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後，另一位身穿太虛道袍，但衣襟上繡著丹爐的丹師長老也過來了，見一地焦黑，滿牆陣紋，也不由倒吸了口涼
而後，他便見到了躺在地上的墨
“別愣著了，先救”
兩人連忙上前，查看墨畫的傷勢，隨後都松了口
墨畫看著淒慘，傷勢不輕，但沒什麼大
丹師長老取出一瓶靈液，灑在墨畫的傷口上，化解殘余的火毒，清洗焦灰的血跡，同時止住傷口的流
而後又取出一枚丹藥，給墨畫服
再以手撫著墨畫的胸口，不停運氣，以渾厚而菁純的木系靈力，滋養墨畫的經脈，治療他的傷勢……
一段時間後，墨畫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氣息也平穩了下
只是他肉身太弱，所以創傷恢復慢，一時還醒不過
除非……
丹師長老又看了看墨畫，心中震
道法長老嘴里發苦，“我真的沒教……”
道法長老頭皮發
丹師長老指了指，原本放置法術木偶的地方︰
丹師長老說完，又同情地看了道法長老一眼，“你小心點，荀老爺子肯定找你麻”
再者說，就算有這種法術，以墨畫的靈根品階，還有氣海的靈力周天，也根本學不了，也用不出來啊……
“可哪有這麼簡單，他要真能練，我早就讓他練了……”
丹師長老看著暈倒的墨畫，有點心疼，轉過頭埋怨道法長老道︰
丹師長老問︰“�C闖鍪裁戳耍俊 br />
“你這不是廢話？不是法術，還能是陣法？問題是，是什麼法術？”
道法長老尋思著，“看樣子，似乎就是……火球術……”
丹師長老面無表情，“好厲害……什麼火球術，你教教我唄，讓我長長見”
“那我煉幾爐丹藥，給他養養血氣吧……”
而這孩子，不過是個入門不滿一年的，築基前期弟
道法長老感受著四周，殘余的灼熱之氣，以及異變的靈力，神情越來越嚴
“你說你沒事，教這孩子上乘法術做什麼？”丹師長老不
道法長老皺眉道︰“這不單純，是法術的威力，而更像是……”
道法長老說不出
“是法術……”
雖然功用未必多大，但也聊勝于無
“你猜我信不信？”
“這個木偶，雖說是築基前期的木偶，但煉制之初，目的就是為了承受法術轟擊，所以法術防御極高，一般築基中期的弟子，都未必能打破，更別說現在……”
“還好，只是受了少量的法術靈力波及……”
丹師長老有些慶幸，又搖了搖頭︰
“就是，體質實在太差了……”
“身嬌體弱的，磕著就傷，傷了還不好養……”
丹師長老一怔，見他不像說假話，四處看了看，臉色微變，“那這是……”
“他底子又差，若是練得多了，肉身枯萎，血氣逆沖，還會傷到自己……”
丹師長老聞言搖頭，無奈道︰
道法長老心中也犯嘀
丹師長老如釋重負，“差不多了……”
道法長老苦笑，“這我豈能不知？”
“你好歹是道法長老，沒事教他煉煉體，不指望能有什麼成就，好歹強身健體，受了傷，恢復得也快些……”
“像什麼？”
“學那點皮毛，實戰一點用沒”
丹師長老眼皮微跳，“被轟成飛灰了……”
“更何況，煉體的功法，剛健威猛，哪里是那麼好學”
“還是磕到就傷，砍到就死，不如多花點時間，學好身法，一點傷不要受……”
“養半個月的傷，調理調理，就沒什麼大礙了，不過他手傷了，經脈也受損了，這段時間內，不能動用靈力……”
他也不記得，自己教過墨畫，什麼大威力的法術
“我沒教……”
道法長老搖了搖頭，沒有說出口，只是想到墨畫那點年紀，還有修為，心中難以置信，口中喃喃道︰
“應該……不會吧……”
……
墨畫醒來時，覺得頭好暈，手好疼，經脈還有些滯
他往四周看了看，就發現到自己躺在一張潔白柔軟的床上，四周素淨，焚著凝神香，空中飄著淡淡的，發苦的丹藥
身旁有一位穿著太虛長老道袍，身姿婀娜，面容端莊，但帶著些嫵媚的女子，默默地看著
墨畫有些意外，“慕容……長老？”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還有些虛弱，像是殘留著火靈力的創傷，說話有些艱
