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允忽听荀勖言宮中消息,不由驚疑:“宮中何等消息可救某家之命?”
連連問詢荀勖。
荀勖見賈允驚慌之態,知賈允如今確已是亂了心智,也不敢再賣關子,只是附耳賈允:“如今陛下正欲與皇太子司馬衷議婚。”
賈允見荀勖說的如此神秘,卻是不解:“陛下與皇太子議婚干我何事?某家豈不是該出征時還需出征?”
荀勖卻是連連擺手:“如果魯公成了國丈,豈不是就不用出征了嗎?”
“國丈?”
賈允卻是連連搖頭:“某家哪有如此厚福?”
“有。”
荀勖卻是並不甘心:“某聞國丈乃有四女,前兩女雖已出嫁,然,後兩女卻與皇太子司馬衷年齡相仿,魯公怎麼言無福做的國丈?”
賈允听荀勖如此說,更是搖頭不止:“荀公莫在抑郁某家了,某家後兩女,一女喚做賈南風,一女喚做賈午,只是兩個女兒皆隨其母,大女賈午雖是生的貌美如花,然卻是個矮,二女賈南風不僅僅個矮,身材粗短,更是膚色如碳,黑的慘不忍睹,即便是黑矮也就黑矮了,卻是偏偏如同其母般性格強悍,如同刀霜般的女兒怎就能配的皇太子為妻?”
卻是據實而言,連連擺手。
各位看官,看到此處之時,想必是一頭霧水:荀勖有如此好的主意,然何賈允卻是屢屢推辭?更是以無有此福做為借口?
此事如果解釋的清楚明白,還需從司馬師講起。
前番有言,當年司馬懿病逝洛陽後,曹魏政權便皆歸司馬師,奈何司馬師剛剛掌了曹魏政權,偏偏夏侯玄便就與李豐叛亂謀反,然,謀反之時卻是因了謀事不密而走漏風聲,致使被司馬師一網打盡。
李豐自然被誅三族,而李豐的女兒李婉兒卻是已嫁與賈允為妻,李婉兒不僅僅生的貌美如花,天仙般的人兒,更是端莊賢淑,恭謹孝順 ,滿朝文武睹之無不贊嘆。 司馬師也曾目睹耳聞,對待如此賢淑之女卻也是不忍心就此做煙消雲散,便就看在賈允曾跟隨其南征北戰頗有功勞,依了賈允顏面免死了李婉兒,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遂就把李婉兒發配至邊關貧瘠荒涼之地去了。
而此時的李婉兒卻是與賈允生有兩女,皆都如同李婉兒般生的膚白貌美,宛如天仙一般。大女兒名荃,後被王元姬、司馬昭相中,便就一帛詔書配給了齊王司馬攸,二女兒名浚,本就是天仙般的人兒,又加賈允在朝堂之上頗受司馬氏寵信,自然也不愁嫁,適婚之時也就順理成章的嫁給了王公貴族。
現如今李婉兒連坐于李豐謀反之罪,雖活了性命然卻無奈被發配邊關,臨行之時自然是痛不欲生,緊緊拉住賈允之聲痛哭:“妾身此去必是凶多吉少,我夫當好生看護我家女兒。”
賈允自然含淚一一應允,夫妻痛哭一場,也只得各奔東西了。
然,自從李婉兒發配邊關以後,一個月兩個月,賈允尚且還能忍得住一個人帶著兩個女兒好生生活,然,三個月後,賈允卻是耐不住鰥居,時時唉聲嘆氣,無精打采。
無論如何,賈允乃是朝堂重臣,本就有如此高的權勢地位,且如今夫人卻是連坐父罪發配邊關,誰人不知?此等事無異于生死別離,只怕從此一生再不相見,如此淺顯易見的道理,自然也被趨炎附勢者看的一清二楚,遂就有不少達官貴人欲把自家女兒許配于賈允。
一邊本就是有心,一邊本就是有意,不時,就在李婉兒發配邊關半年,賈允便就娶了城陽太守郭佩之女郭槐,而這郭槐,卻是生的黑矮,如果單單黑矮也就罷了,卻是偏偏又是性格彪悍,醋壇子一個。
如今許配賈允為妻也頗自知,時時擔心賈允有朝一日換了她,便就看管的極其緊。
