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局的變化來得比人們想得快,其原因也比人們想得更魔幻。
當十余只周身彌漫著黑霧的狼之主出現在戰場之上時,人們便知道了,戰場,從這一刻起,已經變成了獵場,他們是獵物。
而狼群,是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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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沒有見到西西里,她似乎老了一些,臉上出現了以前所沒有的皺紋。
“戰場上情況怎麼樣?”
湛月攪著自己那杯咖啡,試圖讓加進去的方糖溶解得更充分。
“薩爾瓦多雷沒忍住,籠絡了一批狼之主——都是些失敗者,不足為慮。”
西西里夫人半眯著眼,似乎很疲憊。
狼之主的突然出現確實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丟了一大片防線,但很快,她就調動起了自己的“巨狼之口”,也加上了自己這邊的狼之主,奪回了防線。
在這之後,戰斗烈度明顯上升了。
哥倫比亞人的身影也出現在了戰場之上——以德克薩斯家族盟友的名義。
這本來也算是外敵,但奈何確實是打著德克薩斯的名義,也听從薩爾瓦多雷的調度,西西里夫人也不能因為這個而發動“滅族清算”,讓那些袖手旁觀的家族加入戰斗。
不過,總體來說,還是在西西里夫人的控制之下。
“巨狼之口”現在才加入戰場,狼之主們之間的斗爭也一直到了這幾天才開始,這已經比西西里所預想的那種情況好上很多了。
“需要我出手去弄死那些哥倫比亞人嗎?”
湛月頭也不抬,試著喝了一口咖啡。
“不,那些人雖然很棘手,但他們也有著自己的野心——對德克薩斯家族產業的,用不著——我來找你,不是為了讓你動手清除那些哥倫比亞人,而是因為萊塔尼亞來人。”
“哪個貴族想摻一腳?”
湛月的語氣依舊平淡。
“新上任的雙子女皇。”
西西里夫人注視著湛月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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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子女皇並沒有全都來。
1077年對于萊塔尼亞人來說,是個極其重要的年份,巫王赫爾昏佐倫的統治于今年被推翻,雙子女皇莉澤洛特•伊維格娜德,希爾德加德•赫爾瑪特上位。
來的人是希爾德加德•赫爾瑪特。
巫王剛被她倆干死,萊塔尼亞國內的情況不容樂觀,創造出雙子女皇的那些選帝侯對雙子女皇也虎視眈眈,湛月實在想不到這位“陰沉羊”來敘拉古干什麼。
“『律罪者』,久仰。”
赫爾瑪特面色陰郁,微微點頭。
湛月沒什麼反應,似乎赫爾瑪特口中的『律罪者』不是他一樣。
西西里夫人對赫爾瑪特的來訪還是表示出了相當的尊重,願意讓赫爾瑪特進入城市中,好生招待,但眼前這位黑羊言辭明確地拒絕了西西里夫人的好意,固執地選擇了站在邊境線上,等待著湛月的到來。
她知道湛月一定會來的。
西西里夫人派人搬來的一套桌椅擺在一邊,赫爾瑪特站著,顯然沒有動過任何物什。
“閑話就少說了,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
能坐著,湛月才不會站著,他拉開一張椅子,徑直坐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赫爾瑪特並沒有任何不悅的表現,她依舊挺直地站著。
“選帝侯已經知道了敘拉古的內亂。”
她說話並不快,但字字清楚,也沒有像個萊塔尼亞人那樣,說話中總是有各種手勢。
“所以?巫王那個老家伙才死,他們哪有心思來管敘拉古?”
湛月不以為意。
巫王才倒台,這些選帝侯不忙著處理各自領地里的巫王殘黨和各路起義軍,還有多余的精力來敘拉古摻和一手?
