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時之旅人

第137章 觸踫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驅夢 本章︰第137章 觸踫

    湛月心頭一震。

    拉特蘭的“律法”找他干什麼?

    還有,特意提及了人就在拉特蘭的莫斯提馬,是在威脅嗎?

    不,不對,時間不對,1081年,太早了,太早了。

    湛月猛地捏緊了自己的手掌。

    “律法”,這是“現實”的“律法”在跟他對話。

    那麼,以現實的角度考慮

    莫斯提馬,不是“路人甲”,但也稱不上是“家人”。

    但她不能死,絕對不能。

    她已經成為了履職者,“本我”的她如果死了,湛月這個“履職者”根本無法做到修正扭曲。

    扭曲形成,而湛月無法修正,結果只有一個不止是皇姐的救贖就此終結,連著湛月也會死于修正失敗。

    湛月不是不清楚泰拉向他講述的那些履職者前輩的死亡事跡,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修正歷史,哪怕進入修正之前,他們都會被泰拉暗示性地提示“本應如此”的劇情。

    不對。

    湛月心頭一跳。

    他兀地產生了一種沒來由的迷茫。

    他從來沒見過任何一個“前輩”,所有的“前輩”都是泰拉告訴他的,只有一個“律法”告訴他的意外。

    前輩們,怎麼死的?

    修正過多次,所以死去?

    太荒謬了,對于履職者來說,他們的機會應該是無數次才對,因為時間不停回溯,那麼事態永遠不會發生任何變化,那麼履職者就可以一直思考泰拉的提示,一直改變自己的方法,然後修正。

    為什麼會有一個“次數”的限制?

    這不合理,時間上的事,從來不講“次數”。

    真的有“前輩”嗎?真的有這條規矩嗎?

    太奇怪了,奇怪的還不只是“次數”這個點,還有泰拉所說的“暗示性提示”。

    為什麼不挑明白了說,時間術士的珍貴難道不明白嗎?

    就是規矩的制定者,沒道理白白去消耗珍貴的時空術士的命。

    泰拉曾經拉著湛月去跟星空外的那些恐怖生物打過幾架,親口對湛月說,湛月相當重要,沒有像他這般的時間類型的術士,沒有履職者,無法抗衡那些星空來物。

    湛月眉頭突突地狂跳,他的耳中突然流出殷紅的鮮血,緊接著,便是一陣陣的眩暈。

    寂靜。

    世界安靜了下來。

    面前的阿格尼爾突然臉色變得很訝異,然後是驚慌,他不停地張合著嘴唇,但湛月听不見任何聲音。

    但是……

    好吵。

    客觀時緩。

    突然的信息刺激讓湛月只覺得自己需要更多的思考空間,不應該有任何人打擾他。

    這不對。

    還有最奇怪的一點。

    扭曲。

    扭曲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或者換句話說,“原劇情”的存在就是不合理的。

    湛月的存在就已經造成了諸多與原劇情相悖的“扭曲”,比如,在他的參與下,凱爾希現在仍然主要在巴別塔活動,只有在某些時刻才會在其他國家游歷,又比如,陳暉潔現在是魏彥吾的養女,而非佷女。

    如果只是因為湛月的活動而干擾的這些也就罷了,泰拉有解釋過,這都是因為的允許。

    但是,有一點,絕對不是因為湛月的存在而發生的變動。

    ——凱爾希和博士是夫妻。

    在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數百年前,凱爾希把博士從石棺中喚醒之時,他們就結為了夫妻。

    比起所謂的“原劇情”,他所在的這個泰拉,更像是一個魔改版的泰拉,與原本的泰拉似是而非。

    他應該更早的時候就想到這些的,有什麼東西,有什麼他尚且不能理解的事物,讓這些不合理都“合理化”了。

    隨著耳中的鮮血越流越多,湛月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唯有他的血色瞳孔愈發猩紅,直到眼白也被血紅徹底佔據。

