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依舊笑春風!
閑情閣的展歌台上,一椅,一琴,一美人。
卻是一身著大紅紗衣面罩青紗的美人。
沒有人看得清楚那一雙美目之下的小臉是何等嬌俏模樣,只是三三兩兩走過的客人各自都攜了自己的女伴佇足片刻後再坐在那早就擺好了的花桌前,听琴看美人,手中也不停的狎玩著身邊女人的身子,那蕩態也不遮掩,吃不著的葡萄就是酸的,摸不著就看著吧,那客人間的低低私語都在猜著台上的女子從何而來,竟是在閑情閣初相見呢。
穆寒書早閃在了一旁,只從後台悄望著台上從容奏琴的女子,當他把她帶上這展台,當他讓她面對那台下無數雙覬覦著她的美貌的眼楮時,她就明白了他的所為。
雖有不堪,卻也唯有如此才逃得過那精明的歐陽永君。
孟芯兒坦然的受了,只把心思藏在琴曲中,又何必在意那一身衣著,質本潔來還潔去,她終還是那個她,無人知是她,她又知是何人?
即使淺笑盈盈,也只有青紗知曉,只她一人傾城。
“好……好……”一個醉了的公子哥在台下一邊拍著巴掌一邊站起身來竟是要沖到台上,想要一堵女子芳容,誰也不曾想,孟芯兒就在這短暫的片刻間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孟芯兒恍若未聞,只是不住輕落那如白玉般的手指讓琴弦發出一聲聲悅耳的音符,歐陽永君在抓找她,她便把自己親自的送到他的面前,她笑,他一定會不識她這個親自把自己送到他面前的女人吧。
人群間突然間亂了起來,幾個兵卒不由分說的就分開了人群再站立其側,讓那人群中不期然的就分出了一條窄窄的道路,歐陽永君一襲白衣乍現在那路的終端,抬首靜望著台上的女子時,心中,竟然隱隱一動,好一個嬌媚動人的小妖精,那若隱若現的身段分明就是要誘惑著男人的心,更是四個字的足可形容好不要臉。
想要轉身,卻被那鴇兒迎了上來,“將軍,既來了這閑情閣,那便坐下來听听曲吧,否則,只怕你就要錯過我們夢兒姑娘的第一次演出了。”
“夢兒?她叫什麼名字?”歐陽永君的腦子里剎那間閃過的是孟芯兒的那個孟姓。
“夢兒呀,美夢成真的夢,將軍想要美夢成真嗎?那不如就坐下來給我們夢兒姑娘捧個場,來呀,快給歐陽將軍上茶。”鴇兒殷勤的笑語,滿臉的自然,主人吩咐了,一定要把這將軍拉下來坐了,那她便按主人的吩咐做了。
那台上的女子似乎是感應到了台下的輕亂,不期然的抬首時,猛然的對上了歐陽永君的黝黑瞳眸,就仿佛一道電流擊竄了身體般讓孟芯兒的身子不由得一顫,他終究還是來了,還是那般的豐神俊朗,宛若天人,只是此刻的她卻如此不堪,輕笑,他坐下了,便是為著她的這身打扮嗎?
歐陽永君著了魔般的坐了下來,不為別的,只為女子那清澈的一雙眸子,似曾相識中誘惑著他竟是不想移去,身在這泥沼一樣的地方,為何她的眸子還可以那般干淨澄澈?
茶上來了,就在他身邊的桌子上,手指端起那茶杯,品下一口茶時,回味的卻是那台上的女子,縴柔婀娜,仿若無骨。
啊,不,他閃神了,他在追捕的是孟芯兒,而不是到這青樓里欣賞這女子的表演。
只是她的眼楮……
太象了,象得竟是讓他忘記了正事。
手中的茶杯“ 啷”一落,“給我搜,仔細的搜。”那听曲的人等立即嚇得噤聲了,誰都怕他的威嚴,更怕腦袋搬了家,甚至連那喝醉酒的此時也迷糊的收斂了探入女人胸口里的那只狼手。
不過須臾,為首的一個兵士便來回稟了,“將軍,問過了,剛剛這閑情閣里就唯有這女子撫過琴,再無他人。”
歐陽永君的心一怔,他倒是忘記分辨了,此時再細細听得這台上女子的琴聲,果然如孟芯兒般的雅致怡人,難道是他听錯了嗎?
那眼楮,這琴曲,歐陽永君心念頭動,剎那間便飛身而起,直奔那台中幾近半裸的女子而去……
白衣飄袂,豐神朗俊的輕落中,女子就在他的身邊,清新的白色里衣外的那件大紅衣衫惹眼的讓他的指腹搭在了她瘦削的肩頭,皺皺眉頭,他竟然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細致鎖骨的輪廓,這女人,似乎不是……
腦海里飄過夢芯兒總是淡澀的一張小臉,那總是縴塵不染的味道怎麼也不會是此刻這風塵女子才有的風騷吧,她居然……居然就穿了這麼一襲衣衫……
零落的雪白與大紅彰顯了那份獨特的韻味,不,她不該是芯兒,不該是的,芯兒不會如此不堪,不會……
搖頭,可是就在他欲要離去的時候,她的琴聲卻擾亂了他的心,那宛如天賴的聲音讓他頃刻間閉目體味,真美,更好,超脫凡俗般的一種意境。
女子絲毫也不因為他的到來而有任何的變化,她依然彈著她的琴,仿佛把她自己置身在這個世界之外一樣,她不屬于任何人,她只屬于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