赫爾瑪特的臉色仿佛亙古不變一般,她看著湛月。
“選帝侯們面對自己領地的紛亂很是頭疼,加上我和伊維格娜德的獨立,他們確實沒有多余的兵力摻和敘拉古的內亂——他們想了個法子。”
“嗯?”
湛月似笑非笑地抬頭看向赫爾瑪特。
“我听說雙子女皇似乎是選帝侯的傀儡——現在看來,也不盡然。”
騙人的,湛月早就知道雙子女皇不會乖乖听那些貴族的話——他當初作為制作黑白羊的項目組頭頭的時候,可沒給這倆加上什麼“思想鋼印”。
赫爾瑪特眼眸微動。
“他們驅趕了大批的難民和巫王殘黨,現在估計已經快到了敘拉古的邊境。”
湛月眼底閃過一縷愕然,緊接著便是殺意。
“敘拉古不是他們的屠殺場。”
他的語氣冷了下去。
選帝侯們驅趕那些難民和巫王殘黨來敘拉古,這招簡直陰損,既沒讓屠殺平民的惡名落在自己頭上,也削弱了敘拉古的國力——敘拉古本來就和萊塔尼亞有歷史淵仇,把屎盆子扣在敘拉古頭上,那些被蒙蔽的平民都不會覺得有任何不對。
加上湛月這個『律罪者』本來就是萊塔尼亞的罪人,又是巫王的“前”密友,湛月沒有在巫王被討伐的時候現身,那些巫王殘黨也會對湛月心有怨恨,選帝侯們只需要在混亂的難民潮中派人宣布一些謠言,不愁打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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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瑪特點了點頭。
“我的子民也不是他們的牛羊。”
陰沉羊面色陰沉。
“我和伊維格娜德有自己的打算,『律罪者』,我們可以為你那些參與此事的選帝侯的名單——只要暗殺幾個,用你的名頭,其他人自然不敢繼續下去。”
湛月打量了下眼前這位女皇。
當初的小女孩也長大了啊……幸好沒認出我來。
“你們出力,還是我親自去?”
赫爾瑪特沉吟片刻。
“我們來做刺殺的事——那些難民不消三日就會到達敘拉古邊境,即使這幾日我們刺殺順利,也需要時間讓那些人知道此事不可行——”
“我知道了,我會盡量控制傷亡的。”
湛月沒等她說完話。
赫爾瑪特的意思很明顯,她們去刺殺那些參與此事的選帝侯,湛月則要盡量控制萊塔尼亞人和敘拉古人的沖突,等待雙子女皇把這些難民召回萊塔尼亞。
此時的萊塔尼亞國內政局相當混亂,湛月也不太想這個時候去萊塔尼亞境內,摻和那麼多破事,加上呆在敘拉古,也好控制這場敘拉古內戰的局勢。
見到湛月同意,赫爾瑪特微微點頭,表情上出現一絲波動……她似乎眼神復雜了些許。
“如此便好,萊塔尼亞的事敘拉古人也不好直接出面,交給我和伊維格娜德便好。”
交給你的兩個女兒就好,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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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了赫爾瑪特,湛月摸著下巴,給西西里夫人打了個通訊,便坐在那里,等著接他的車子到來。
赫爾瑪特口中的『律罪者』,其實跟“牧狼人”一樣,只是一個稱號。
只不過,一個是萊塔尼亞人對他的稱呼,一個是敘拉古人對他的稱呼。
畢竟是一手策劃了敘拉古分裂的人。
赫爾瑪特知道湛月的身份並不為奇,作為女皇,還接手了巫王的大部分遺產,這點事情瞞不住她。
不過,湛月有些好奇。
她,或者說雙子女皇,她們,是怎麼知道湛月這個時候在敘拉古的?
看赫爾瑪特的樣子,明顯是提前知道湛月在敘拉古的消息的,不然,也不會在見到西西里這個敘拉古的實權統治者之後,還提出了要見湛月的請求。
有人告密?還是其他的一些手段……
晃了晃腦袋,湛月放棄了探求的好奇心。
這背後的原因很重要嗎?比得上馬上就要到來的難民潮沖擊重要?