慕容長老微微頷首，“荀老先生怕你傷勢惡化，便把你送到我這里來”
墨畫微怔，這才知道，慕容長老竟然是一位丹
慕容長老靠近墨畫，手指白皙而修長，輕輕摸了摸墨畫的額頭，聲音如晚風般輕柔︰
“沒什麼大礙了……”
“不過左手燒傷，損傷了經脈，半個月內，不能動用靈力，右手是皮肉傷，七日之內，不能握筆……”
“我給你幾瓶丹藥，每日早晚，服上一”
“”墨畫有些艱難地點頭，“謝謝慕容長老……”
慕容長老微微笑了
此後陸續就有其他修士，來看墨畫
首先是瑜
見墨畫受傷後，他就守在墨畫旁邊，小眉頭皺在一起，眼楮濕潤，怎麼趕都不
慕容長老只好給他備了一�小床，還有小毯子，讓他睡在附
瑜兒安安靜靜，不吵不鬧，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看一眼墨
墨畫醒了，瑜兒眼楮亮晶晶的，很是開
但因為墨畫要休養，所以瑜兒看了一會，就又要回弟子居做功課
慕容彩雲也來了一次，送了些丹藥，還有補
見墨畫沒事，她便安心了，只是叮囑墨畫，修行法術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些，不要再傷著自己
墨畫老實地點
他也知道了一件事︰
他听到慕容師姐，喊慕容長老“小姑”，可見兩人的確是有關系
上官旭也來看他了，除了養傷的丹藥外，還帶了很多好吃
“這些是嬸娘，讓我帶給你的……”
“這里是太虛門內，她不太方便進來，但讓你傷好了，去一趟顧家，她再請上官家的丹師，給你調理調理，不要留什麼後患……”
墨畫點頭感激道︰
“謝謝旭師兄，也替我謝謝琬”
此外，就是同門的一些弟子，也來看了看他們的“小師兄
見墨畫氣色還行，沒什麼大礙，他們便放心了，圍著墨畫，嘰嘰喳喳地跟他聊天︰
“墨畫，听說你修法術，把自己炸傷了？”
“真的假的？”
“你到底修的什麼法術？”
“不會是火球術吧……”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墨畫就會火球術……”
“墨畫，出了太虛門，我們就裝作不認識……”
“你是我們‘小師兄’的事，千萬別說出去……”
“哪有被火球術炸傷的小師兄……”
墨畫鄙視地看了他們一眼，不悅道︰
“火球術怎麼了，等我修煉好了，讓你們見識見識，一個火球術就能把你們打哭！”
“我不信！”
“吹牛也打個草稿……”
“區區火球術……”
……
墨畫和他們吵吵鬧鬧，氛圍也熱鬧了
慕容長老卻淡淡道︰“這里是丹室，要靜養，你們都去上課”
“是……長”
原本還想著翹課的弟子們，老老實實地拱手行禮，垂頭喪氣地離開
唯有程默，一臉不舍，抓著墨畫叮囑道︰
“墨畫，你早點養好傷，回去教我們陣法……”
荀老先生太嚴厲了，講的課太高深了，布置的功課太多了，他根本承受不了……
還是墨畫這個“小師兄”
……
荀老先生也來看了眼墨
他一臉嚴肅，沒多說什麼，只是叮囑墨畫一句，好好養傷，但離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低聲勸慰道︰
“法術這種打打殺殺的東西，不擅長便算了……”
“你底子不好，沒必要非得學著別人，修這些殺伐的法門……”
“你將陣法學好，便足以在修界立身了，別人也不敢欺辱”
“若是遇到難處，有人找你麻煩，你只管說出來，自有宗門為你撐”
“不必勉強自己，硬要學這些法術……”
“更不要傷著自己……”
……
墨畫心中感動，連忙點頭道︰“我知道了，謝謝老先生！”
荀老先生也不知墨畫，听沒听進去，點了點頭，便離開
……
將近傍晚的時候，道法長老也悄悄地來看望了一下墨
他是負責傳授道法的長老，弟子受傷，雖說並非他造成的，但作為長老，多少都要承擔些責
見墨畫坐在床上，左手纏著繃帶，小臉雖然發白，但眼楮炯炯有神，氣息平穩，真的沒什麼大礙，道法長老這才放下心
