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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劍微微前頂，撕開他的咽喉上的皮肉，鮮血流淌而出。
可他卻一動不動，靜靜地坐在那里，蒼白的臉上，笑得有點燦爛。
映入眼前的，是一片妖艷的紅，哪怕是記憶停留于幾十年前，這一抹殷紅，卻深深刻印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羽劍生咧嘴一笑，那臉上的神色之中，帶著愧疚、狂喜…五味雜陳。
“紅依——”
喃喃的低語，蘊含著無窮的情意，使得那紅衣女子嬌軀一顫，冰冷的俏臉上，寒霜仿佛也消融了幾分。
“羽劍生，如今你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還正是讓我意外。”
她的語氣，依舊是冰冷無比，仿佛沒有一絲情感。
話雖冰冷，實則，內心深處，卻是帶著一絲心痛之意。
當年听說他跟聖魔教教主一戰，兩敗俱傷，最終聖魔教教主身隕，而他卻活了下來。
本以為是小傷，調養一番即可痊愈，沒想到，他卻傷得那麼重。
“紅依，你還是不願原諒我嗎？”羽劍生笑容苦澀，又帶著一絲痛苦，那蒼白的臉上越發無血色。
“別叫得那麼親密，如今的我，是絕情谷谷主，冷紅依。”
冷紅依漠然道，她的俏臉之上，也浮現一抹傷感之色。
“絕情谷谷主，終身不嫁，不得對男子動心，斬七情斷六欲，方能修得滅情道圓滿，踏入超凡之境。”
她閉上了眸子，那俏容之上，也隱隱有一絲痛苦之意浮現。
再度睜開鳳眼之際，她的眼神異常復雜，“羽劍生，這一切，都是拜你這個薄情人所賜啊。”
“我……”羽劍生話語陡滯，卻不知找何借口。
當年的兩人，相識于武林，從相互看不對眼，到一同仗劍江湖，互生情愫。
可在最後關頭，他卻因事情耽誤，沒有兌現對冷紅依的承諾。
當時，冷紅依乃是絕情谷最杰出的女弟子，也是絕情谷谷主的親傳弟子，即將繼承谷主之位，而上代絕情谷谷主重病將逝，欲將谷主之位傳給冷紅依。
冷紅依一直在等，等那個人的到來，帶她走，只需他一句話，她便能狠下心來拒絕師父最後的願望。
可他終究沒有來。
心灰意冷之下，冷紅依遵循師尊意願，繼承谷主之位。
而繼承谷主之位，自然要兼顧起責任，守護絕情谷，終生不嫁，不動凡心，清心寡欲。
可，曾經刻骨銘心的經歷，又豈能輕易忘懷？！
若那一日，他能如約而至，兩人又何須淪落到這種地步？她恨。
哪怕之後羽劍生多次想要解釋，卻被她拒絕不見。
曾經一別，剛立下山盟海誓，轉眼卻已是咫尺天涯，相見無緣。
“紅依——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我一直欠你一個道歉，讓你等了那麼久。”羽劍生聲音虛弱，“你若是覺得，殺了我能解氣，那便殺了吧，是我欠你的。”
“你覺得，我不敢？！”冷紅依眸子微眯，手里的利劍又挺近了幾分，肅殺之意在密室之中蔓延。
“今天我就是來殺你的，只要殺了你，我就可將滅情道修煉到圓滿，一舉踏入超凡境。”
“那你就殺吧。”羽劍生苦澀一笑，聲音有些嘶啞，緩緩閉上了眸子，“我欠你的，一條命怎夠還！？”
冷紅依露出一絲痛苦之色，將劍收了回來，卻故作冷漠地開口道。
“罷了，如今你一個將死之人，殺你反而髒了自己的劍，任由你自生自滅，就算你不死，我一樣可將滅情道修煉到圓滿，以此入超凡。”
說罷，她直接轉身離去，一步步往外走去，腳步卻沉重不已，在往外走的之時，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滾了下來。
這一見，怕是最後一別了吧！
從此以後，自己保重！
此生遇上你，我又怎省得，將情絲斬斷，忘卻前塵？！
那可是，她平淡的一生中，最美、最絢麗的回憶！
看著冷紅依步步離去，羽劍生的臉上，出現了心疼之色。
“這個傻瓜，這麼多年了，還是改不了什麼事情都一個人扛的毛病。”
以為故作冷漠痛恨，就能騙得了自己了嗎？
羽劍生看著冷紅依沉重地往外走去，將目光收回，手里出現了一個錦盒，里面，是蕭雲為他尋來的天元菩提果。
“這個，應該足夠支撐我幾次吧。”羽劍生的嘴角，一抹苦澀笑意浮現，可眼眸內迸發的那一絲冷冽之意，卻異常堅定。
人生，有一次抱憾終身的事情，已經足夠了。
這一次，他可不想再留一次遺憾，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不想再去嘗試。
密道之外，冷紅依走了出去，在看不見的角落，偷偷回眸看了一眼。
一眨眼，就是六十年啊，曾經的一幕幕，仿佛還在她眼前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