前來接湛月的車子緩緩停在湛月面前。
拉開車門,湛月意外地看了一眼坐在司機座位上的西西里。
“西西里?”
“怎麼?”
“……你知道赫爾瑪特來的原因嗎?”
“知道,別忘了,是我先跟她接觸的。”
“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跟我透個底?”
“這個事只有你來處理才最好,我不想干擾你的判斷。”
西西里開著車,語氣平淡。
雙子女皇請求控制敘拉古與那些萊塔尼亞人的沖突烈度,這件事可不好辦。
即使是西西里,也無法在應付愈發凶猛的德克薩斯的情況下,還能完美地處理此事。
有湛月這個閑著的,為什麼不用?這不也算是外敵入侵麼,湛月既然都保證了自己會處理這種事務,安心拋給他就好了。
湛月都好意思壓著她,不讓她盡快結束內斗,她又怎麼不好意思麻煩湛月?
西西里想到這里,不由覺得心安理得起來。
這事處理好了,以後對敘拉古也有好處——就當是湛月的補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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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利尼娜•德克薩斯打著哈欠,從溫暖的大床上起來。
“嗯?爸爸?”
身邊沒有傳來熟悉的溫度。
切利尼娜有些慌亂,不過好在湛月之前也消失過,她並沒著急,在房間里找了找,果然找到了一張湛月留下來的紙條。
“我出門一趟,回來的時間不定,安心學習,勿念。——岳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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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半後。
邊境線上的天氣倒不像敘拉古,小雨連綿不斷,而是要不就大雨傾盆,要不就晴空萬里。
不過今天是大風天氣,天上的雲層很厚,很壓抑。
“今天的色調是暗黃色呢……”
湛月感慨一句。
“嗒嗒嗒……”
遠處傳來震動。
“呼——”
大風刮過,壓的野草直不起腰。
黑壓壓的人群喧嘩著,瘋狂地向湛月的方向沖擊過來。
湛月身邊並沒有其他人。
唯他一人而已。
“前面就是敘拉古,只有沖進去,我們才能活下去!沖啊啊!”
“巫王不會放過那些天殺的選帝侯的,巫王會保佑他的子民的,沖啊!”
“為巫王陛下奪回萊塔尼亞的土地,巫王將會重生,沖啊!”
……
風兒帶來喧囂。
一縷縷銀白的發絲在大風中飄舞。
面對成千上萬被驅趕的難民,面對隱藏其中的,面露瘋狂地巫王殘黨,面對選帝侯們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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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月微微嘆了口氣。
“前方止步。”
他向前走了一步。
“沖啊啊——!”
人群的喧嘩淹沒了湛月的聲音,沖在最前面的幾個,看到湛月,不僅沒有放緩腳步,反而面露瘋狂,舉起了手中的利刃。
刀身反射著太陽的光芒,有些刺眼。
湛月微微抬了抬眼皮。
“我說,前方止步。”
“轟——!”
