問有何事兒。

    柳梅笑容微凝,只道︰“瞧這柿子熟了,嘴里發饞,你去管園子的李婆婆那里,拿根長竹竿來,我們好打柿子吃。”

    縴月慢慢搖頭︰“我忙著呢,哪里有這閑功夫,再說李婆婆指不定現在哪里幫忙打下手呢,何苦白跑一趟去。”

    柳梅心里隱隱不痛快,冷笑道︰“你忙什麼?說給我听听?”

    縴月一撇嘴兒︰“柳梅姐姐貴人多忘事,又不是不曉得,我們這些丫頭眼里皆是活兒,澆‘花’喂雀烹茶,灑掃抹擦清洗,便是得空,還有一堆的針黹要做,皆是低頭的活計,可看不見甚麼樹結的甚麼棗,甚麼柿。”

    柳梅被這頓搶白,氣笑道︰“瞧這伶牙俐齒的,不肯不肯罷,我又沒迫你,不是忙麼,怎還不走?”

    “正要走哩。”縴月回了句,也不煙水橋,擇了另條羊腸徑去了。

    柳梅滿腔的惱火無處撒,忽听得粉牆外嫁娶迎親的喜樂聲,陣陣傳入牆內來,再看這滿園槐枯葉落,卻是寂寥寞寞。

    一陣涼風過,一個熟透的火柿,恰摔在腳邊稀爛,濺的紅繡鞋面黃黃一灘。

    心內愈發氣怔,暗忖道︰“我原伺候在三爺身邊,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物,老太爺房一等丫鬟見著我,都得禮讓幾分,何時淪落至連個二等丫頭、都能對自已蹬鼻子臉了。”

    再想如今的處境來︰“硯宏離去數月未有音信,才知曉飄洋過海去了倭國,看夫人整日里愁雲慘霧,背人啼哭,才知那是個有去無回的凶險處。若真如此,自已只是個沒開臉的屋里人,斷無長留在此的道理,若是放出去,爹娘養不得閑人,怕是胡‘亂’配‘門’親嫁了,倒不如一死的干淨。”

    尋一叢金菊前石凳坐下,邊抹淚珠兒邊兀自後悔︰“若曉得今日是這番處境,初初離三爺房時,該尋死覓活不肯才是,三爺最重情,自不會迫我走。”

    想至此,愈發悲從來。

    她在這廂帕子掩面嗚咽哭泣,哪料竟引得個紈褲子弟來。

    往昔硯‘春’常跟在硯宏後頭結朋拜友,听戲會酒,斗‘雞’養鳥很是得趣,自硯宏走後,他那幫玩伴嫌棄硯‘春’年紀小不得趣,漸生疏無了往來。

    高官貴將子弟攀附不,他便結了些下三濫的‘混’油子來往,終日吃喝嫖賭,漸趨無惡不作。

    今日三哥大婚,他不能出去玩樂,便滿園子‘亂’走閑逛,正無趣的很時,忽見一美嬌娥坐石梨‘花’帶雨,再細瞧,竟是四哥硯宏的丫頭柳梅。

    心念一動,笑著走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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