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謹言當然不會那麼好心地送她回去。
甚至不會與她同乘一輛車。
岑夏被送回,不知道池謹言去了哪里,按照他以往的風格一定不會這麼簡單放過她。
剛才听到了一些談話內容,他與那位林先生有合作。
連她都覺得有些巧合,何況是池謹言那樣睿智的人。
池謹言只是告訴她哥哥去世,並沒有說明緣由,她有些懷疑池謹言騙了她,哥哥根本沒有死,畢竟那人長相太像岑明。
回到院中,榮正卿來交代她晚間準備池謹言的飯,並沒有安排其他事,岑夏松了口氣,每天都像是在火上烤,這樣的提心吊膽的日子過了三年多。
一整個下午她都在出神,眼看就要到傍晚,她開始認真忙碌起來。
自從受傷已經許久沒有下廚,但她的速度依舊很快,佣人也不會來幫她。
當初學這些東西花了不少時間,忙碌幾小時池謹言只看一眼就叫人扔去喂狗,難吃的飯菜連狗都不願意下嘴。
後來池謹言給她找了廚子教學,從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變成了一個全能的‘家庭主婦’。
只是,池謹言帶著恨,岑夏帶著悔。
池謹言很少在家吃飯,但要求精致健康。
上次與莫然共餐池謹言幾乎一口沒動,這次要求她親自來做,如果做不好又惹他出花樣折磨自己。
岑夏很用心地在準備,希望池謹言會心情好些,讓她少受點罪。
飯菜整齊地擺在桌上,池謹言準時回來,今天出奇地安靜,可越是這樣越危險。
看著他吃完最後的飯菜,拿起咖啡又放下。
岑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岑夏,再次見到那個人,感覺如何?”
岑夏腦中回想著林朗的臉,掩下眼里的濕意,直視著這個滿臉笑意的惡魔,冷冷地回答他︰“池少爺,你想听到我說什麼?”
“岑夏,你想說什麼我沒興趣。”
他的唇角挑起好看的弧度,溫和優雅。
那雙眼楮卻透著岑夏才能識別的陰暗。
“你是不是以為他是岑明?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妹妹白天是溫和有禮的尊貴夫人,晚上又是那麼風騷浪蕩的陪酒女會是什麼樣?”
他的語氣極盡諷刺。
“池少爺他不是我哥哥。”
岑夏不管多麼屈辱地活著,只要提起家人她就忍不住落淚。
“那個人當然不是你的哥哥,別妄想他會來救你,你的哥哥已經死了,你們岑家已經落敗,根本沒有人能救得了你。”
“池謹言,你夠了,有必要一次次提起這些嗎?”岑夏帶著哭腔做最後的反抗,“岑家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你還想怎樣?”
她的哽咽讓池謹言煩躁,掐著她的手腕。
池謹言的怒意化成了冰冷的語言︰“岑夏,你們一家給小夏陪葬都不為過,沒有哪個是無辜的,你的父親在婚禮上施壓,我沒能見到小夏最後一面,你的哥哥後來還想把你帶走,他該死,哦,對了岑夏,我好像沒告訴你他是怎麼死的吧!”
池謹言看著那個驚愕茫然的臉,不忘補刀。
“岑夏,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你,你岑家有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的哥哥去給小夏陪葬都是輕的。”
“池謹言,你什麼意思?”
岑夏呆在原地,不敢相信,“你說我哥哥的死,是你干的?”“你這個瘋子……”
她的一只手揚起,被池謹言握住一把將她甩在地上。
根本沒有機會觸踫到他的臉。
“你那軟弱無能的哥哥還不配我親自動手,我只不過是使了點手段他就受不了自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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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夏呆坐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地抖動著,不願相信剛才听到的話。
“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她想起身去拉池謹言卻被推開。
“你不知道嗎?岑夏,還給我裝蒜,為了殺死小夏,故意將婚訊告訴她引她出來,給她的車做手腳想偽裝成意外,你真是歹毒心腸。”
池謹言猩紅的眸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吞噬得不留骨頭。
他一心對小夏隱瞞自己結婚的事怕她受不了,可這個女人……
小夏的死讓他心中最後一絲溫情也隨她而去。
“什麼?不可能,不是我,我根本不認識她為什麼要害她……?”
“岑夏,你還在狡辯,敢做不敢認嗎?……我要留著你,讓你岑家付出代價,讓你看著你哥哥為小夏陪葬。我要讓你一輩子都活在悔恨中。”
“你這樣的人,就該活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為你遭受懲罰。”
他不恥與她爭論,尤其是這種崩潰的女人。
甩給管家一句話,“不听話就給她打一針鎮定。”
池謹言冷冷的看了一眼岑夏仇恨的眼神就離開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今天,是小夏的忌日,他要去陪陪她。
池謹言的報復手段極其高明,最善于在人松懈的時候捅一刀。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岑夏在後面崩潰地叫嚷著,卻被佣人拉住,根本不能靠近池謹言,淚水早已決堤,她的心好痛。
可她根本沒有見過顧夏,又怎麼會去害她。
竟是這樣的理由賠上了岑家,還有哥哥的一條命,無辜的哥哥失去了性命。
她該如何原諒自己,哥哥又如何原諒自己,想到這些她痛苦地捶打著自己頭,為什麼死掉的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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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夏的腳上依舊是那條冰冷的鎖鏈,整日頹廢,無神地看著窗外的陰雲密布。
除了張媽來送飯,沒有人理會她。
她坐在窗戶上抱著自己,嘴里哼唱著小時候跟哥哥一起哼的歌謠。
睫毛顫顫,不知哭過多少次,眼圈已經腫起,發白的嘴唇上干裂起皮。
痛苦會悔恨讓她的精神再度失常,意志漸漸消亡,幾乎沒了活下去的勇氣。
但池謹言不會讓她就這樣死,派人盯著她,讓她靠著藥物保持清醒。
榮恆推開門就見到了那消瘦到幾乎要被風吹走的身影。
靜靜地走到她身邊,旁邊的飯菜依舊沒動。
許久,她抬起頭,眼尾還掛著淚珠,看著他,干涸的嗓音輕輕開口問出那不敢面對的現實,“榮秘書,可以告訴我哥哥是怎麼死的嗎?”
榮恆悲戚地望著她,怕她接受不了。
“岑小姐,岑先生當年與少爺角逐失敗,跳海自盡。”
簡短幾字書寫岑明的一生,角逐?把報復說得多好听……
岑夏听到這確切的答案,心仿佛被捏碎,痛到難以呼吸。
她那個從小到大吃盡苦頭的哥哥,從小一直保護她的哥哥,終究是因她而死。
“不過,當時警方並沒有找到他的遺體,但是林先生與岑老爺的dna檢測不符,他不是岑明。”
一句話又把岑夏從心死的邊緣拉了回來。
或許,那個人真的是哥哥。
抱著絲絲希望,她想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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