隨著湛月的話語落下,大地開始顫動起來,無數的草皮帶著泥土,被無邊的觸手頂飛,青綠色的觸手瘋狂地揮舞著,投下大片狂亂的陰影。
觸手鑽出大地,人群仿佛失聲。
黑壓壓的難民潮硬生生停下了沖擊的腳步,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向不遠處那比之他們規模更大的觸手浪潮。
在無邊的陰影中,湛月血紅的眸子格外刺眼。
“越過邊境線者,斬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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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湛月仿若神話般的手段威懾下,沖擊而來的難民潮硬生生停在了敘拉古的邊境線之外,不敢越雷池一步。
不過,真正的難民會對眼前這幅景象感到畏懼,隱藏在人群中的那些選帝侯密探和巫王殘黨可不會止步不前。
雖說這幅景象確實唬人,但在最初的震驚和恐怖之後,他們開始覺得,這般景象,最多也不過是一個他們沒見過的大型術法罷了——他們這里這麼多人,這麼多術師,合起力來,未必不能突破眼前的封鎖。
說到底,擋在難民潮面前的,只是一個個體而已。
在巫王殘黨眼中,只有巫王陛下才能只身擋下這麼多術師的合力攻擊,將他們全都殲滅,而眼前這個陌生的白發男子,即使可以阻擋他們一會兒,但也絕對不可能只身把他們都殺了。
選帝侯們的密探倒是沒有像巫王殘黨想這麼多,他們只是單純為自己任務沒完成而著急,又繞不開湛月這個威脅,想要突破罷了。
不過,密探們都是一個一個的,都認不出來彼此的身份,只是在之前那麼多天混在人群中,看出來了幾個明顯的,這會兒也沒啥辦法。
巫王殘黨可不像密探們,巫王才倒台,他們這伙難民里,至少有一大半都是巫王的擁簇,行動起來,那叫一個干脆。
湛月依靠著一根格外粗大的青綠觸手上,沉默地看著眼前這伙人跳騰,並沒有任何反應。
雖然這塊地方的資源並不充足,在不毀壞土地根基的情況下,湛月也只能催生出這麼“一點”陣仗,但即便如此,這些人也掀不起任何浪花。
這可是“滅世線”的伊莎瑪拉帶回來的進化消息催生出的海嗣。
即使 沒有走到“滅世線”的盡頭,即飛升寰宇,就被那個時間線上的湛月聯手水月干掉了,但眼下這也夠了,在那些真正恐怖的家伙不出來之前,湛月完全可以在這片大地上橫著走。
被湛月靠著的觸手並沒有像其他觸手那樣不斷晃蕩,而是像棵樹一樣,安安靜靜地佇立著。
被海神倚靠是它的邀天之幸,它可不敢隨便亂動,打擾了海神大人的思考。
“敘拉古人,讓開道路!”
集結起來的術士團齊聲大喊,似乎是想用聲音給自己壯膽。
湛月抱臂,冷眼看著這些跳梁小丑,沒有動作。
“第一,我不是敘拉古人,第二,越線者死。”
“萊塔尼亞粗口,油鹽不進,殺了他!”
隨著帶頭人的厲喝,術士團舉起了自己的樂器。
萊塔尼亞人大多以樂器施法,他們相信源石技藝跟樂律一樣,具有自己的律韻,而樂律,也是引動源石能量,施展源石技藝的最佳媒介。
不過,湛月本人並不是一個出色的音樂家,他甚至唱歌都跑調,但這也不妨礙他成為術師中的翹楚。
面對術士團的“大合奏”,湛月只是冷淡地看著,甚至懶得動一下。
如果他們這些術士中,有著像阿爾圖羅那樣能夠觸及靈魂的人,也許湛月還會做出一些防範,但對于眼前這個粗暴施展出的壓縮風拳,湛月壓根不放在眼里。
“第三,發起攻擊者,死。”
湛月終于在風拳打出來的那一刻,說出了他的第二句話。
“~”
身後無邊的觸手浪潮發出詭秘的聲音,仿佛在應和湛月的話。
觸手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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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風,水……
雷電,刀光,物質構造……
各類術法緊隨在風拳之後,試圖擊潰向他們襲來的無邊觸手。
但可惜,這可是經過無數進化之後的海嗣,這些術法又都是一些常見的術法,這些人也不是什麼天才術師,對這些有著極高抗性的觸手壓根兒沒有一點威脅。
在陰影終于到了他們頭上時,這伙巫王殘黨才意識到湛月的不可力敵。
“不可能——敘拉古人怎麼可能施展出這種級別的術法——”