    泰拉,是泰拉。

    能做這些,有理由做這些的只有泰拉。

    撒謊了。

    湛月做了幾千年的工具人,甚至到了最後,皇姐也要死,因為泰拉撒謊了。

    刻入靈魂深處的執念如同潮水般涌來,湛月的理智幾乎瞬間就淪陷了下去,他瘋癲地認定了泰拉一定會殺死皇姐,瘋癲地認定了一切都是騙局。

    眼前的景象飛速被黑暗覆蓋,而在黑暗中,無數因為“修正”而被湛月無情殺死的亡魂在哀嚎。

    湛月眼前一黑,劇烈的頭痛猛地襲來,他立刻慘叫出聲。

    ——哪怕曾經湛月面對足以讓正常泰拉人見閻王的重傷,也沒有慘叫。

    這不是肉體上的疼痛,不然初生的身軀會自己適應這種疼痛。

    這是靈魂上的,幾乎令人要破碎的——

    一道蒼老的、佝僂的身軀出現在幾乎靜止的時空中。

    湛月死死注視著,連那直入靈魂的疼痛都短暫地忘卻了。

    ——泰拉。

    看著湛月。

    神色悲憫,蠕動嘴唇。

    說。

    “回溯。”

    一切都停止了,再然後,是無盡的崩潰重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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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崩潰重組很快就到了湛月,湛月的身軀開始毫無規則地破碎,但一絲一毫的血液和疼痛都沒有出現。

    湛月血色的眸子死死盯著泰拉。

    無盡的崩潰重組中,唯有這一道擇人欲噬的眸光不變。

    “terra,如果我的家人一定會死,那你也一定會死。”

    ——————————————

    “律法”找他干嘛?

    還特意提到了莫斯提馬,他可以把這當做威脅嗎?

    當初的“律法”就在湛月面前親口說過“履職者”三個字,應該了解“履職者”們履的都是什麼職,也應該了解履職者們的歸一性。

    如果殺死了“真正”的、“本我”的莫斯提馬,未來造成的扭曲會直接殺死湛月。

    因為湛月無法再制造一位“莫斯提馬”代替現在的莫斯提馬,讓這個假“莫斯提馬”完成莫斯提馬在原劇情中應該完成的事情。

    湛月不會,而且,這種修正,泰拉大概率是不會承認的。

    他如果要修正,只能通過回到過去,在“律法”手下救下莫斯提馬這一條路,但莫斯提馬是履職者。

    所以,無解,死局。

    這是威脅,威脅湛月必須去拉特蘭。

    湛月臉色陰沉。

    他似乎還有什麼記不起來了,這種感覺讓他不是很好受,但他把這種討人厭的感覺都拋給了“律法”,肯定是“律法”這種招人厭惡的下作手段讓他不適了。

    他有些頭痛,不自覺地拍了拍腦門。

    看到湛月難看的臉色,阿格里尼連忙補充了一句。

    “別急,還沒完呢,主要有一句話。”

    “說,莫斯提馬並不在拉特蘭,請你在1094年去拉特蘭,伊萬杰利斯塔十一世,也就是現在的教宗,那個臭屁的家伙,會迎接你。”

    湛月瞳孔猛地一縮。

    1094年。

    這是一個極其微妙的年份。

    如果按照“原劇情”來走,皇姐將在這一天因為特雷西斯的刺殺而殞命。

    自從產生了“一定要保護家人”這個執念以來,湛月就一直恐懼著這個年份的到來,也一直期待著這個年份的到來。

    他自認為他能夠拯救皇姐。

    只要泰拉不干預。

    特雷西斯拿什麼在湛月二十四小時保護下刺殺皇姐?就憑那些可笑的刺客,可笑的巫術?

    湛月眸子震顫。

    “律法”……

    的能力比湛月想象中還要強大。

    已經看到了未來。

    “保存者”特雷弗都做不到這種事。

    湛月晃了晃頭。

    1094,還早。

    現實的時間點是1087年,足足還有七年的時間,這七年的時間,都足夠湛月再在數之不盡的修正中度過成百上千年了。

    阿格里尼說完,看著湛月奇怪的臉色,暗自松了口氣。

    也不怪他,畢竟任哪個拉特蘭人真正見到了“主”那無法理解的身軀,還被“主”當場命為兩國“神明”的傳話筒之後,都會壓力山大,現在終于傳完話了,自然是松一口氣。

    雖然他也很疑惑“主”那些奇怪的話,也很疑惑湛月為什麼露出這種奇怪的表情,但他很好地控制住了好奇心。

    他知道,這不是他一介凡人能夠參與的事情,他只要把自己“傳話筒”的職位當好就行了。

    即使他和湛月的關系不錯,但那只限于“阿格里尼”和“湛月”,而不是“阿格里尼”和“牧狼人”。

    湛月微微平復了下激蕩的心情。

    牽扯到“律法”、皇姐,甚至可能牽扯到泰拉,此事茲體甚大,不適合讓太多人知道。

    湛月打定主意,這件事就暫時先埋在心底,誰也不要告訴,到了時間,等他救下皇姐之後,就去拉特蘭一探究竟。

    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肌肉,強迫自己看上去變得很正常。

    “我知道了。”

