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之前進門的時候，蕭立淵已經給甦復打過預防針，不然他現在肯定得坐立難安，待蕭立淵離去後，貢室內顯得有些安靜，甦復是因為不知道說些什麼，而車嗣和烏文卓則是在思考以何種態度來面對甦復。
良久後，車嗣清咳了咳，然後有些別扭地看向上面站著的甦復“甦縣伯不知你可知道春闈章程？”
甦復自然是有了解過的，但是也僅限于正常人知道的那些，稍稍回憶下，甦復謹慎開口道“甦復只知春闈所試共三科，其一為經義科，其二為文學科，其三為策論課，三科考試，每門三天時間，一共九天。”
車嗣此刻已經確認甦復是真的什麼都不明白，于是也就不再考慮粗細，先從選題之事說起。
“甦縣伯說得沒錯，但我們身為考官，所擔之事與考生有所不同，例如這三天時間里，我們需要為這三科考試擬定考題，其中經義科一般為三十到四十題，文學科一般為二十五題到三十題，策論科則稍少，一般為五到七題。”
甦復愣了下，他又沒參加過春闈，也沒深入了解過，哪知道這春闈需要考這麼多題，于是很傻蛋地問出一句話“這麼多題，哪來得及擬定？”
如果甦復當真聲名不顯，那車嗣和烏文卓可能會稍稍看輕，可一首《元日》，二人至今仍在回味，至于後面的《青玉案•元夕》，二人更是可以說三生無望，盛世之下，總有天才不拘一格，科舉是為官的途徑，卻不是檢驗人學識的唯一途徑。
“甦縣伯放心，春闈試題並不是由我等擬定，早在大年初七開始，禮部與吏部便提選了學士四十七人，郡級輪值貢院院長十五人，在政事堂與陛下的限定範圍內，擬定經義題六百三十道，文學題三百一十五道，我們這三天需要做的就是從這些題中，挑選出合適的試題作為春闈之用。”
“經義，文學都有，那策論呢？”
車嗣和烏文卓此刻有點懷疑眼前的甦復是不是蕭立淵的孫婿了，但看起眼神不似作假，于是只好再行解釋道“策論題不在我等考慮範圍，由政事堂諸位大公擬定，再有陛下定奪。”
稍稍一想，甦復便能知道這大周科舉之嚴，鄉試如何，他不清楚，但是從春闈來看，經義，文學二科試題選定如此繁瑣，整個貢院更是連只鳥都飛不出去，就這樣還嫌不足，直接將最為重要的策論科交由整個皇朝權勢最盛的幾人去定奪。
經義，文學二科出問題，貢院里的這些人不用想，一個都跑不了，而策論科則是不可能出問題，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讓這八個人徇私情，哪怕是當朝太子！
甦復沒有考慮以後的事，荒唐皇帝，權臣歷朝歷代都不會少，但當其一同出現之時，這個朝代的科舉公平與否已經無關緊要，因為那代表著一個朝代不可挽回的衰弱。
“那，那我們現在開始？”甦復將凳子從正中央往旁邊挪了挪，坐中央的是蕭立淵而不是他甦復，但他也不會蠢到這三天時間就真站著選題，所以側坐是對車嗣和烏文卓二人最為尊敬的做法。
見甦復懂禮，車嗣和烏文卓對視一眼，明顯露出些笑意，語氣也真誠了許多“可以！”
安靜了一會後，車嗣和烏文卓這才又恍然，苦笑道“甦縣伯，你拿桌上的小錘敲下後面的小鐘，才會有專人送來第一批試題。”
“哦哦，好的。”甦復連忙拿起桌上的小錘子往身後的小鐘上敲了下。
……
盞茶時間過後，門被敲響，車嗣和烏文卓又看向甦復，甦復立刻清聲道“進來吧！”
堂門被完全推開，三色甲士首尾夾著身著青色皂服的三人走進屋內，三人手中各自捧著貼著封條的木盒，將其舉過頭頂，躬身道“三位大人，第一批試題送到，請查驗。”
“呈上來吧。”甦復已經能無師自通的答話。
木箱被擺到桌上，這皂服三人各自退到一旁，甦復有樣學樣地檢查起木箱的密封性來，隨後在封條駁接處簽上自己的姓名，三個木箱輪轉檢查後，這三個身著青色皂服的三人才將封條解開，各自置于隨身的一個小包內，退到堂下。
“試題查驗無誤，那小人就先行告退了！”
……
等這九人都退出後，甦復才長出一口氣，問出了今天的第二次“這麼嚴的嗎？”
車嗣和烏文卓將木箱打開，拿出里面被糊名的試題本“選才大典，關乎家國，不可不慎重。”
……
接下來三天的時間里面，甦復連出去上個廁所都要被搜身兩次，確認沒帶紙筆出去後，又被兩兵士和一太監圍著，在小隔間里解決排泄問題，體驗過一次後，甦復終于明白為什麼車嗣和烏文卓盡量控制自己不喝水，而這三天的時間里，也給甦復養成了一個好習慣，那就是只上早晚兩次廁所。
第三天完事後，甦復三人正想將第三批挑選好的試題封裝，就看見蕭立淵這個真正的主考官終于出現。
“蕭丞相。”甦復和車嗣二人齊齊拱手行禮，正式場合，甦復自然是以官職稱呼蕭立淵。
蕭立淵直接來到主座前，甦復識趣的把凳子回正，蕭立淵坐下後，才緩緩開口“這三天辛苦大家了！”
“為國選才，何來辛苦！”車嗣和烏文卓正色回道。
蕭立淵徑直將兩個木箱打開，里面分別是經義科和文學科的試題，這是甦復三人挑選三天的成果，約莫一炷香時間後，蕭立淵將裝有經義科試題的木箱關上，然後在封條駁接處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將其放到一旁後，拿起文學科的試題道“文學題二十八道，稍顯不足，我們不如再加一道吧。”
車嗣和烏文卓自然是沒有異議，于是建議道“那我等再差人將其它擬定的題庫送來？”
蕭立淵卻是擺了擺手“不用，我們現場出就行了，你說怎麼樣？甦縣伯！”蕭立淵笑眯眯地看向一旁神游天外的甦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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