道法長老寒暄了幾句，躊躇了片刻，還是低聲問道︰
“墨畫啊，你在道法室里，到底用的什麼法術……”
他傳授法術，也研究法術，所以對未知的法術也十分好
他想知道，墨畫究竟施展什麼樣的法術，才能造成如此大的威力，將一具完好的法術木偶，硬生生地轟滅了……
墨畫一怔，眼楮微
醒來之後，他有空就琢磨“法術融合”的
但想來想去，也沒想明白，為什麼兩枚火球術，神識強壓融合之後，威力如此之
若非自己最後，以神識強行逆轉了法術的方向，而是放任法術的靈力失控……
恐怕不只雙手受傷，自己的小命都有危險……
墨畫很不理
單純兩個火球術融合，怎麼也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威
甚至一點余波，就讓自己受了如此大的傷勢……
這個不合常
所以道法長老在問他，他也有很多問題，想請教道法長
墨畫想了想，便答道︰
“我覺得一個火球術，威力不夠大，就想將兩個火球術，‘融合’在一起，增強一下威力，然後就爆炸了……”
道法長老皺眉，“胡鬧，哪里有這樣‘融合’的？”
墨畫虛心道︰“那應該怎麼融合？”
“你理解錯了，”道法長老搖了搖頭，“所謂法術‘融合’，並不是指，將兩個法術，像面團一樣，混在一起……”
“法術融合，本質上是術式融”
“而且，不是施法後，再融合，而是在施法之前，就已經是一個‘融合’的術式了，只不過看起來，像是在‘融合’罷了……”
墨畫恍然大
他記起來了，傀爺爺給自己施展“火球術”的時候，依次將火球凝絲，再編織，形成法
本質上，不是將數個火球術融
而是其本身，就是一個完整的，單獨的法
自己是照著傀爺爺的方式練的，但因為閉門造車，稀里糊涂之間，好像學歪了一點……
可雖然學歪了，但威力好像也很強……
甚至強得，有些超乎自己的想象……
這又是為什麼？
墨畫眨了眨眼，看了眼道法長
道法長老被墨畫看得，心里有些嘀咕，不知墨畫這孩子，肚子里又打什麼主意……
“長老……”墨畫小聲道，“假如說，有一種可能……”
“兩個‘雙胞胎’修士，神識一樣，靈根一樣，施展的法術，也一模一樣……”
“沒有這種‘雙胞胎’修士……”道法長老
“我是說假如……”
墨畫一本正經道，“……假如有的話，他們的法術，踫撞在一起，會發生什麼？會融合麼？”
墨畫一臉好
道法長老有些頭疼，他最怕遇到這種，想法天馬行空，問題稀奇古怪的弟
他們問的吧，也有些道
但是真去答的話，又很費神
道法長老揉了揉額頭，順著墨畫的思路，想了想，緩緩道︰
“神識一樣，靈根一樣，那這兩道法術，也未必完全一樣，因為時間上有先後……”
“對修士而言，時間也是一種法”
“法術的施術時間，和法術的靈力構成一樣，也是一種固有特征，只不過一般修士，完全忽略了這點……”
“那就施法時間也完全一樣……”墨畫
“這樣的話……”道法長老嘀咕了一句，“那這兩道法術，便近乎一樣，同本同源，它們接觸的話……”
“會有兩種可能……”
道法長老依據法術原理推測道︰
“要麼瞬間“融合”，變成一道大火球……”
“要麼就是處在可接近，不爆炸，但不可融合的，這種‘相吸相斥’的狀”
“就像太虛兩儀一樣，共生共存但又互斥……”
墨畫眼楮一亮，心生敬
不愧是太虛門的道法長老，僅憑術理，就能推測出事實
“那如果，這兩枚火球，就是‘相生相斥’，但不融合呢？”墨畫又
“那……”道法長老剛開口，忽而一愣，“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試過了！
還把自己炸傷了！
墨畫心里默默
但這種事，他又不好明說，便敷衍道︰“我猜的……”
隨後不等道法長老回過神來，墨畫又連忙追問，“假如是這樣的話，為什麼會排斥呢？”
道法長老果然順著墨畫的思路，又思考下去了……
“因為本質上的術式，還是不同”
“術式結構，便是法術靈力結構，是法術的本”