    他的語氣相當正常,正常到似乎剛剛阿格里尼只是在跟他寒暄今日的天氣如何一般。

    ——————————————

    拉特蘭的事就此揭過。

    三人又坐在了一起,若無其事地喝茶聊天。

    聊了沒幾句,西西里有些蚌埠住了。

    “不是,你們剛剛到底說了什麼,怎麼現在一個兩個都啞巴了?”

    湛月干咳一聲。

    阿格里尼也干咳一聲。

    “哈哈,啊哈哈,也沒什麼,就是一些拉特蘭的老朋友,托阿格里尼向我問個好。”

    湛月打著哈哈,又喝了一口茶。

    “沒意思,不願說就算了,走走走,我這里廟小,可容不下你們兩尊大佛。”

    西西里幽怨哀嘆著,做出了趕人的動作。

    湛月尷尬一笑,順著西西里趕人的動作,就這麼走出了房間的門。

    西西里一愣。

    不是,你還真走啊。

    阿格里尼也是一愣,你真走了,我怎麼辦?

    他看了看湛月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站在旁邊,同樣一臉懵逼的西西里。

    他悄悄挪動了下腳步。

    干脆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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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西里的死亡凝視落在他的身上,讓他動彈不得。

    “你也想走?”

    西西里的話宛如從九幽傳來,冰冰冷冷,幽幽森森。

    阿格里尼尷尬一笑。

    “怎麼會呢,”他把悄悄挪動的腳步收了回來,“哈哈,哈哈,剛剛只是腳坐麻了,活動一下,哎呀,老咯老咯~”

    ——————————————

    出了西西里家,湛月略微思索了片刻。

    雖然說不要再過多關注未來的事,但畢竟是那麼重要的事,此刻心中仍然是不停地閃過阿格里尼的話。

    他總覺得自己似乎想到了什麼,那似乎是很重要的事,但他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這感覺就像他還是普通人的時候,上一秒想到了一個靈感,但下一秒就又忘卻,什麼都沒記住。

    這種感覺不太好。

    那似乎是關于“家人”的,湛月現在只記得這種印象。

    “家人”……

    湛月突然很想見到自己的“家人”了。

    在敘拉古,也就是切利尼娜和拉普蘭德。

    自從薩爾瓦多雷死去,他回到沃爾西尼以來,他就從來都沒有同時見過這兩小妮子了。

    主要還是害怕兩人見面就打起來。

    現在,他莫名地很想見到這兩人。

    打起來的話,湛月也有自信把兩人拉開,要是這點本事都沒有,他可以洗洗睡了。

    ——————————

    “誒,爸爸?這是要去哪?”

    切利尼娜被湛月牽著手,歪著頭,疑惑地看著湛月。

    今天的爸爸有些奇怪,似乎比以前更喜歡我了。

    耳朵被揉得很舒服。

    嗯……不管了,總歸是好事吧!

    不過,行人越來越少了,看樣子是在往郊外走,羅塞蒂家和那個文叔叔家都不在郊外啊。

    “嗯,今天爸爸心情不是很好,打算帶你們去野外散散心。”

    湛月解釋了一句。

    哦,原來是這樣。

    是要帶我們去野外散散心啊,也好,能陪在爸爸身邊,我就很高興了。

    ……等等,我們?

    哪來的“們”?

    切利尼娜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似乎一個令她印象深刻,感情復雜的銀色的家伙下一刻就要出現了。

    根據墨菲(特)定律,越不想要的事情,往往越會發生。

    于是,在切利尼娜一臉不甘的表情注視下,湛月一把把似乎才殺完人,身上和劍上還帶著血的拉普蘭德拉了過來。

    不要問湛月是怎麼知道拉普蘭德在哪里,又在干什麼的,阿爾貝托又不是擺著干看的。

    似乎是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時候見到湛月和切利尼娜,拉普蘭德的臉上罕見地流露出一絲驚慌,她不住地把自己手上染血的長劍往自己背後藏,但當她看到切利尼娜時,又面露興奮地把那把長劍拿了出來。

    原本圍在自家大小姐旁邊的薩盧佐族人面面相覷。

    他們還是認得湛月的,也知道湛月深受阿爾貝托“看重”。

    不過……

    讓小姐和那個德克薩斯又見面,真的不會再像那回一樣打的你死我活嗎?