賈允雖屢屢反抗于她,奈何撐不住三天兩頭的哭鬧,賈允畢竟乃是一文臣,深知家丑不可外揚之理,便就逆來順受,倒也相安無事。
也不知賈允是不是因了李婉兒連坐李豐謀反之罪發配邊關心中有怨?抑或是覺得如此絕色佳人其家必然乃是非貴即富,後必受朝堂之事連累?不管怎樣,賈允卻是萬花叢中只選了郭槐為妻。
不久,郭槐便就十月懷胎,三年之內給賈允又生了兩個女兒,大女兒取名午,二女兒取名南風。
大女兒賈午雖是身體短小,但卻也是貌美如花,二女兒賈南風卻是如同郭槐般黑矮,不僅僅黑矮,更是完全秉承了郭槐彪悍性格,如果一怒,便就會吼的天崩地裂,飛沙走石。
後,司馬炎做了世子,再後登基,登基之時便就大赦天下,司馬炎自然忘不了賈允諫言司馬昭其為世子之恩,便就順勢赦免了李婉兒連坐之罪,遂命李婉兒返回洛陽。
然,返回洛陽的李婉兒知賈允已是再娶,卻也是不哭不鬧,只在娘家安心居住。
司馬炎得知後,便又念賈允固請世子之功,遂就封賜賈允可置左右夫人。
然,郭槐听聞卻是不爽,就在賈允欲要迎回李婉兒之時,郭槐卻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直逼的賈允連連嘆氣,無奈之下只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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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賈允之母柳氏得聞李婉兒免罪已返洛陽,便就把賈允喚至身前:“李婉兒端莊賢淑,恭謹孝順,母甚愛之,既然如今陛下已免其罪,當接回府中。”
本就是一片愛媳心切,不成想卻是直傳于郭槐耳中,郭槐听罷不由大惱,只用手扯住賈允耳朵一頓罵,直罵的賈允茶飯不思。
然,郭槐罵罷,卻是越思越惱:“賈允膽敢如此,皆因陛下封賜其可置左右夫人,如此,我非讓陛下收回此封不成。”
遂就不依不饒賈允:“李婉兒乃一罪奴,怎就能與妾身平起平坐?汝只去陛下面前央求陛下收回,如果汝做不到,妾身便就親往陛下之處替你辭封!”
大有你死我活之意。
賈允無奈,便只得前往司馬炎處辭封,司馬炎听聞不由大驚:“天下竟然有如此醋酸之人?”
不由不信。
然,就在司馬炎疑惑之時,卻是忽听太監來稟:“宮外一婦人,怒氣沖沖而來,只言要見陛下。”
司馬炎听罷不由一驚:“何等婦人竟然膽敢直闖皇宮?”
遂就大喊:“只讓她進來。”
不時,只見郭槐怒氣沖沖而來,見了司馬炎便就連施萬福,施罷禮,只言司馬炎要把賈允左右夫人賜封收回。
司馬炎見旁邊瑟瑟發抖的賈允,不由心中啞然失笑,心中暗思:“朕見賈允懼怕郭槐如此,朕倒是要試一試她,她到底是真厲害還是假厲害?”
想到此處,卻是微笑看著郭槐:“朕觀賈夫人如此氣勢洶洶,非讓朕收回賈允可置左右夫人之封,汝難道不怕朕賜你死嗎?”
“不怕,寧死不受!”
令司馬炎沒有想到的是,郭槐卻是揚著頭,回答的斬釘截鐵。
“好。”
司馬炎不由連連拍手:“既然如此,朕便讓你來選。”
邊說邊就擺擺手,太監見司馬炎擺手,便就趕緊趨步向前。
司馬炎附耳太監,只小聲說了一句話,太監听了,便就趕緊皇宮之中搬出一壇醋。
司馬炎見一壇醋搬來,便就手指郭槐:“如今,一邊是朕賜封的賈允可置左右夫人,一邊便就是這一壇毒藥,不知賈夫人選哪樣?”
