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學州界的暗流，流得更疾了一
而身為“幕後黑手”的墨畫，對此還一無所
他現在餓著“肚子”，只想釣個魚，弄點神骸來“充饑
幾日後，魚兒終于上鉤
墨畫上完課，正在弟子居吃飯，就收到了顧長懷的傳書︰
“過江龍死”
墨畫道︰“真死假死？”
“假”
“抓到內鬼了麼？”
顧長懷沉默了一下，帶著歉意道︰“沒有……”
之後顧長懷道明了原委︰
“我時間有限，不能時刻都看著，便派了顧家的人，扮成囚犯混入道獄，在過江龍隔壁暗中盯”
“一開始一切平靜，什麼事都沒發”
“可是昨日到了半夜，盯梢的人忽然覺得，渾身冰冷，似乎有什麼東西進了道獄，與此同時他也頭昏腦漲，睡意朦朧，再醒來時，過江龍已經死了，尸體都爛了……”
墨畫目光微凝，“爛了？”
“”顧長懷道，“他身上生出了毒瘡，腐潰腥臭，道獄里沒人敢靠”
墨畫問道︰“身份還能辨認出來麼？”
顧長懷道︰“一如既往，血肉被魔氣侵蝕，面容爛掉了，經脈盡毀，靈力也都被污染，但這次的魔氣不重，大半肉身留了下來……”
顧長懷嘆了口氣，“能看出來，死去之人身高體型與過江龍一般，也是水系靈根，身上還有魚腥味……”
墨畫點了點
這是找了個“替死鬼”，用魔氣毀去了不相同的特征，只將身高體型靈根屬性，這些與過江龍相同的特征留了下
真是費了不少心
也不知這替死鬼，究竟是誰，又是從哪里找來
顧長懷繼續道︰“突發惡疾，魔瘡遍體，死在牢獄里，基本特征相同，道廷司就結案了，封了過江龍的卷”
墨畫微微頷
這一切，都跟他從金公子口中听到的，一模一
“然後呢？”墨畫又
“沒然後”顧長懷
墨畫明顯不信，篤定道︰
“顧叔叔，你肯定留了後手，有事情瞞著”
顧叔叔這個人，墨畫是了解
他雖然在神識和陣法上很“菜”，但在道廷司，尤其是罪修刑偵方面，可是貨真價實的“老油條”了，怎麼可能真就這麼簡單，讓過江龍跑
顧長懷被識破了，默然道︰“跟你說了也沒”
“不跟我說，你們就抓不到過江龍”
墨畫胸有成竹
顧長懷一怔，目光復雜，隨後深深嘆了口
他總覺得，墨畫這小子跟個“小神棍”一樣，能掐會算，什麼都瞞不住他……
既然如此，顧長懷也就不瞞著他
“道廷司外，我也暗中派人盯著了，次日子時，有�運尸的執司，將幾具處了極刑的罪修尸首，運出道廷司送去焚化，過江龍就在里面……”
“這個執司有問題？”
“沒有，他不知”顧長懷
“然後……過江龍就被焚化了？”
顧長懷搖頭，“他半路被掉包了……”
“一個送葬的隊伍，與運尸的車馬交錯而過，有人趁著那執司不注意，將兩具一模一樣的棺材掉包”
“之後執司運尸去了焚化爐，送葬的隊伍，把過江龍的棺材帶走埋了……”
“埋掉之後，我又暗中讓人，把棺材挖開了，發現棺材里面空空如也，過江龍也不見了……”
墨畫有些驚
這個“偷梁換柱”的手段，的確有些高
他默默記著，說不定以後自己也能用
“棺材埋在了哪里？”墨畫問
“煙水河”
墨畫一怔，“所以，這過江龍還是回了煙水河里？”
“應該是……”
“還能查到麼？”墨畫問
顧長懷嘆氣，“他這種水系修士入了河，便如同縱魚入水，放鳥歸林，林深水闊，再沒痕跡”
“而且他必定換了面容，誰也認不出”
“煙水河的水系修士，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我也能一一排查，但這麼做勢必就會打草驚蛇，沒辦法放長線釣大魚了……”
“哦……”墨畫點了點
他也不墨跡，殷勤道︰“顧叔叔，我替你去找他吧！”
顧長懷目光眯起，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你是不是有什麼條件在等著我？”
墨畫故作傷心︰“顧叔叔，我是這樣的人麼？懲惡揚善，是正道修士的本分，我作為堂堂太虛門……”
“不說就算”
“我說！”墨畫立馬道，而後將自己早就準備好的一大堆話發了出去︰
“也就三個小小的條件︰有人販子的線索，告訴我一下；需要人手的時候，支援我一下；”
“……最後就是，下次我能不能先把懸賞做了，你再按照任務內容，給我發個懸這樣道廷司那邊流程走得快些，不會拖欠功勛……”