    “你們可以走了,回去找阿爾貝托報告去吧。”

    湛月像驅趕蚊蠅一般揮著手。

    薩盧佐族人們再度互相看了一眼,竊竊私語起來。

    “是家主的意思吧?”

    “人家都提到咱們家主了,還能有假?”

    “那……?”

    “咱們這些人管這麼多干嘛?听話就是了。”

    幾人很快商量好了,臉上堆出諂媚的笑容來。

    “岳先生,我等知曉,希望您和小姐能玩得開心。”

    湛月淡淡點了點頭。

    ——————————————

    城市之外。

    沃爾西尼附近最近沒有天災,也沒有信使觀測到哪個天災要向沃爾西尼移動的跡象,所以,現在的郊外還算是安全。

    加上最近幾天的天氣都還不錯,沒有降雨,罕見地一連幾天大太陽。

    至少,湛月看見不少開著汽車,全家一起出來玩的游人。

    “老師,心情不好嗎?”

    被湛月牽在左邊的拉普蘭德看出了什麼。

    “嗯,出來散散心,拉上你們一起,應該不會怪我嬌氣吧?”

    “怎麼會,能陪老師(爸爸),我很高興。”x2

    兩人的話語幾乎一模一樣,又幾乎是同時說出來的,說完,兩人都愣了一下。

    切利尼娜和拉普蘭德各自惡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又同時偏過頭去。

    看到這一幕,湛月不由覺得有些好笑,但同時又有些頭疼。

    相愛相殺這種事,放在別人身上那是“羈絆”,放在自家人身上,那可真真讓人頭疼。

    湛月嘆了口氣,他能做的不多,也就只能充當最後的底線,不會讓兩個人的斗爭升級到不死不休的局面。

    左右手各自牽著一個,湛月漫無目的地走著。

    他不知道自己這股煩躁的心情來自何處,但在兩小只的陪伴下,心情總算是平淡了下去。

    風兒輕輕吹拂過高高的草叢,吹拂起湛月耳畔的銀白發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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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到自己耳邊飄起的發絲,湛月這才恍然,這些年來,他竟然都沒有去剪過一回頭發,每次起床都是簡單把頭發往後面一扎了事,現在,如果湛月解開捆在頭發上的布條,長發估計都能齊腰了。

    也該剪一剪了,免得打架的時候礙事。

    湛月的目光落在拉普蘭德的長劍上,也許可以讓兩小只給他剪一剪,就算剪得不好也無所謂,大群賦予了他血肉操控的能力,頭發怎麼不算他身軀的一部分呢?

    一念至此,湛月停下了腳步。

    “切利尼娜,拉普蘭德,你們幫我剪一下頭發吧。”

    正在講地獄笑話,試圖逗樂湛月的拉普蘭德一愣,她看向同樣愣住的切利尼娜。

    切利尼娜察覺到有目光落在她身上,看了回去。

    兩人同時挪開目光,晦氣。

    “誒,怎麼這麼突然?”

    切利尼娜看向湛月的銀發,她都習慣了湛月長發的形象了。

    拉普蘭德倒是干脆得多,也許她認為這是一個和湛月培養親密關系的大好機會,沒怎麼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見拉普蘭德答應了,切利尼娜臉色一僵,緊隨其後也答應了下去。

    不過關于誰來“主刀”,兩人又發生了分歧。

    湛月坐在樹樁上,看著兩人互相陰陽怪氣。

    ——如果他不在場,也許已經打起來了。

    這般景象讓他不由想起了和伊內絲,那倆也經常互相吵架,也經常互相動手。

    就在湛月追憶過去的時候,拉普蘭德見切利尼娜沒什麼防備,迅速出手,試圖抓住切利尼娜的手腕,佔據主動權。

    切利尼娜神色一凜,兩手一翻,不閃不避,就這麼迎了上去。

    四手相交的瞬間,兩人的臉色都變了變。

    四只手僵持在半空中。

    湛月眨眨眼。

    這是在干嘛?

    拉普蘭德臉上露出一個狂氣的笑,“德克薩斯,你還挺有長進的嘛,羅塞蒂的格斗術學的挺不錯啊?”

