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帶我看看那三具尸體嗎？”尹初穎心中還存著一絲希望。
萬一呢，萬一其中沒有ほ桓。
“按理說非親屬不得查看，但ほ桓既是你的下人，唉，隨我來吧。”
關嚴上馬，尹初穎拍拍黑馬的頭，也翻身上去。
兩人速度極快，把其他的官兵遠遠甩在身後。
跟著關嚴又回到衙門，這次尹初穎能牽著馬進去。
穿越平時審犯人的大堂，尹初穎從後門進入院子。
院子極大，有不少人光著膀子對著木人練習，尹初穎目不斜視穿過這些人。
後面有很多房間，每間房上都有相應的牌匾，有的主稅收，有的主記錄，有的主查案。
有一間房，上面什麼都沒寫，是個空白牌匾。
兩人正是進了這間房。
房間內羅列著十幾張小床，僅有三張上面蓋著白布，上面有人。
“尹老板，ほ桓身上可有什麼特殊的標志？”
尹初穎搖頭，她又沒看過，怎麼知道ほ桓身上的標志？
“我只知道ほ桓比我高一頭。”
“高一頭啊。”關嚴看一眼尹初穎，皺眉思索，“經過推斷，三人中有兩人與你般高，僅有一人比你高。”
說著，關嚴走到一張床前，掀開男人的腳部白布。
尹初穎看著那雙腳指甲里的黑泥，有些作嘔。
但她心里泛起激動，“關大人，這絕對不是ほ桓的腳，他很愛干淨，最近天熱，他一天能洗四五回。”
“還看其他的位置嗎？黑泥說明不了什麼，可能是掙扎所致。”關嚴把男人的腳蓋上。
“再看看吧，我得從多方面確認一下。”
關嚴又掀開一角，露出男人的左手，手指甲里也是黑泥，還夾雜著血絲。
尹初穎看著那只手愣神，她越看越覺得像ほ桓的手。
那次ほ桓跟她表明心意，自己不想露怯，便反握回去。
觸感並不光滑，指腹有老繭，手背還有冬天開裂留下的傷疤。
這個男人手上，全都有。
一道驚雷劈在她的腦海中，尹初穎只覺得嗡嗡作響，她看見關嚴的嘴唇一張一合，好像在說話。
可是她什麼也听不見。
腦袋里只有一句話，ほ桓很愛干淨的，指甲縫里怎麼會有泥呢？
她看見關嚴從床下的木盒里拿出一個帕子，上面沾滿血跡，還有鮮紅的指紋。
“尹老板，這是從死者身上搜出的，你辨認一下，知否和ほ桓有關。”
尹初穎接過那張帕子，上面歪歪扭扭繡著“桓”字。
正是ほ桓之前給她看的那一張。
一滴淚毫無預兆流下，尹初穎感受到手背冰涼才反應過來。
“這就是ほ桓的東西，這人是ほ桓。”她這麼對關嚴說。
“我可以把尸體帶回去安葬嗎？”
“不可以。”察覺到自己的語氣太生硬，關嚴又補充道︰“事關屠龍隊，仵作需要對尸體進行全面檢查，請諒解。”
“檢查完後可以帶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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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會派人把他葬在黃河鎮與董家村交界處的山上，到時候會通知尹老板。”
來的時候兩個人，走的時候只有尹初穎一個。
她帶著那張沾血的帕子，看了又看。
回到家，她坐在石凳上，盯著ほ桓住過的房間。
“主人，找到ほ桓的消息了嗎？”大嘴伸長脖子，整朵花飄在尹初穎面前。
“找到了，他不會回來了。”
“什麼？！竟敢背信棄義拋棄主人，下次再見到這廝，定要吞了他！”小粉很是氣憤，整朵花從粉色變成熱烈的紅色。
尹初穎把帕子放到桌上，“他死了，我親眼看見了。”
大嘴和小粉怏怏縮回盆里，悵然若失，“死了啊，其實他平時照顧我們挺好的。”
“怎麼死的？我們要為他報仇！”大嘴也變成鮮紅色，比小粉還要紅。
“孫莽和皇帝之間的仇怨，讓你當了倒霉炮灰，ほ桓啊ほ桓，你可真是百年難遇的倒霉蛋。”
她沉默著，打上一盆水，把那張帕子洗干淨，晾在陽光下。
生機之藤從她的掌心鑽出，“主人，要告訴孩子們嗎？”
“別了，就說ほ桓外出學武了吧，一年半載回不來，也不許與外界通信。”
“那日後呢，一直瞞嗎？”
“小藤，感情是會變淡的，過不了幾年，ほ桓這個名字就會徹底從我們的生活中消失，孩子們不會問起的。”
尹初穎看似是在跟小藤說話，其實也是在勸自己。
她雖對ほ桓沒有愛情，可已經把ほ桓歸為自己人，突然死無全尸，她當然會傷心。
對她而言，ほ桓更像是一個任勞任怨的小跟班，偶爾會想要在她身上釋放魅力，卻每每被她反調戲得面紅耳赤。
想起之前的事情，尹初穎嘴角勾起一抹笑。
“小尹掌櫃！”
店門外有人喊門，尹初穎洗了一把臉。
再怎麼樣，人已經沒了，還是過好當下生活。
若有機會她能遇見那神出鬼沒的孫莽，定要讓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換上一副不那麼垂頭喪氣的表情，她開門迎接。
來人是個婆子，穿著並不高端，但也比普通百姓強上不少，尹初穎分不清她的身份。
“哎喲喲，小尹掌櫃在家呢，怎麼不開門呀？不要想做生意啦？”
尹初穎扯出一抹笑︰“怎麼會呢？不賺錢怎麼養家糊口，您看看哪盆花合眼緣？”
“哎呦，可不能挑我喜歡的，我家主子說了，她就專門要買長壽花。對了，提範碧霞老夫人的名字是不是能優惠五十兩？”
原來是範老夫人介紹來的，尹初穎心下了然。
“當然能優惠。”尹初穎拿出簿子和炭筆，“做個登記吧，也好給範老夫人反饋，婆婆是哪家的？”
“杏花鎮洪家，主子是洪家老夫人趙香梅，老婆子我叫洪三娘。”
尹初穎迅速記好，將人帶到長壽花面前，“有黃的，有綠的，趙老夫人喜好哪種顏色？”
洪三娘一拍巴掌，“嘶，這倒是忘了問，不知小尹掌櫃可還記得範老夫人家的長壽花顏色？”
“紅色，這盆。”
尹初穎拿下花盆，遞給洪三娘。
見洪三娘不接過去，尹初穎再次保證︰“範老夫人拿的是紅色長壽花，我親自給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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