火佛陀的功勛，到現在還沒下來！
道廷司機構臃腫，流程冗余，墨畫怨念很
顧長懷微微吸了口
你這是三個小條件麼？
哪個條件小了？
人不大，口氣不
“不行！”顧長懷拒絕
“別啊，我也沒說不能討價還價啊……”墨畫弱弱
顧長懷腦門有點
感情你這孩子是跟我這個道廷司典司漫天要價，坐地還錢來了……
顧長懷︰“只能答應�𦴪� br />
“兩條？”墨畫試探著
“就一條，不行算”
“唉，一條就一條”
墨畫勉為其難地接受
顧長懷道︰“人販子的事，事關機密，我不能告訴你；懸賞的事，事關道廷司體制，我也不能答應但是你若遇到危險，或是需要支援，這個我倒是可以幫你……”
保護墨畫的安危，這也是表姐的意思，某種意義上，也算是為了瑜兒
顧長懷心中給自己找了個理
顧長懷接著道︰“下次旬休，你來顧家，我給你一個顧家的密令，這個密令可以號令周邊二品小仙城道廷司中，顧家的修士……”
墨畫傻眼
顧家密令？
號令二品道廷司內的顧家修士？
墨畫有些不好意思，“這……是不是太貴重了一點……”
“不想要就算”
“要！”墨畫連忙
有便宜不佔是笨
正好他要抓邪神的尾巴，也需要人
程默他們雖然也會幫忙，但畢竟只有四五人，人手不
而且他們修為實在低了些，需要再鍛煉鍛煉，才能派上用
顧長懷又提醒道︰“這個顧家密令，在我手里是用來‘號令’的，但在你手里，只是用來‘救命’的，你別亂用，也別想著用密令頤指氣使，要挾顧家的弟子，替你做一些過分的事，他們是不會同意的……”
“要是讓我知道，你用這密令胡作非為，到時候我就沒收了！”
顧長懷一臉嚴
“嗯嗯！放心吧！”墨畫保證道，“絕不做過分的事！”
顧長懷得了墨畫的保證，這才松了口
“我把過江龍的其他線索告訴你，你若能找到他最好，找不到的話，也不要勉”
“好！”墨畫點
之後顧長懷就把過江龍埋尸，而後又消失的地點，包括之後道廷司在煙水河勘查的線索，都跟墨畫說
旬休的時候，墨畫就迫不及待，跑到了顧
顧長懷看著墨畫炯炯有神的目光，心里多少有點後悔，但想著已經答應了墨畫，不能言而無信，便咬著牙，將一枚刻著“顧”字的翡翠密令，遞給了墨
“只能求救用，支援用，不要胡作非為！”
顧長懷又叮囑了一
“嗯嗯！”
墨畫信誓旦
顧長懷松了口氣，這才將密令給了墨
墨畫接過這枚“顧家密令”，覺得入手瑩潤，冰涼涼的，沉甸甸的，一看就十分貴
顧叔叔是個大好人！
墨畫心
而後他把這枚密令放進了儲物袋，但覺得不夠尊重，轉而就放進了自己的納子戒
顧家密令在手，以後在宗門附近的二品小州界混，等于有了“靠山”，自己行事就更方便了，底氣也更足
墨畫感覺腰桿都硬了不
不過得了好處，做事更加不能馬虎
他要幫顧叔叔……也算是幫自己，去把“詐死”的過江龍揪出
不能愧對顧叔叔的信
尤其不能愧對這枚寶貴的顧家密令！
墨畫神情莊重，點了點
和顧長懷告別，又去見了琬姨，跟瑜兒一起吃了頓飯，墨畫就出發，前往煙水河下游
這次行動，只有他一個
因為是暗中盯梢，目前也沒功勛拿，所以就沒帶上程默他
到了煙水河，墨畫找到了過江龍詐死埋尸的墳
墳墓沒有碑，就是一個土坡，四周象征性地，布了一些護墓的風水陣
靠近河邊，土是半濕
墨畫也不用挖，神識一掃，便知棺材里面是空
但棺材中殘留的一些氣息，墨畫還是能清晰地分辨出，正是過江龍
他目光深邃，天機浮
一絲絲因果痕跡，自棺材之中延伸，飄向到了河里，之後河水浩渺，就杳無蹤影
墨畫又記著顧叔叔說過的其他線索，隱著身，沿著煙水河，一一查
河里的確有過江龍的蹤跡，也有一些淺白色的因果虛線，但都很淡薄
雖然淡薄，但這也意味著，過江龍還在附近活
過江龍修水系功法，依水而生，這河就是他第二條命，里面的水路，就是他的生路，他不可能走
更何況，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
墨畫靜下心來，又找了一個因果線最深的地方，隱身坐著，準備守株待
與此同時，他取出了從過江龍身上得到的那幾本功法秘籍，默默翻看
首先是《白浪訣》功
這門功法，墨畫學不了，也沒必要學，但是里面的運功路線，經脈關竅，弊端缺點，都要好好研究一
知己知彼，百戰不
