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正南到醫院了，直接拉遺體去了火葬場。
華子那邊也到了墳地，跟在場的人說道︰“先將老太太骨灰盒放入棺材里，然後等三個小時，老爺子就能回來了，然後一起把老兩口入土為安。”
“啥？”在場的人懵了。
“老爺子也走了。”華子說道。
在場的人都沉默了，老爺子本身也有毛病，挺不過來倒也正常。
古大哥的老丈人斟酌再三，還是跟女婿說了父親去世的消息。
古大哥拿著車鑰匙走了，父母都走了，他要是再不露面都得被別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林染看著時間，緊趕慢趕總算是在十一點之前帶著古大爺的骨灰盒到了墳地。
而古大哥也姍姍來遲。
大家都沒有指責古大哥，本身他們家的事屬實是亂套，而且古大哥也挺慘的。
老兩口埋入了墳里，一直等著的人趕緊埋土，然後燒紙活，全都整利索後，大家一起回家吃飯，忙活一早上了，大家都餓得前胸貼後背。
吃完了飯，唐安想到了古大爺的衣服沒有燒掉，他交代古家三姐妹︰“老爺子的衣服你們收拾出來，把拉鏈和紐扣剪掉，一七去墳地燒掉就可以，六天上望準備兩份供品，餃子也要包兩盤。”
“這個我知道。”古大姐懂這里面的規矩，公公婆婆走時都是她弄的。
華子拿著賬單出來看向了古大哥︰“這個賬是您算呢？還是跟您的三位姐姐算？”
“我來吧。”還成，古大哥知道這錢該自己拿。
古大哥付了所有喪葬費，華子將一期需要準備的東西交給了古大哥，然後拉著唐安走了，生怕這一家子干架把他們倆牽連在內。
林染沒有留下來吃飯，他回到鎮上後就接到了一個電話，全鎮最摳門的大爺身體不好了，人家要交代一下身後事。
孫大爺今年七十了，從六十歲開始就一直有毛病，藥始終沒斷過。
林染來到了孫大爺家，正巧孫大爺的兒女都在。
孫大娘正坐在外面摘豆角，見林染到了，趕緊放下手中的盆，朝著屋里喊了一嗓子︰“大染來啦！”
“……”林染。
孫大爺的子女從屋里出來，將林染迎進了屋︰“我爸要交代身後事了。”
“我給大爺看一眼。”林染並不相信孫大爺會死，這老頭子體格可以說是相當好，要照著二十多年前，以一敵四不成問題！
孫大爺見林染進來，忽然想到了林朝北，本想感慨幾句，可一想還是算了，趕緊說正事︰“大染啊，我怕是快要不行了。”
“我給你把個脈吧。”
“對。”孫大爺朝林染伸出了手。
林染給孫大爺把脈︰“大爺，您有什麼想吃的就吃點，千萬別委屈自己。”
“說重點，還有幾天？”
“半個月。”林染說道。
孫大爺微微一笑︰“我早料到了。”
“爸，你想吃啥啊？”孫大爺的女兒問。
“不想吃啥。”孫大爺坐直了︰“大染，我叫你過來是想交代一下身後事，我走後一定不能鋪張浪費，骨灰盒啥的千萬別整太好的，你給我弄一個便宜的。”
“一千塊錢最低價。”
“你搶錢啊？”孫大爺急了︰“你知道我從小到大都摳，我要最最便宜的！”
“我給你拿罐頭瓶裝啊？你買最大瓶的罐頭，你吃完里面的，然後把罐頭瓶洗干淨。”林染調侃道。
“可以。”
“……”林染。
“這錢我出了！”孫大哥听不下去了，哪怕再吝嗇的人，臨死也得奢侈一把啊！
孫大爺瞪了他一眼︰“顯著你了？我一向節儉，絕對不能鋪張浪費，這些都是沒必要的，然後所有喪葬用品全是最低檔的。”
“行。”林染也想好了，就沖孫大爺跟父親的關系，大不了骨灰盒給打一個折扣，剛才說的罐頭瓶也只是說笑，哪能真那麼整。
孫大爺的後事安排完了，然後望著一兒一女︰“我走後，你們的母親不會跟著你們一起生活，你們一個月每人必須給她五百塊錢，我活著時雖然摳，但也只在自己身上摳，你媽我從來沒苛待過，你們可不能讓她受委屈。”
“你放心吧，一個月五百我們給得起。”
兄妹倆答應了。
孫大娘站在窗前抹起了眼淚，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穿著的衣服，哪件都一百多塊錢，反觀老伴身上的衣服，都穿了十來年了。
“兒啊，你要記著，自己可以少花錢，但不能虧了老婆孩子，我對你媽啥樣，你得學著點，這樣媳婦才能跟你好好過日子。”孫大爺叮囑道。
“我知道。”孫大哥也疼媳婦，但他對自己可不摳，這一點不像他爸。
孫大爺又交代女兒︰“你要舍得給自己花錢，手里的錢一定要多留，有時候女人越節省，男人越不珍惜，你越花錢，男人越會想辦法掙錢。”
“？？？？”孫大哥。
“爸，我知道。”女兒听著父親的肺腑之言感動得熱淚盈眶，她想到了小時候，別人有的她都有，外人都說父親摳搜的，她雖然也這麼認為，但在大事上從來不含糊。
這種只在自己身上吝嗇的行為，倒也可圈可點。
孫大爺叫林染過來，一是交代後事，二來就是讓他看一眼死亡日期︰“人啊，出生的日子就像是生產日期，死了就是到期了。”
……
屋里的三人沉默了，這個比喻倒也恰當。
林染給孫大爺看完了，然後翻看了一遍手機，見沒人發微信給他，便開車回市里。
每次他只要回鎮上都會在群里發動態，到時誰要有事就會給他打電話，這樣也省得來回折騰。
有時候林染也想教華子和唐安看生死啥的，但這種技能吧，也沒法教，本身他都是這些年摸索出來的經驗，有些東西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口述。
古大哥那邊亂套了，三個姐姐開始算總賬。
古大哥耷拉著腦袋听著，媳婦那邊他已經想辦法了，只要全家人不追究，媳婦肯定沒啥大問題。
古家姐三個的意思很明白，把這些年從她們手里借來的錢還了，以後還當親戚處，如果不還，那就老死不相往來，從今以後就當陌生人。
古大哥都沒猶豫直接點頭同意還錢。
三個姐姐也沒說別的，往後的事情，她們不會再管，也不會再填補弟弟這個無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