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高門嫡女

風雲暗涌婚事定

類別︰恐怖靈異 作者︰秦簡 本章︰風雲暗涌婚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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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衍用多了酒,只覺得不舒服,便命旁人替他代酒,以更衣之名離開了宴會。他獨自到了走廊下,待冷風吹拂微微發燙的臉,就在這時候,一道溫柔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殿下,用些溫茶吧。”

    肖衍一愣,隨即看向身旁的女子,不由笑道︰“馨兒怎麼也出來了?”說著,他接過林元馨手中的茶,微微抿了一口。

    林元馨眉眼平和,聲音婉轉︰“殿內太過熱鬧,夫人小姐們又爭著要給暖兒做媒,吵得我不勝其煩,便先出來了。”

    此言一出,肖衍的臉色一沉,良久,他凝視林元馨妝容精致的雙眼,“你是什麼意思?”

    林元馨坦然回視著他的目光,“殿下多慮了,馨兒怎麼會有什麼旁的意思,我只是覺得,暖兒如此才貌,我這個表姐應當為她多多籌謀,配個好人家,才不算委屈了她。”

    “這件事你就不必多管了。”

    林元馨毫不退怯︰“剛才魯王妃說過,要為漸離提親。”

    “這不可能!”

    “殿下。”林元馨柔聲喚他,“漸離雖然沉默寡言,卻是個深情的人,魯王妃說過,自從當年他在大公主的賞花宴上見了暖兒一面,就對她十分傾心,多年來一直等著她長大,情深如此,殿下何不成全他?”

    肖衍眸光如電,似想把林元馨看成水晶透明人,“馨兒,你那麼聰明,應該看出我對暖兒的心意,所以你設法阻止。”

    林元馨的笑容淡了些許,︰“殿下,你比馨兒要聰明不知幾許,又怎會不知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肖衍一怔,冷然道︰“我自有辦法。”

    林元馨走近一步,懇切道︰“即便殿下有辦法,也總要問問暖兒的心思。她是不是願意嫁給您?您如今已是太子,將來會是九五之尊,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又為何要勉強一個心思不在你身上的女子?何不放過她?更何況,魯王現如今也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魯王世子他……”

    實際上,林元馨也知道歐陽暖對肖漸離無意,可現在已經到了緊要的關頭,暖兒嫁給一心為她的男子,總比嫁給肖衍這樣冷酷無情的男人好!她如今已經真正了解到肖衍的可怕,又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一路扶持的暖兒踏入和她一樣萬劫不復的境地!

    “馨兒!縱然她入府,我也不會因此冷落你,你又何必這樣阻撓!”肖衍的眸光越發冷起來,聲音變得冷酷無情。

    林元馨聞言,心底冷笑一聲,他竟以為自己在吃醋。簡直是可笑!在她的眼里,歐陽暖才是她的至親,若是沒有她,她們母子都已經死在逃難的途中,那個時候,眼前這個英明神武的丈夫又在哪里?她心中越是憤恨,臉上的表情也不由自主帶了些急切︰“不,我只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肖衍的神色已然完全冷寂下來,顯然馬上就要發怒。

    就在這時刻,突然听見一聲,“表姐……”

    林元馨一驚,驟然轉身,卻見歐陽暖走過來。肖衍盯著她不放,歐陽暖亦淡淡施了一禮。

    肖衍對她的冷淡絲毫不以為意,想要虛扶她一把,歐陽暖不動聲色地讓過了。肖衍微微有些尷尬,問歐陽暖,“最近都沒有見到你,怎麼不到太子府來?”