知道了過江龍的功法，才能更好克制
其次是白浪訣身
這個是一種水系身法，但跟墨畫以閃避保命為主的逝水步截然不
白浪身法講究的，是人水一體，在水中施展，人如魚兒一般，自由游動，不受限
墨畫覺得這個將來可能用到，所以就學了
時間有限，也不必要太精通，能湊合用就
還有一門，是在水中避妖的秘術，叫驅水避妖法，能讓修士規避水中的水生妖獸，和毒草、旋渦等其他未知的凶
某種意義上，更像是一種“獵妖師”的經驗和術
只不過這種獵妖師，不是山里的，而是水里
獵妖師東西，墨畫本能地會很感興
所以這個也要
修界浩瀚，學無止
墨畫就這樣，一邊翻看這幾門功法和道法，一邊分神，留意著水里的動
看得越多，墨畫便對煙水河越是了
就像當初他進大黑山，從陌生到熟悉，再到對山中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一
如今的煙水河，在墨畫的眼中，也漸漸清晰了起
河水的流動，漂浮的水草，游動的靈魚，還有潛伏在混濁的泥里，伺機而動的凶險的水妖……
恍然間，墨畫覺得自己與煙水河，生出了一絲微妙的聯
這段河水，也仿佛一點一點，在與墨畫的神識遙相感
原本蕩漾著危險波濤的煙水河，也漸漸變得“親切”和熟悉了起來，就像是他家里的池塘一樣……
這種感覺，十分玄
便在此時，墨畫神識微
熟悉的河水里，自遠處忽然游來了一條，更加熟悉的氣
過江龍！
墨畫甚至不用看，瞬間就能感知出
煙水浩渺，波光粼
過江龍潛在煙水河里，順著水流，如同一條大魚，恣意游
這讓墨畫有種錯
就像是他放生的魚，悠哉悠哉，又游回了他自家的“池塘”里……
墨畫眼眸微
煙水河中，過江龍順著水流，往前游
墨畫則繼續隱著身形，跟著水中的過江龍，沿著江邊向前
這樣走了許久，過江龍還是一直呆在河里，順流游動，不曾上
墨畫耐心地跟
又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夜色降臨，水面無光，過江龍這才在水中轉了個頭，向岸邊游
近了岸邊，過江龍先浮在河邊，停了一會，直到確定四下無人，這才安心地縱身上
借著淡淡的月色，墨畫看清了他的身
之前的過江龍，面容無須，一身雪白，如同白魚一
如今他卻是一個漢子模樣，面容黝黑粗獷，留著長長的絡腮胡，同樣赤著上身，但汗毛很深，肌肉虯結而暗沉，像是一條大黑
表面看上去，跟之前根本就不是同一個
墨畫卻在心里哼了一聲︰
“小樣，換了身‘馬甲’，以為我就認不出你來了？”
人的外貌會變，但靈力本質不
這種淺層的皮肉變化，根本瞞不過墨畫的神
“不過，大魚總算露頭了……”
墨畫心中微
過江龍上岸後，又警惕地左右看了看，這才從儲物袋里，取出幾條死魚，尋了個魚簍放
之後他背著魚簍，帶著死魚，向岸上走
墨畫在他身後，悄悄地跟
到了岸上，月色稍稍明朗了些，清輝灑在小道
面容粗獷的過江龍，一味地往前走著，全然不知自他離開河邊開始，身後已然跟了一個看不見人影的，“水鬼”一樣的小修
走了半天，道路漸寬，一個小漁村出現在了面
漁村破舊，到處擺著陳舊的漁網和魚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魚腥
此時已經入夜，寂靜的漁村中，僅有幾點忽明忽亮的昏黃燈
墨畫一怔，心中根據方位推算，恍然間發現，這個小漁村就是之前他遇到的那幾個漁修，邀他回家做客時，所指的地
過江龍徑直走進了小漁
墨畫想了想，也跟著走了進
小漁村貧窮，寂靜但安
過江龍還是在前面走著，墨畫亦步亦趨，在後面跟
走著走著，過江龍轉進了一間狹仄偏僻的小屋後，整個人就不見
墨畫皺眉，放開神識掃視四周，可什麼都沒發
“去哪了？”
墨畫神情困惑，便想著以天機衍算，看看因
他瞳孔深邃，眸中天機紋理浮現，向四周一
一股冰冷邪異的氣機驟然浮
原本靜謐，燈光點點的小漁村，忽然之間籠上了一層，淡淡的猩紅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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