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三人每日清晨都會來拜訪一下莊先生，在門外遙遙行禮，待半盞茶的時間，若是門扉仍舊緊閉，再下山
墨畫其實想跟他們說，莊先生清晨會睡懶覺，一直睡到下午，你們來的不是時
不過轉念又想，至少短時間看來，莊先生不太想見他
他們早點來，見不到莊先生，晚點來，也還是見不到，既然總歸是見不到，什麼時候來訪，倒也無關緊
他們清晨入山，還能見到披著霞光的山色，也不算
墨畫上山時偶爾也能踫到他們，有時打個招呼，時間充裕的話，也會隨便聊
兩人雖是世家子弟，看著矜傲，但都還挺好說話
墨畫與他們的閑聊中得知，兩人姓白，年齡都比墨畫大上一些，相貌堂堂的男孩名叫白子勝，精致得像瓷娃娃般的女孩名叫白子
二人是兄妹，遠道而來是奉家中長輩之命，拜莊先生為師學習陣
白子勝話多，白子曦話
兩人相貌有些相似，但白子曦明顯更好看
而且好看得有點離譜……
墨畫遠遠看時，只是覺得嬌俏玲瓏，近看就會發現白子曦年紀雖小，但吹彈可破的臉上，容顏絕美，白皙無
這真的是人能長出來的臉麼……墨畫震驚不
常言說女媧摶土造人，這世上有些人顯然是用土做的，但有些人顯然不是，至少眼前的白子曦就不
女媧造她時，估計摶的是雪月風華，造的是冰肌玉
墨畫又偷偷看了白子曦一眼，心里默默想道︰
“常言道紅顏禍水，女媧娘娘這哪里是在造人，分明是在造孽……”
那個跟在白家兄妹身邊，蒙著面紗的女子，喚作雪姨，應該是家族中派來隨行保護
雪姨的境界墨畫不清楚，但修為絕對不低，身上有一種墨畫未曾從其他修士身上感受過的隱晦的壓迫
墨畫此前見過的，境界最高的修士是通仙門的老掌門，有築基中期的修不過老掌門性情和藹，加上年邁靈力衰退，所以壓迫感並沒有眼前的雪姨
“至少應該是築基期的修為……”
墨畫暗暗猜
而能有築基期修士做護衛，這對兄妹的身份肯定不一白家估計也是離州之外顯赫的大世具體是什麼樣的大世家，墨畫就很識趣地沒
世家宗族這些，與墨畫相距甚
散修出身的修士，想突破成為築基修士是非常困難而築基期的修士，在這小小的通仙城，身份地位可以說是相當顯赫
他這輩子的修為，都不一定比別人身邊的護衛
墨畫牢記自己的初心，專心學習陣法，成為一名一品陣師，將來才有可能在修道界立
白家兄妹每日清晨拜訪，莊先生並未說什麼，似乎是默認了這件事，但也依舊沒有要見他們的意
不過莊先生似乎也放下心來，每日的作息也正常了起
每天還是睡到下午才起，然後坐在院子里，以牛肉下酒，或是以點心佐茶，看著山間的景色遐
墨畫依舊學陣法，畫陣法，冥想，再畫陣法，然後有了疑慮就去請教莊先
這日莊先生突然讓墨畫畫一副名為《三才陣》的陣
這副陣法包含六道陣紋，以墨畫如今的神識，是畫不完的，而且結構看上去也很特別，陣紋與墨畫之前接觸的五行陣也有所不
莊先生只給墨畫一日時間，第二天就要墨畫將陣法畫給他看，能畫多少是多
墨畫白天就一門心思研究《三才陣》的陣圖，又動手試著畫了幾遍，晚上回去又在識海的殘碑上練了一
第二天當著莊先生的面，斷斷續續，勉勉強強地將陣法畫了出來，但因為神識不足，有幾筆陣紋畫出來是無效
莊先生沒說什麼，見墨畫神情疲倦，臉色略有蒼白，知道這是神識過度使用的結果，便點了一根香，淡白色的煙氣氤氳而起，帶有清冽的香氣，聞著沁人心
莊先生道︰“這是安神香，可以滋養神識，你在此處打坐冥想，待香燃盡便早些回去休息吧，今日就不要再畫陣法”
“謝謝先”
墨畫道謝，然後打坐冥想，果覺神識恢復得更快了，大概兩盞茶的功夫，安神香焚盡，墨畫便行禮告辭
墨畫離開後，莊先生看著墨畫畫出的那副《三才陣》，皺眉思索，半天不發一
傀老進門，見狀問道︰“畫得不好？”
莊先生搖頭，“不是好不好的問題……神識不夠，時間倉促，這副陣法不可能畫好，無論如何都會有錯處，只是……”
莊先生皺了皺眉，“墨畫這孩子，學得太快”
“學得快有什麼不好？”
“不是快，是太快……”
莊先生展開《三才陣》，道︰
“這《三才陣》與五行陣用的是完全不同的陣樞，陣紋也有差異，我昨日剛交給他陣圖，他只用了一天的功夫，便學得七七八八，若非神識不足，他還真有可能磕磕絆絆就把這副陣法畫了出來……”
莊先生目光微凝，“最蹊蹺的是，一天時間，以墨畫的神識，這副陣法最多練個三四遍，但看現在這副《三才陣》的筆法已經頗為熟稔，怕是練了有十來”
傀老神情不變，但語氣卻低沉下來︰“你是說……墨畫這孩子有事瞞著你？”
莊先生搖頭，“我不曾問過，所以也不存在瞞不瞞的問題，只是這麼看來，墨畫這孩子恐怕是另有什麼機”
傀老翻了下眼皮︰“修道之人，誰沒有個機緣？你自己的機緣又少了？天地間的萬千生靈，但凡能降生于世，本身就是秉承著天大的機緣”
莊先生聞言沉
傀老道︰“你若是真在意，問他便是”
莊先生微怔，“問他？”
傀老不耐煩道︰“你這種人，說是心思通透，其實就是心眼多，總覺得別人都和你一樣，什麼事都藏著掖著不可告墨畫這孩子我看著挺好，不像你，心里藏著十八個竅，做起事來扭扭捏捏”
莊先生躺在椅子上，語氣平靜道︰“我如果真心眼多，也不會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自以為聰明，喜歡和心眼多的人打交道，結果你心又沒別人髒，自然就會遭人算這一飲一啄，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別”
莊先生苦笑道︰“是啊，所以我現在只能和你這種沒心的人待在一起，才會清淨”
傀老臉色木然，不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