瘋狂逃竄的術士發出淒厲的慘叫,他的左臂剛剛被一根拍過來的觸手蹭了一下,已經成了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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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月冷眼旁觀著這場注定的屠殺。
他並不覺得自己殺的有些多,沒能控制住“傷亡”。
這些站出來襲擊他的人,幾乎全是巫王殘黨,這些不穩定份子,對雙子女皇的統治沒有一點好處,殺了也就殺了,湛月要控制的,只是那些被鼓動的難民的傷亡,這些巫王殘黨,還有潛藏在人群中選帝侯密探,死多少都無所謂。
而且,這種事情,想一點流血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總有別有用心的人要跳出來。
有著雙子女皇的情報,湛月已經在這里整整經營了兩天半,面對這伙難民,也展示出了充分的實力,但即便如此,這些術師還是跳了出來,那麼,湛月也只好殺雞儆猴了。
湛月也有留手,故意放了一些術師回去。
難民潮就在不遠處,這些人的慘狀也能給那些人一些警告。
沒一會兒,能逃跑的都已經逃了,湛月也沒追,只是守著自己的邊境線。
他抬頭看向天空的雲層。
今夜要下雨。
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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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民潮的騷亂一刻也沒停下過。
他們中還是有真正的難民的,被那些選帝侯的部隊逼著來到了這里,如果他們沒能進入敘拉古的邊境,迎接他們的就只有憲兵的利刃了。
加上隊伍里那些術師老爺都死了,他們這伙人更加沒有反抗的能力了。
呆在這里就是一個死字,向前也不是,向後也不是。
但他們也沒有辦法,向前打不過湛月,向後打不過選帝侯們的部隊。
一股頹喪絕望的氣氛漸漸蔓延在人群之中。
母親抱著孩子,男人拿著武器。
他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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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一伙互相擠著的難民畏畏縮縮地走了過來。
為首的卡普里尼人顯得很怯懦,看向湛月的眼神滿是恐懼,身上並沒有任何利器。
他也不是什麼術師,只是一個普通人,也許連羽獸都沒殺過。
湛月閉著的眼楮睜開,血色在黑暗中閃爍。
“有什麼事?”
眼前這些人並沒有惡意,只有害怕,加上他們並沒有越過邊境線,湛月也就沒有對他們動手的意思。
“大人,我們只是一些可憐的難民,求求您放我們一條生路吧……至少,至少,讓老人小孩過去吧……”
見湛月沒有動手,這個卡普里尼直接噗通一下跪了下去,聲淚俱下。
湛月眨眨眼。
“不可能,不過,听你的意思,我不放你們過去,那你們就活不了?”
雖然湛月拒絕了,但湛月依舊沒有動手,甚至言語中有松動的意思,這個卡普里尼人連忙抹干淨了眼淚,就這麼跪著,哆哆嗦嗦地說了起來。
“大人——我知道我們隊伍里有很多巫王的人,我也知道,您不想放我們過去,就是怕有那些人混在里面,但是,大人,我們後面還有那些可惡的貴族的追兵啊!”
听到這里,湛月終于有了動作,他微微垂眸,抱著的手臂放了下去。
“繼續說。”
他的語氣冷若冰霜。
“我們也不想去敘拉古,可是每當我們不往敘拉古的方向跑,那些大兵就會突然冒出來,殺掉我們一些人,把我們趕過來……我的孩子就死在他們手上……嗚嗚嗚嗚……”
說到傷心處,這個卡普里尼沒忍住哭出了聲。
湛月嘆了口氣。
“我不可能放你們進去,但是,那些所謂憲兵,也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行凶,你們回去吧……你們有糧食嗎?”
他終究還是心軟。
這些人雖然都是“路人甲”,但他們也沒有妨礙到湛月的任務,跟湛月的家人更是扯不上一點聯系,如果力所能及,湛月還是會出手幫一幫的。
又沒礙著什麼。
“不缺,不缺……大人,果真嗎?”