司馬炎之意,本就是以死把郭槐嚇退也就罷了。
然,令司馬炎沒有想到的是,郭槐听罷卻是猛然向前,只把一壇子醋抱起來就飲,邊飲邊喊:“臣妾就是個死,也不讓賈允置左右夫人。”
司馬炎看著咕咚咕咚大飲酸醋的郭槐,不由都看驚了:“天下竟然真有如此大的醋壇子。”
待郭槐飲罷一把把醋壇子摔個稀巴爛,看著司馬炎連連大喊:“寧死不從!”
司馬炎目瞪口呆一陣,好久方緩過神來:“賈允賈大人,你家之事朕卻是管不了。”
邊言于賈允管不了,邊又手指醋壇子對著郭槐而言:“此非毒藥,乃醋也。汝醋大如此,朕卻是不管了,你們夫妻二人只管自去處置。”
說完,便就哈哈笑著回了內宮。
郭槐見司馬炎如此,也不搭話,只挺身向前,一把扯住賈允耳朵拉回賈府了。
司馬炎第二日見賈允之時,不由抑郁賈允:“愛卿緣何乃富貴之人?只因古人雲,懼內者,非福既貴!”
如今,家中有如此妻子,又有如此女兒,荀勖以皇太子婚配之事言于賈允,賈允如何敢應?
不要說賈允不敢應,換作我等,哪個又敢應?
荀勖豈能看不出來賈允不敢應?再待賈允擺手之時,荀勖卻是笑言:“天下之事,有難有易,易者易成,難者也成,皆因事在人為也。”
說完,卻是一臉的奸笑。
“如何為?”
賈允卻又是連連問詢。
“甚為簡單。”
荀勖卻是不以為然:“皇太子司馬衷乃是蠢頑之兒,你我皆知,朝中大臣皆知,難道皇後不知否?”
荀勖卻是笑問賈允:“皇後自然也知。”
“哪又如何?”
賈允卻是不解,又連連問詢荀勖。
“魯公且想。”
荀勖卻是又笑言:“皇後楊艷自小便就命運多舛,自然知道如何守護皇太子。如果司馬衷乃是智謀雙全之主,想必賈公確無此福,然,偏偏皇太子乃是蠢頑之兒,皇後以自己過往慮,必憂患司馬衷未來,故,選妃之時,一乃憑貌,二乃憑智,而對于皇後來講,為未來計,只怕以智為先!如此,魯公還言無福嗎?”
時至如此,賈允不覺明白了一些:“只挑皇後下手。”
“正是!”
“可,即便皇後同意了,陛下不允又能如何?”
賈允不由慮得深遠,又問荀勖。
荀勖卻是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就直拍胸脯:“難道魯公視我等為無物嗎?”
賈允看著哈哈大笑的荀勖,不由如同醍醐灌頂般明白過來:“某家看來乃是有福之人。”
然,話未落地,卻是忽的又愁眉緊鎖:“只是此事為時當早,必然需要時日,只怕此事成了,某家已是殞命西北了。”
賈允擔心的對,畢竟操作運籌此事,絕非一日三日可就的,一旦時日久了,事成之時他也就成了樹機能刀下之鬼了。
“難道魯公能拖延三月之久,今就不能再拖延一些時日?”
荀勖卻是明言:“只再拖延些許時日,便可事成!”
“如今已是兵出,諸位臣工皆來壯行,如何再拖延?”
賈允卻是又不由嘆氣。
“行一日歇三日,只怕又是三個月不到西北!”
荀勖卻是不再賣關子,直言賈允。
賈允听罷,不由忽的如撥雲見日般茅塞頓開,直拉住荀勖之手連連道謝:“荀公乃某家再生父母也。”
如果不是在千軍萬馬之前,賈允只怕又要給荀勖跪倒叩謝了。
謝罷,卻是忽的再看十里長亭下壯行酒宴,竟然皆是瓊漿玉液,山珍海味了。
不由興起,竟然于千軍萬馬之前直飲的酩酊大醉。
然,即便是醉了,賈允卻也是開心不已,只在酒醉之中命軍開拔:“今日且慢行十里安營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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