    切利尼娜眉頭微皺,神色冷淡。

    “不,是你沒長進。”

    挑釁性質的話語落在拉普蘭德耳中。

    拉普蘭德嘴角的弧度愈發大了起來,她似乎下一秒就要瘋狂起來。

    “咚。”

    清脆的敲擊聲從兩人的腦袋上傳來。

    “啊。”

    “唔。”

    兩人發出吃痛的聲音,松開了手。

    湛月站在兩人中間,嘆了口氣。

    “這有什麼好爭的,這樣吧,切利尼娜,你剪前半段,拉普蘭德剪後半段。”

    頭發怎麼樣都無所謂,反正有著操控自己身軀的能力,就當是陪兩人玩了。

    ————————————

    看著如同瀑布般垂落的銀色綢緞,拿著拉普蘭德的“日晷”,切利尼娜犯起了難。

    她從來都沒有給別人剪過頭發,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要給別人剪頭發,還是給湛月剪。

    這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把湛月給剪成一個丑八怪了,那可怎麼辦?

    她別扭地拿著不擅長使用的長柄劍,左比劃一下,右比劃一下,就是遲遲下不了刀。

    “德克薩斯,你要是做不到,就把位子讓開。”

    “閉嘴拉普蘭德。”

    切利尼娜眯起眼,“日晷”的劍鋒停在湛月的發絲之上。

    “簌簌。”

    隨著頭發末端傳來的微妙觸感以及頭發分離的細微聲音,湛月眯起了眼楮。

    他還得控制自己的頭發不要去適應“日晷”的劍鋒,要不然,切利尼娜剪著剪著,極有可能會發現“剪刀”被崩了個缺口,然後湛月的頭發一點事都沒有。

    綢緞般的銀色發絲不斷地落下,切利尼娜在邁出第一步之後,似乎很快就學會了剪頭發這種手藝。

    湛月坐在樹樁上,一邊分著心力控制著自己的身軀,一邊發呆。

    這種悠閑的時光,何時才能永遠地過上呢?

    “到我了吧?”

    拉普蘭德陰惻惻的聲音傳來,拉回了湛月飄忽的思緒,也打斷了切利尼娜揮舞“日晷”的動作。

    “這就一半了?”

    湛月捻了捻自己的發絲。

    參差不齊,好像被佩洛啃過一般。

    湛月臉色微不可查地一僵。

    好吧好吧,他就知道。

    切利尼娜不情不願地把“日晷”還給拉普蘭德。

    拉普蘭德看了眼湛月的頭發,撇了撇嘴。

    “德克薩斯,你剪得什麼東西?這種小事都做不好,果然還是我才有資格成為老師的家人。”

    “閉嘴拉普蘭德,你能比我好到哪兒去?”

    切利尼娜不太自然地把視線從湛月的頭發上挪開。

    湛月聳聳肩。

    “沒事,隨便你們玩,來吧拉普蘭德。”

    拉普蘭德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來。

    比起切利尼娜的猶豫不決,她倒是果斷很多,下手也很快,仿佛湛月的頭發是她的敵人一般,不停地揮舞著手中的劍。

    不消片刻,拉普蘭德張狂的笑聲從頭頂傳來。

    “哈哈哈哈,德克薩斯做得到嗎?”

    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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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月眨眨眼,看了眼地上到處都是的銀色發絲,心念一動,操控著這些還保有活力,試圖重新生長的組織死去。

    “有鏡子嗎?”

    湛月扭頭看向自己站在自己背後的兩人。

    切利尼娜此時的臉色不太自然,拉普蘭德則還在大笑。

    這是什麼意思?真的很丑?

    切利尼娜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一面小鏡子,遞給湛月。

    鏡子的背後還寫著“喬萬娜贈德克薩斯”幾個字。

    湛月看向鏡子中的人。

    誒,拉普蘭德手藝還不錯啊,竟然不是最簡單的寸頭或者干脆光頭,而是給湛月來了個經典的斜劉海,還挺有模有樣的。

    “你什麼時候學的?”

    切利尼娜一臉不甘地看向拉普蘭德。

    拉普蘭德邪魅狂狷一笑。

    “這種東西,看看就學會了,不會有人不會吧?”

