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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阿哥說話還是算話的,接下來的日子他真就只是在府里面靜養來著,當然啦,以他老人家現在的身子骨兒,就是想出去撒歡那也是不可能的,這眼見明兒個就是中秋佳節了,他的進步也只限于可以稍稍起身微站一會兒,而且還得是有人相扶的。不過,對于蘭靜來說,卻已經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了,因為李大夫說了,之前為了保住十三阿哥的性命,他和太醫們是將毒素逼向了十三阿哥下身,現如今他能站了,哪怕只是一會兒,也說明他們離能徹底解開這個毒的方向又更進了一步。
“好了,扶我坐下。”十三阿哥也不貪多,站了一會兒覺得支撐不住,也就不再堅持了,在蘭靜的扶持下坐好之後,卻還有閑心打趣她,“瞧你,我還沒說累到出汗呢,你倒是代我流上了,只是你這汗也怪,居然是從眼里發出的。”
“啐!”蘭靜滿懷的感觸被十三阿哥這番話立時給消了個無影無蹤,沒好氣的用帕子拭去了眼中的濕潤,又橫眼看著十三阿哥說道,“爺病這一場,倒是學的越來越貧嘴了,您也不用拿什麼流汗來當幌子,想嘲笑我流淚直說就是,不過,我這淚可是喜淚,喜極而泣,爺自小讀書讀到現在,又走南闖北了那麼長時候,應該不會沒听說過吧?”
“小十八,我的貧嘴是跟誰學的,別人可能不知道,你這些日子卻應該是看明了的,”十三阿哥沒接蘭靜的話,卻是跟另一旁坐著的十八阿哥說上了,“你十三嫂這嘴頭子啊,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能抗得起的,這下,你知道你十三哥的不易了吧?”
“爺!”蘭靜嬌嗔著喝道,“當著小十八您混說什麼呢?看教壞了小孩子。”
“十三哥不必謙虛,十三嫂也不用怕教壞了我,”十八阿哥在府里一養就是幾個月的傷,跟十三阿哥和蘭靜早就混得熟透了,听著蘭靜這麼說,也笑嘻嘻看著他們說道,“你們的嘴頭子應該是一時瑜亮,不分軒輊的,也說不上是誰學了學的,要照我說,倒應該是家學淵源呢,听說皇阿瑪嘴頭子功夫那才是頭等的呢,只可惜之前他事兒太多了,也沒顧得上教教我。”
“快罷了,”十三阿哥擺擺手,“就沖你這一番話,你嘴頭上的功夫已經是不淺了,再要學,別人怕就沒好日子過了,你且饒了那些人吧。”
“虧爺還有心思替他人擔憂,”蘭靜再橫十三阿哥一眼,“您有擔心別人的,還是擔心擔心咱們自己吧,若是皇阿瑪見小十八在咱們這兒住了些日子,他之前沒教的功夫卻見長了,他老人家可未見得會信是小十八自學成才,只怕要賞咱們一個大大的驚喜呢。”
“小十八,”轉過頭來,蘭靜對著小十八卻是一副小生怕怕的樣子,用夸張的語氣和神態懇求著,“你十三哥現在這樣,可是不太能禁得住驚喜的,所以趕明兒個你大好了回宮,可千萬千萬別在皇阿瑪面前說些個有的沒的啊。”
“十三嫂,你放心,”十八阿哥听了蘭靜的這番話,神情則是鄭重了起來,“我年紀雖小,閱歷也不多,但經過了這次,多少也能明白點事兒,真有能回宮那一天,哪些話能說,哪些話要小心,我會好生忖度的。”
“該打!”蘭靜順手拿起一個果子扔向十八阿哥,“就沖你說這個話,哪里象個好生忖度的樣兒了?什麼叫真有能回宮那一天,那是必有的好不好?想想你剛來時的樣兒,再看看現在,你剛來的時候,我若這麼扔你果子,只怕立時就能砸得你暈頭轉向吧?可是現在呢,你卻一把就能抓著了,我要不是你嫂子,你一反手砸我個暈頭轉向怕也是輕松之極了吧?更何況你也已經能走動了,雖然時候不能太長,但走動起來卻也與常人無異了,你怎麼還會說出這個話來?難道你之前表現出來的信心,都是哄我們的不成嗎?”
“我當然不會哄十三阿哥和十三嫂,如果沒有你們,我也不會有這個信心,”十八阿哥將接住的果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看向十三阿哥的眼神不只是鄭重,還有著感激和感動,“十三哥,你當我真不明白,為什麼我早就可以下地走了,而你卻直到現在才只能略站這麼一小會兒嗎?”
