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復望著那個不似紅塵人的素袍道姑，他確定自己沒有見過她，但看著她那雙漠視一切的眼楮時。
甦復很確定，眼前來的人是誰。
身體僵硬住，甦復此刻連回話又有點不由己心，他的理智告訴他不需要恐懼，可身體卻很是實誠，連呼吸都隨著那雙眼楮而動。
“ ”，楊襲虎費力地橫在甦復身前，手中長戟緊攥，在他的感知里面，整個世界都只有身前那個閑庭信步的出塵身影。
縱雲眼里的傲然變成了畏懼，哪怕楊襲虎與它一起，它亦是四肢不停地在原地踏動，然後緩緩往後方撤去。
“絕心道人，沒這麼嚇唬兩個晚輩的吧？”
湛光耀緩緩走出，雙手置于背後，目中無畏而帶著些許警告的看著身前的絕心道人。
絕心道人腳步微頓，一雙眼楮似乎久不染俗事，看著湛光耀沉默了一會後恍然道“是你呀，鎮西軍的那個小家伙。”
“沒想到你也可以身聚軍勢，還是在南斗軍中。”
“怎麼，龍光南斗死了嗎？”
湛光耀雙眼微眯，他不知道眼前這個號稱身與天地絕的瘋子為何來此。
但甦復前日所展現出來的東西，可不是一個大宗師就能隨意支取的。
“時光易度，前輩威勢愈盛，晚輩總不能止步不前吧。”
“至于大將軍，前輩來得不湊巧，六日前，大將軍已然登天之樂。”
絕心道人輕嘆一口氣，並沒有理會湛光耀的戒備，她心中無殺意，自然不必怕掀生死之虞。
“聞人擎國的甲武，他那匹‘無二’的後代，二十二歲的少年宗師繼承這些東西，倒不算埋沒了！”絕心道人看著楊襲虎，哪怕她眼中對俗事再漠然，也不由得露出幾分欣賞。
楊襲虎終于松了一口氣，他也終于知道，什麼叫第三境宗師。
心中那隱藏的傲意消散，滿是謙卑道“晚輩楊襲虎，往日貪口舌之快，不知大宗師之尊，還請絕心道長恕罪。”
絕心道人伸出手，在縱雲那如斗擺的脖子處輕撫了一下，不以為意道“年少成名，狂傲是人之常情。”
“有何好恕罪的。”
絕心道人此話落下，然後陡然一轉，語氣堅定且帶著幾分威脅道“但，我只允你五年時間，五年之內，若你不至第二境，便隨我去天心峰上侍道三年。”
“相信我，時艱和燕旭伯，攔不住我的。”
楊襲虎沉默，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不管他五年內能不能入第二境，那都是以後的事，等那天，若絕心道人真有能力將他帶去天心峰，他去待三載又如何？
絕心道人腳步再次向前，來到甦復身前佇立，看著甦復那半閃躲畏懼的模樣，不知想起了什麼，眼中的情緒更豐富了兩分。
“蕭∼你爺爺他身體怎麼樣？”
甦復一顆快要跳出胸腔的心猛然頓住，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地看著眼前這個不讓歲月落痕的女人。
的確，在此刻的絕心道人眼中，甦復終于看見了一點“人味”。
“爺爺他身體不是很好，朝中膽子重，憂慮過盛，連吃飯都只能喝些稀粥了。”
“每逢陰雨天更是連走路，直身都難。”
甦復堅信，能讓一個人透露出與平常迥然情緒的人，他的地位，在那個人心中絕對不會低。
甦復想要看到的表情並沒有在絕心道人臉上出現，但卻有一抹讓甦復心驚膽戰的笑容映入他的眼中。
一記掌印拍下，甦復連後仰的念頭都來不及升起，便感覺到一股勁力透入自己身體，然後盤旋于肚臍之上。
“你，絕心道長，你對我做了什麼？”甦復害怕的驚呼道。
“鏘鏘鏘！”
湛光耀目色一冷，無數南斗軍士朝著中間圍來。
湛光耀沒有自信在絕心道人手里保下任何一個人，但他有自信讓絕心道人命喪于此！
“張嘴便是謊話，給你的一點教訓罷了！”絕心道人冷笑著說道“你可以讓時艱或者燕旭伯那家伙試一試，看能不能化開你丹田之中的那股勁力。”
“每月朔日之夜，月隱之時，這道勁氣便會通行你全身，讓你嘴不能言，耳不能聞。”
“一年之後，其勁自散。”
“回去與蕭立淵說，等他死的那一天，我會將他尸體帶回天心峰，葬于絕心花下！”
話音落下，絕心道人眼中的情緒消失，再次換做那一副不與塵世合的漠然模樣。
素色身影閃動，在甦復等人驚詫的目光之中，不過幾息，便只能遙望其背影。
甦復揉了揉自己肚子，那感覺有些微寒的地方，側頭看著湛光耀和楊襲虎問道“當初，那逐北之戰，到底是怎麼將那聞人擎國留下來的？”
湛光耀見絕心道人離去後，心中長出一口氣，隨即又以後怕的目光看著甦復。
“在這些人面前，你別給我耍什麼小聰明，長輩的事，你不知道的就別摻和。”
“就憑你剛剛那幾句話，那絕心道人只要不殺你，蕭丞相沒有半句話可言。”
甦復眼楮一亮，他知道一定是有什麼故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不由好奇地看著湛光耀問道“那絕心道人和我爺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嗯∼故事！”
湛光耀張了張嘴，但很快反應過來，瞪了身邊一圈支著耳朵的人訓斥道“不該打听的事就給我閉上你們的嘴，甦復他有後台撐著，你們有什麼？”
“什麼都想听，什麼都想知道，是嫌自己活膩歪了？”
“還是嫌自己嘴巴會說話，耳朵能听東西？”
甦復尷尬一笑，知道湛光耀這是在指桑罵槐，說他膽大呢。
雙腿一夾馬腹，甦復側頭與身後馬車內透出來的視線相會，隨即看向湛光耀拱手道“甦復在此多謝湛將軍救命之恩。”
“他日湛將軍，南斗軍若有所需，盡可以傳信與我或襲虎，我辦不到的，襲虎一定能辦到。”
“此次我們便不再多做打擾，待湛將軍回京，甦復必出城相迎。”
“以微末之誠心，報以湛將軍之恩情！”
湛光耀听得此話，不由露出幾分笑意，嬉笑道“回去吧，我可不會求到你。”
“你也別出京城了，你走到哪，我就感覺哪里要出事。”
“你若有心，就如對楚王一般，留下一篇傳世佳作贈予……南斗軍大將軍，湛光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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