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寒仙憐憫地看了自己侍女一眼，跟著她這麼久，教了她這麼多，卻依舊躲不過一個“貪”字。
這些人的目標怎麼可能會是她？
她不過是一個引子罷了，他們的目標只有楊襲虎一人！
而楊襲虎什麼身份？
這些人敢打他的主意，除了江南事案那群膽大包天的人外，還有誰？
一群抱著誅滅九族風險，奮命一搏的人，怎麼可能放人離開呢？
“不用踫我，我會自己走！”嬋寒仙冷冷道。
領頭者眉頭一挑，一張長臉興趣上興趣更濃二分。
“嬋姑娘，請吧，只要等來該來的人，我保準你毫發無傷地回到瑯琊城內。”
嬋寒仙冷笑一聲，眼中滿是嘲諷，真當她是不諳世事的小女生呢？
楊襲虎一旦有任何事，不僅是這些人，連作為誘餌的她都得陪葬，何來安全一說？
不過嬋寒仙也不會蠢到于此刻彰顯自己的聰明，只是慢慢地走向人群中，被裹挾著朝著遠方而去。
……
洪湖口，多日的打撈終見成效，三具穿著明顯有別于其它人的尸體被打撈上來。
在水下浸泡了這麼長的時間，不知有多少魚蝦光顧，此刻除了那一身白骨和泡爛了的衣著外，甦復並看不出任何的東西。
“仇大人，你要先行檢查一遍嗎？”
“嗯。”
“那今日尸骨收殮的事，可否由我來？”
仇犁庭抬起頭，略帶驚訝地看著甦復。
他對自己這個名義上的長官，還是了解了些東西的。
甦復文采或行，但卻不是那種手中有命案經歷的人。
常人可沒辦法忍受驗尸中所遭受的視覺，嗅覺沖擊！
“甦縣伯，你確定？這可不是玩玩，你若影響到我，可別怪我說話難听。”
甦復深吸一口氣，這尸體一脫離水面，哪怕上面沒有附著什麼東西，但那泡發的尸臭味，夾雜著水汽還是直沖鼻腔。
“匡大人是我長輩，與我蕭家親密似一家之人，此次，此次全家遇險，身為晚輩，身處一旁，怎能不為其收斂尸骨。”
“以安其魂！”
仇犁庭的目光深處對甦復又多了兩分欣賞。
“隨你，只要不影響我就成！”
仇犁庭驗尸的手藝是幾十年鍛煉出來的，在大周，見過尸體比仇犁庭的人數不勝數。
但卻無一人敢說，自己解剖過的尸體比仇犁庭多。
雖然現在仇犁庭年老體衰，驗尸的事需要旁人打下手，但卻不妨礙其豐富的經驗和毒辣的眼光。
仇犁庭並沒有從匡天干的尸體驗起，而是選擇了匡天干的妻子。
經過特殊處理的蛇皮手套被仇犁庭和副手帶上，按照仇犁庭的指揮，副手不斷地拆卸著白骨，然後將其歸類做各種檢驗，對于一些骨頭縫之間殘留的碎肉屑還會挖出來置于清水中滌洗。
甦復的鼻子有點從內而外地泛起酸味，喉嚨上下滾動，好似火燒一般。
每一次忍不住想要吐出來的時候，甦復都強迫自己咽下去，半刻鐘後，或許是心持正義，或許是蕭家帶給他的，對匡天干一家那種天然的親近感。
甦復的不適緩緩消散。
而這個時候，仇犁庭也完成第一具尸體的檢驗。
稍稍沉思了一會，仇犁庭就看向甦復，而甦復也是懂事的抱著早已準備好的鍍漆的大木盒走過。
手上同樣帶著一層貼膚的蛇皮手套，將白骨和那破爛的衣裳收斂進木盒之中。
見甦復雖然生疏，但神色間並無不適和抗拒，仇犁庭稍稍點點頭，將相關信息記錄以後，又開始驗尸起來。
半個多時辰後，終于輪到了匡天干那一具無頭尸骸。
小半刻鐘後，仇犁庭猛地一滯，看著手中那明顯缺了一小節的指骨，回頭檢驗了數遍之前留下來的驗尸記錄後，眼中有明顯的疑惑閃過。
看著缺失指骨處，那明顯的啃咬痕跡後，這種疑慮慢慢變成了肯定。
“阿福，你先出去一趟。”仇犁庭淡淡開口道。
“好的，老爺。”
待著簡陋的驗尸房中只剩下仇犁庭和甦復二人時。
仇犁庭臉上猶豫一閃而過，還是出言問道“甦復，你覺得姚清遠這個人如何？”
甦復在楚福離開後，便知道仇犁庭有話與自己說，但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問題。
姚清遠的身份很復雜，身為匡天干的親兵統領，本就是其親信，所以關系相近下，其也算蕭家一系。
這次在匡天干遇襲案中，其雖有失職，但卻是非他一人能抵抗之事，加上他帶來了不少重要的消息，所以從朝中到甦復一行，都是讓其戴罪立功的態度。
同時也希望他能在查案過程中，起到一定的作用。
甦復沉默了許久，按理說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對姚清遠有所異言，他作為蕭家孫婿，作為匡天干的晚輩，不應該有此言。
但直視仇犁庭的目光，甦復還是斟酌著開口道。
“表現算是正常，但……我並不信任他。”
甦復的話已經很委婉了，從知道自己要被派來江南的那一刻，他除了楊襲虎外就不相信所有人。
更何況是看似合情合理的姚清遠？
所以他之前一直在盡所能的試探姚清遠，但除了那一些不可言的小事，甦復並沒有什麼實際證據，證明姚清遠有什麼問題。
仇犁庭贊賞的看了甦復一眼，人老成精，更何況是他這個大周在世青天。
“過來看看吧。”
等甦復走近，仇犁庭便指著匡天干尸骸上胸前的缺口道“看這缺口，從前胸突入，穿過後骸骨，這種傷口大小，只可能是箭矢造成。”
“按照這傷口的位置，匡天干當時肺葉肯定是受傷了。”
“我查驗了所有的尸骨，只要有箭傷的，基本都是這種貫穿傷，但這種箭矢，在大周而言，應該都是軍中的監制武器，一般是由不得外人獲取的。”
甦復想了想，出言問道“可是，這江南府不是有一個問題，是私通外國，出賣大周的一些技術嗎？”
“這東西，有沒有可能，是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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