“這本來就沒什麼好不明白的,”十三阿哥笑笑說道,“我受的傷比你重,好得比你慢本就是正常的。”
“十三哥說的只是一方面,”十八阿哥搖搖頭說道,“可是我因為染上了其他的病候,回京那會兒身子縱是不象十三哥,也是差得不行了,所以皇阿瑪才會著急不已,大哥也才會跑來要你的太醫,雖然我到底沒臉受了,可是我在這兒的日子,兩個太醫還有李大夫,大多數時候都是圍在我身邊,其他的事宜也一切都是先盡著我的,哦,對了,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以我為先,象是他們想到了什麼治療方法,但卻不敢保準的時候,卻是先在要十三哥身上試過的,見沒什麼不好的反應,這才來給我用,這個樣子下來,我若是還好得不比十三哥快,那就沒天理了。”
“其實那是因為我身上的毒比你復雜,”十三阿哥又笑笑,“因此在我身上用的法子自然也就多了些。”
“十三哥你只管這麼說,我也只管有我自己的認知,”十八阿哥也不去听十三阿哥的說明,只接著往下說道,“我還知道,若是我沒到十三哥這兒來,我這傷,能好不能好的,還兩說著呢。”
“小十八,不要混說!”蘭靜低喝一聲,並沖楹嬤嬤使個眼色,讓她把下人們都帶下去。
“我知道,這些話,我在別處是不會說的,”十八阿哥卻笑著說道,“可是十三哥不同,十三哥教我在前,又以身相護,以致自己傷得更重,卻還又為我試藥,在十三哥這兒,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小十八,”十三阿哥收起了笑容,看著十八阿哥鄭重的說道,“既然你信得過十三哥,那十三哥有些話,你要記住了。以前我總覺得你年紀小,覺得還可以再緩些,今兒個見你這般,倒還是告訴你的好。”
“十三哥請說,”十八阿哥見十三阿哥如此,忙站起身來對他鄭重的行了一禮,“我一定會記著的。”
“小十八,”十三阿哥擺手示意十八阿哥坐下來,然後開始說道,“咱們兄弟多,各人的性情也自是不同,但你要記著,咱們做皇子的,可以直率,可以莽撞,哪怕是混愣都沒問題,但是不管再怎麼著,有些事情卻是絕對不能做,有些話也絕對不能說,謹言慎行,這四個字,你要牢牢的記在心里,時時的提醒自己,不管是在什麼地方,面對著什麼人。”
“可是......”十八阿哥還要提出異議。
“沒什麼可是的,”十三阿哥阻斷他的話說道,“就算你面對的,是你絕對信得著的人,也還要防著隔牆有耳呢。”
“我明白了,”十八阿哥重重的點著頭,“十三哥放心,你的話我記下了。”
“哥倆兒的話可說完了沒有?”蘭靜這時候一直等到他們的話告一段落才插嘴進來,“那現在咱們是不是開始挑選中秋要用的果子和點心了?明兒個可就是正日子了,我已經讓人把樣品都搬來了,你們趕緊挑定了,我也好讓下人們趕緊去準備。”
“真的都搬來了?”十三阿哥笑看著蘭靜說道,“這次在京的兄弟們可都說要來同聚的,你可別藏私,咱們庫里窖里有的,有什麼都拿出來。”
“爺放心吧,”蘭靜一邊叫人將裝著各式果子和點心盆盆盤盤碗碗碟碟端進來,在桌子上擺成一列,一邊笑盈盈的說道,“兄弟們難得到咱們府共度中秋,爺和小十八又要借此機會,對他們這些日子以來的關心表示感謝,我又怎麼會怠慢?不止是庫里窖里的,還有園子里莊子里以及市面上的,總之,凡是這時候京城里有的,這里擺得縱是不全,也不差多少了,只等著爺和十八弟親挑以顯誠心了。”
“好,”十三阿哥笑著點頭,又招呼十八阿哥道,“來,小十八,咱們開始挑吧。”
“先從果子開始吧。”蘭靜對小牆點了點頭。
“是。”小牆行禮領了命,然後叫過四個小丫環,讓她們端著盛果子的盤子,順次給十三阿哥和十八阿哥展示著。
“爺,十八爺,”每有一個小丫環端上一個果子,小牆就在一旁介紹道,“因是中秋,福晉讓奴才多準備些圓形的果子來選,這西瓜是從莊子里運來的,和前些時候進的是同一種。”