卡普里尼怯懦地蠕動著嘴唇。
如果是一開始的話,糧食還是很緊缺的,但隨著這麼多天,那些憲兵仿佛驅趕牛羊一般的屠殺,人少了,糧食反而不緊缺了,如果真要說哪里緊缺的話,那就只有醫療了。
難民潮中,沒幾個醫生,加上穿過戰場,野外,衛生條件極差,好多人都已經染上了源石病。
不過,萊塔尼亞並沒有像其他地區那樣歧視源石病人,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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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雨果然下了下來。
湛月有著觸手給他遮雨,眼前這伙難民可沒有。
不過,他們能在野外活這麼多天,一直活到被驅趕到這里來,不至于應對不了一場大雨。
一片嘩啦的雨聲中,湛月看到不遠處的難民營地熄滅了篝火。
周圍再無一點光亮,只有在黑暗中仍然散發著瑩綠色熒光的觸手群,在無邊的黑暗中,顯得恐怖無比。
靠著觸手,湛月閉目休息。
他不由懷念起了在薩盧佐家的休閑日子,倒不是說懷念床,而是懷念那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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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懷念起了在卡茲戴爾的日子,即使一天到晚總是在跟不同的部隊干仗,但總會有一個女孩等他。
他不由懷念起了在阿戈爾跟海嗣拼死拼活的時光,即使海嗣的外貌難以恭維,戰場上的血腥味也不好聞,但他確實是在那里尋找到了自己的第一個正式的愛人。
觸手彎著腰,為他遮風擋雨。
一片靜謐中,一股困意不由升了上來。
無關精力是否充足,只是單純到了點,想睡了。
意識漸漸歸于平靜。
“……”
一陣異樣的細小聲音將湛月驚醒。
湛月嘴角向下彎去,展示出他心情並不美麗的事實。
他有起床氣。
————————————
“那些賤民怎麼不往前走了?”
“听探子兄弟說,前面突然冒出來一大片觸手林,應該是這個原因吧。”
“觸手林?那是什麼鬼東西?”
“誰知道呢,也許是敘拉古人的把戲吧。”
“萊塔尼亞粗口,那些賤民進不去敘拉古,我們的任務怎麼完成?”
士兵們煩躁地撐著傘,散漫地交談著,等待著長官的命令。
“不用完成了。”
陌生的男聲。
“誰?!”
唯有幽藍與火紅的劍光作為回應。
————————————
拂曉。
湛月靠著觸手,假寐。
“大人,大人……!”
昨天見過的那個卡普里尼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當然,很小心地沒有越過邊境線。
湛月睜開眼。
“何事驚慌?”
“死了……那些追擊我們的憲兵隊死了!”
卡普里尼顯得很高興,但又有些驚慌。
“哦。”
湛月閉上眼。
沒什麼好驚奇的,都是湛月殺的。
也沒遇上任何有效的反抗,即使不時緩,以湛月現在的初生之軀,殺他們的難度也跟宰殺羽獸差不多。
卡普里尼看到湛月這幅漠不關心的樣子,沒轉過彎的腦袋終于開始運作,他意識到,正是眼前這個人殺了那些窮追不舍的憲兵。
“大人,謝謝……”
卡普里尼又想跪下去,但被一根觸手又抬了起來。
“我不喜歡跟跪著的人講話,沒事的話,就回去吧,等上幾天,會有人接你們回家的……”湛月思索了下,“糧食不夠,可以跟我說。”
“回家……”
卡普里尼愕然。
他從沒想過回家。
他,他們這些難民的家早就沒了,毀在了兵災之中。
“你們有兩位好君主,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提前守在這里。”
湛月隨口應付著。
雙子女皇!
卡普里尼頓時想明白了許多。
他突然覺得有了希望。
原來,還有人記得他們這些“賤民”。
雙子女皇……他回去一定要效仿那些炎國人,給這兩位立長生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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