    切利尼娜一副被噎住了的表情。

    “好了拉普蘭德,做的不錯。”湛月出聲,“切利尼娜也做得很好。”

    荒野上的風兒帶來草葉的氣息。

    湛月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好了,繼續走吧,再吹吹風,就該回去了。”

    ————————————

    1081年,12月31日。

    霸佔了文狗窩的湛月擅自用著文的存款,用著文的房子,和自己的兩個孩子過著年。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陰雨連綿,但文這家伙還是出了門。

    理由就是他不擅長應付小孩子,也不喜歡熱鬧的氣氛。

    湛月也樂得如此。

    該說不說,活了幾千年,至少臉皮練得很厚。

    夜。

    窗外的雨聲似乎大了起來。

    湛月在分別把兩個小妮子送回各自在的家族之後,正打算著去酒館里找文那家伙,再白嫖他一頓。

    “嗒塔塔……”

    嗯?

    湛月停下腳步。

    黑色的夜雨里,路燈的火光悄然隱沒。

    數十道身著黑色雨衣的壯碩面具人沉默著堵在了湛月的面前。

    湛月臉上的平和漸漸被冷漠取代。

    “牧狼人閣下,亦如此方式相見,實屬冒昧,還望寬恕。”

    陌生的男聲從這群面具人中傳來。

    面具人分開一條縫隙,露出發出聲音的那個男人。

    他也戴著面具,與其他面具人唯一不同的一點,只是在于他頭上那頂仿佛來自遠古時代的莽荒王冠。

    ——狼王,第四任狼王。

    湛月嘆了口氣。

    “西西里的工作做得不到位啊,竟然能讓老鼠溜到大街上來了。”

    “牧狼人閣下這話就是在說笑了,西西里不過是一個稍微大點的阻礙,哪能阻止我等?”

    狼王的聲音透出一股子高傲。

    “找我做什麼?我對你,還有這所謂的王冠不感興趣。”

    “邀請,”狼王似乎是輕笑了一聲,“以狼母和狼王的名義,誠摯邀請牧狼人閣下,加入新時代的一方。”

    湛月突然笑了一下。

    “真有意思,如果我拒絕呢?”

    狼王歪了歪頭。

    “牧狼人閣下,我承認,您的個人武力確實冠絕整個敘拉古,這都是無數人用血驗證過的真理,但是,您也有弱點的吧?”

    他的聲音陰冷下去。

    “現在出現在這里的我,只是王冠的投影,如果您不識抬舉,要跟著舊時代一起死去,那就不要怪我先對您的家人動手了。”

    靜。

    氣氛突然沉重到了極點,圍著湛月的面具人們突然只覺得呼吸困難。

    湛月低著頭,在拉普蘭德剪出來的斜劉海對光線的遮掩下,一抹清晰無比的血光從湛月發間的陰影映出。

    “你、說、什、麼?”

    恐怖的殺氣升騰,包圍湛月的面具人們不由倒退了一步,面具下的臉龐止不住地表現出驚恐。

    狼王忌憚地注視著湛月。

    “你當真不識抬舉?只要你點頭,我剛剛說的話都是過眼雲煙。”

    湛月晃了晃身軀,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狼王,無邊的陰影從他的腳下流淌而出,悄然吞噬了一個又一個面具人。

    而一聲慘叫都沒有,面具人們只能驚恐地看著自己被陰影中的生物吞噬,而自己絲毫不能動彈。

    狼王眼中的忌憚更甚。

    “湛月,我最後再勸你一遍……”

    “死!”

    仿佛情人的呢喃響在耳邊,兩把劍影狠狠地透過投影的頭顱。

    狼王後知後覺地驚叫了一聲,但很快,他反應過來,湛月無法通過投影傷害到他本體,他立馬穩住了身形。

    “牧狼人!你是敘拉古的創造者,我敬你三分,既然你給臉不要臉,那就不要怪我手段狠辣了!”

    湛月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

    “放心,你很快就會去陪你的這些追隨者了。”

    湛月的語氣不顯得冰冷,但卻沒有一絲感情。

    流火和影月的劍身上閃爍起源石技藝發動的光芒。

    劍刃穿過投影的頭顱,狼王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投影身形一花,徹底消失不見。

    劍刃入鞘。

    湛月站在雨中,撥通了通訊設備。

    “西西里,我只給你三天時間,我要看見這一任狼王的腦袋,還有,科倫大街,派人過來清掃尸體。”

    沒有給電話那頭的人反應的時間,湛月直接掛斷了通訊設備。

    一股幾乎要被遺忘的煩躁和夾雜著瘋狂的憤怒涌上心頭。

    湛月勉力平復著心中突然冒出的無名火。

    ——這一任的狼王,格外的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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