“就是十三哥莊子里新種出來的那個?”十八阿哥拿擺在盤子里的簽子叉起一塊來吃著,又對十三阿哥說道,“味道不錯,之前雖沒讓我用多少,但嘗著卻覺比往年吃的沙甜,想來哥哥們也必定愛吃的。”
“現在你也一樣不能多吃。”十三阿哥揮手讓那個丫環將西瓜端走,並對蘭靜點了點頭,“行,這個就定下了。”
“這石榴是府里存著的......”隨著下一個丫環端著盤子走上前,小牆又開口說道,只是她話還沒說完,就讓十八阿哥的笑聲打斷了。
“哈哈哈!”十八阿哥一邊笑一邊還要說話,“十三哥對不住啊,我現在一見這石榴就實在是忍不住要笑。”
“都是你,”十三阿哥雖然瞪了蘭靜一眼,臉上卻也忍俊不禁了,“好好的,非那麼說小十六......咳,現在好了吧,弄得小十八連個石榴都不能見了。”
“沒,我挺好的,這石榴也挺好的,就留著吧,”十八阿哥竭力忍著笑說道,“也讓哥哥們見了歡喜歡喜,若是再能找幾樣石頭做的杯子盤子什麼的,就更相得益彰了。”
“好讓人笑完了小十六,再笑小十七嗎?”十三阿哥笑瞪著十八阿哥道,“你小心他們回來知道了,找你算賬。”
“他們可找不著我,”十八阿哥笑眯眯的說道,“我不過就是用用果子,可沒說他們什麼的,況且說他們的時候,我都不在場,也幸好我不在場。”
“那你的意思是,”蘭靜也笑眯眯的看著十八阿哥,“你笑了他們,卻讓他們來找我算賬了?好個小十八,你倒是會比他們會算賬,只是,你信不信,我自有辦法,讓他們,甚至是更多的人來找你算賬的?”
“我信,我信,”十八阿哥被蘭靜笑得打了一個寒顫,忙做出服軟認輸的樣子,“我哪敢不信十三嫂啊。”
蘭靜還要再說什麼,一閃目,看到小樓走向門邊,正和外面的人說著什麼,面色一驚之後,馬上就顯得凝重了。
“怎麼了?”十三阿哥也看到了,直接開口問道,“什麼事兒?”
“回爺的話,”小樓快步走過來稟報道,“三爺和四爺派人過來,說是皇上那邊發回信來說,十七爺......生病了。”
“什麼?”十八阿哥一驚,臉上還未收盡的笑容立時就僵住了。
“把報信的人傳進來,我要問話。”十三阿哥吩咐道。
“是。”小樓答應一聲,走到門外去傳話。
“把這些也都先收了。”蘭靜也發出指令。
“是。”小牆領命帶著一眾小丫環將那些果子和點心全都撤了下去。
“十七哥他......”十八阿哥擔心的看著十三阿哥,又看看蘭靜。
“不用擔心,”蘭靜安慰十八阿哥道,“小十七不會有事兒的。”
只是蘭靜這話卻一點兒也沒安慰到自己,歷史上的十八阿哥就是在出巡塞外途中生病同,然後夭折的,現在他沒去塞外在自己府里休養了,卻換成十七阿哥在塞外病倒了,難道說這一廢太子馬上就要發生了,而且還必是得要以早夭一位皇子來做開端,十八阿哥沒在那兒,十七阿哥就頂上?
正當蘭靜心里忐忑不安的時候,那個報信的人被傳來了,蘭靜避到屏風後,听著十三阿哥問他的話。
“我十七弟的病如何了?”十三阿哥沒等那個報信的將請安禮行完,就直接問道。
“回十三爺的話,”那個報信的雖然把禮堅持著行完了,但回話卻是沒敢耽擱,“三爺和四爺看了皇上傳回來的信,面色就不大好,然後就叫了我們幾個趕緊去各皇子府報信,並讓其他皇子馬上趕過去,只十三爺和十八爺這兒,他們說讓你們只管好生歇著。”
“得了這個消息,我們怎麼可能還好生歇著?”十八阿哥急著問道,“你還沒說,我十七哥到底得的什麼病,要不要緊?”
“回十八爺的話,”那個報信的回答著十八阿哥,“奴才只是奉命過來,對十七爺的病情,確實是並不知曉。”
“你不知道,來報的是什麼信兒?”十八阿哥有些急了。
“十八弟!”十三阿哥輕喝一聲,然後對那報信的沉聲說道,“你回去吧,回去告訴我三哥和四哥,我這里有太醫又有藥,如果他們覺得或許能有一用,就只管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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