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運財將壓下心驚，強露出笑容道“小人會仙樓掌櫃張運財，今日得貴人照顧，不勝感激，特來拜見一二。”
看著張運財手里的菜托，甦復目光中的冷意收了兩分。
“豐京的梁緣，張掌櫃的你認識？”
張運財將手中的菜置于桌面之上，聲音謙卑不變地回道“梁緣掌櫃，小人自然是認識的。”
甦復點了點頭，若不是這張運財自稱掌櫃，他幾乎都要將那件事忘了。
大半年的時間過去，這會仙樓的人竟然還沒主動找來，這倒是讓此刻想起這事的甦復頗感意外。
“勞煩張掌櫃了，不過今日之後我事情會多上一些，也不在廬江郡久留。”
“見張掌櫃入門之時，欲言又止，可有什麼話要與我一說？”
張運財面色稍稍尬住，但心中卻是一陣凜然。
一個商人迎來送往的，控制自己的表情可不要太簡單，但剛剛自己只是一閃而過的表情，卻依然被甦復抓住，而且看出自己的想法來。
稍稍斟酌了下，張運財看著這房間內，一副肅然的氛圍。
低頭開口道“是豐京的梁緣掌櫃，听聞甦大人遇襲，特來心讓小人向大人慰問一二。”
話說到這里已經夠了，張運財知道，以甦復的聰明，事自不必說透。
甦復了然一笑，他自然不會相信什麼慰問和關心。
“那就勞煩張掌櫃替我回信感謝一二了，待回豐京，我必去登門拜訪梁掌櫃。”
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張運財也放松了幾分。
直起身子後，臉上的笑意也真誠了些。
“那小人就不再打攪諸位貴人了，祝各位貴人吃得開心。”
甦復點了點頭，然後目送張運財走出門外。
楊襲虎停下筷子，略有些不解地向甦復問道“這會仙樓湊什麼熱鬧，難道他們也有人牽扯其中。”
甦復提起茶杯，將口中異味清去。
“商人的嗅覺總是靈敏的，我手頭有一點他們需要的東西，他們和我互相熬鷹。”
“現在，我在江南的表現，讓他們看不到希望。”
“自然是要在我未起之時，先低頭伏首了。”
楊襲虎沒有問是什麼東西，會仙樓的背景，他雖然不清楚，但也知起來歷不小。
這是甦復的私事，他自然不會參與其中。
楊襲虎轉頭看向窗外，喃喃道“太陽西落，我們也應該動身了！”
……
一金甲，一單薄背影立于隊前，廬江郡城熱鬧的氣氛立即被一種肅殺氛圍包裹。
郡衙前，數個衙役低頭顫抖，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片刻後，一個人影從郡衙內走去，身著便衣，發鬢散開，眼中有不甘，但更多的卻是釋然。
“甦大人，楊將軍，可否予我家人，留一條生路。”廬向陽知道自己躲不過，他收了好處，並且沒有站出來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的結局。
但他到底還是心存畏懼的，沒有膽大到對甦復再次動手。
“一切依朝中決斷，今日開始，我們不封刀，卻也不會誅及旁人，若朝中覺得我們殺夠了，自然會有令而來。”
廬向陽感激的看向甦復。
此事若交予朝廷審查，那他全家的姓名就只存在于那鐵筆銀鉤下，那般平淡，可換不來半點憐憫。
只有血流成河，只有群心惶恐，那些大人們，才可能為他這種“輕罪”之人格外開恩呀。
“多謝甦縣伯，楊將軍，罪人廬向陽，今日剖心以清其罪，毋髒二位大人之手！”
話音落下，廬向陽袖口間出現一把匕首，直接朝著自己心口扎去，然後又往下一剖。
鮮血噴涌的同時，心髒頓現。
廬向陽明白，自己死的越慘，甦復和楊襲虎二人對廬家的人便多一分漠視。
幾息之後，地上一灘血跡散開，廬向陽已再無聲息，他沒有等到來自啟明皇帝的那一分轉機，自然只能以死謝罪！
甦復目光抬起，血腥味沖入鼻腔卻不顯難受，反而讓他的心莫名的輕松的些許。
看著郡衙大門口，那群面色悲苦含淚的人群。
甦復大聲道“今日逼死廬向陽的人為我甦復，他日你們若想報仇，如果有機會的話，盡可以來找我，我隨時恭候！”
話音落下，甦復牽轉馬頭，與楊襲虎一起，朝著下一個目標而去。
只留下沿街百姓，那副迷茫的表情。
直至半日後，仇犁庭身死的消息，在廬江郡傳開，直至隨行軍士死傷過半，直至甦復和楊襲虎死里逃生的消息傳開後。
所有的百姓才知道，為何……甦復和楊襲虎要領兵清理江南！
……
作為黃家的祖地，哪怕二十多年前被蕭立淵狼狽的趕了回來，但廬江郡內當之無愧的第一世家還是黃姓。
看著眼前堪稱老舊破敗的黃家宅子，甦復面對門口聚集的，密密麻麻的黃家人，他面色無懼，而是冷冷的看著那些好似多麼義憤填膺的面容。
“黃家主，我記得給過你機會了，黃續宗相關的所有人，現在交由我吧。”
黃潮面色漲紅了些許，若他願意交上去，哪里還用甦復前來。
他之前沒查，或者說沒有缺口去查，所以他不知道一個黃續宗竟然會涉及那麼多人。
可黃續宗一消失，順著他這根線查下去，他才知道黃家有這麼多人涉及。
不算他們家人，光他的親兄弟就有十七人，長輩亦有十三人，其余的堂兄弟，佷兒之類的更有一百七十三人。
若是以此株連開來，每家每戶三十多口人，那可足足有六千多人。
這讓黃潮怎麼做表率？
黃潮面色來回變幻數次後，滿臉哀求的看向甦復。
“甦大人可否只誅首惡？”
甦復臉上冷笑頓起，看著將自己圍住的黃家人，大聲道“黃續宗做了什麼，你們黃家人做了什麼，你們自己心里清楚。”
“你們黃家，可還在朝廷掛著名了。”
“黃家人多，屠族這種事，我們的確做不到，但是殺個幾千人，上萬人，我想，朝廷應該不會猶豫吧！”
甦復的話讓滿是戒備的黃家人面色一滯。
但不等他們開口，甦復聲音又帶著誘惑地繼續說道“黃家我可以保證不傷一人，如果黃家嫡系，願意分出一半人，听從朝廷安排，遷南填北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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