“術式必然互相排”
“一般法術，哪怕是同一修士，施展的同一法術，術式結構相似，但術式本身存在，又是獨立而不同”
“就像是，煉制制式靈器，所有靈器都是一個‘範具’，煉制出來後，形制看著相同，但實際每個靈器，又都是不同的存在……”
“你說的這個，‘雙胞胎’火球，也是一樣的，它們雖然其他都一模一樣，但本質的‘術式結構’，是相互獨立的……”
墨畫點了點
不愧是道法長老，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自己也猜測，火球相斥，是法術內在的，術式結構的問
墨畫又問︰“那這兩個‘雙胞胎’火球，能形成不同法術的‘融合’麼？”
道法長老搖頭，“不行，術式結構相斥，融不到一起去……”
“有辦法讓它們融麼？”
道法長老還真就認真思考了一下，而後還是搖
墨畫眨了眨眼，“假如……”
“使用蠻力，以強大的神識，控制火球，快速對撞，會產生融合麼……”
“對撞？”道法長老搖了搖頭，“應該還是融合不了……”
“最多算是‘聚合’，但這種聚合，風險很大，會影響法術術式的穩定……”
“以神識瞬時強壓，迫使火球聚合，會瞬間產生強大斥力，使兩枚火球內在的術式結構崩潰，靈力失去束縛，產生異變，內在威能釋放，從而……”
道法長老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忽然一愣，目露駭
他看著墨畫，震驚得說不出話，“你不會……”
你不會真的，是通過火球踫撞，使術式結構崩潰，而造成強大的破壞力，轟殺了法術木偶吧……
隨即他又不解，“你是怎麼……”
是怎麼做到的？
同本同源的“雙胞胎”火球……
神識強控，聚合火球……
這是築基前期，能做到的麼？
墨畫小聲道︰“我就是胡亂想想，隨便問問……”
道法長老默默看著墨畫，心道我信你才有
同時他也心中感
不愧是荀老先
慧眼識珠！
看重的弟子，不光在陣法上很有才
在法術上，也能另闢蹊徑，有如此鞭闢入里的研究……
只是……既然是荀老先生看重的弟子，這些根底，自己就不方便多問
道法長老想了想，目光微沉，似是下定決心，將原本不該傳授的“法術術理”，告訴了墨畫︰
“靈力向外構成法術，法術是靈力的外”
“但靈力內在的本身，其本質變化，也蘊含強大的威能……”
“一般法術，是以靈力，構成術式，結成法術，從而擁有殺伐之力……”
“但反過來……”
道法長老目光一凝，聲音微沉︰
“通過法術，引起術式結構變化，從而引起靈力異變，釋放大量不穩定靈能，同樣會造成，極強的破壞力……”
墨畫目光一
這豈不就是……
陣法崩解！
雖然方式不同，一個是陣法，一個是法術，靈力的異變也不同，一個是崩解，一個是聚
但其本質原理，是一樣的！
道法長老見墨畫目光通徹，這麼快就明白了，有些愣
這孩子……不會以前，就做過這種事吧……
怎麼感覺，一點就透的樣子？
道法長老覺得不能再說下去了，便咳嗽了一聲，起身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墨畫很有禮貌道︰“長老，您慢”
但他又有一件事很在意，想來想去，還是沒忍
“對了，長老……”
墨畫小聲問道︰“……您貴姓？”
道法長老聞言，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愣住
他有些生氣，還有些難以置信，傷心道︰“這麼久了，你竟連我姓什麼都不知道？！”
墨畫有些不好意
沒辦法，宗門長老太多了，還有代課的，偶爾還換來換去，有些長老他真的只是面熟，但叫不出姓
墨畫尷尬地笑了
道法長老無奈道︰“我姓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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