    “外祖母病了,我要去鎮國侯府陪伴。”

    肖衍的臉上略有些傷感之色,關切道︰“老太君年紀大了,這兩年身子骨的確是不如以前。”

    “老太君的身子還強健。”歐陽暖低頭,淡淡道,“多謝太子殿下關心。”

    他微微點頭,“盛兒現在會認人了,可能是你陪著他時間長,他總是瞪大眼楮到處在找人。”他又道︰“你也要經常來看看他。”

    林元馨唇角一動,側頭想了一想,還是沒有忍住,“孩子麼,都是這樣的,過些日子就好了,就是身旁換個丫頭,他也是要哭鬧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肖衍和顏悅色道︰“你說的是什麼話,丫頭怎麼比得上暖兒。”他注目于歐陽暖清麗如蓮的臉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位表妹的討人喜歡之處,再者說,盛兒身邊,多個真心寵愛他的人有什麼不好?”

    這已經是別有深意了!林元馨憮然垂首,眼底迸出一絲森冷的恨意,“說起來,這都要怪盛兒身邊的丫頭媽媽們不對,不知讓他踫了什麼髒東西,才染上天花,連累了暖兒也跟著辛苦。”

    肖衍蹙眉,眸中有幽暗的火苗暗生,“你不是已下令杖殺了兩個媽媽麼?”

    “只怕此事不光是兩個媽媽做的。”林元馨一字一句燃燒著滾燙的仇恨,“盛兒是您的長子,深受陛下和您的寵愛,更何況……鎮國侯府風光太盛,殿下若細細查問下去,這里面還有鬼祟才對!”

    歐陽暖心中一驚,原來表姐竟然杖斃了兩個媽媽,可見她定然是查出了是她們在小衣上動的手腳了。

    林元馨輕輕哼了一聲,已紅了眼眶,“盛兒不過是一個無辜的孩子,是誰這樣狠毒,竟然要將他置于死地……”

    肖衍沉吟片刻,溫言勸慰道︰“盛兒終究無事……”

    林元馨定定注視著他,“若是盛兒死了呢?殿下要如何做?”

    肖衍微微沉吟,“我知道你和盛兒都受了委屈,可是後院與前朝往往牽一發而動全身,事不能急,我總會還給你們一個公道的。”說完,他的目光籠在歐陽暖的身上,靜靜道︰“魯王妃要向大公主提親的事,你可知道?”

    歐陽暖一震,旋即看向一旁的林元馨,卻看見她對自己微微點了點頭,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要躲開肖衍的糾纏,她只能立刻嫁人。只是,嫁給魯王世子,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魯王愚昧,世子雖好,卻遠遠不能跟肖衍抗衡。現在魯王妃是還不知道肖衍的心思,她若是知道,這件事情恐怕連提都不敢提的,誰敢和當朝太子爭奪女人呢……歐陽暖很明白這一點,心中惶急,卻只能低頭道︰“殿下,我是剛剛听說。”

    肖衍緊緊盯著她︰“你可願意?”

    歐陽暖慢慢道︰“殿下,您問我這樣的話,想要讓我如何回答。”

    肖衍冷冷道︰“我剛剛在和你表姐說,依你這樣的才貌,怎麼甘心做一個區區的世子妃?”

    不甘心做世子妃,難不成就要做他的側妃?他是在暗示,一旦成為他的女人,將來就可能是皇帝的寵妃,又怎麼是一個世子妃可以比的……歐陽暖和林元馨都听懂了這個暗示,不由自主地臉色都是一白。

    歐陽暖仰起臉,漆黑的眼楮里帶著一絲堅定︰“歐陽暖早已稟明大公主,嫁娶全憑公主做主,但是只有一條。”

    “哦?”

    “歐陽暖必不能為側室奉人顏色,亦非正妻而不嫁。”歐陽暖一字一句,斬釘截鐵地道。

    肖衍不假思索,脫口道︰“什麼非正妻而不嫁?你表姐不也是側妃嗎?難不成在你眼里,她只是個妾嗎?”

    林元馨淡淡一笑道︰“殿下,雖說我能侍奉您身旁已經是我的福氣,是正妃還是側妃,並不在意,可真正說起來,心中到底是意難平的,暖兒卻不同,她是大公主的女兒,又怎麼能跟我一樣?您如今若是沒有正妃,我倒是希望您能娶了她給我做伴兒,現在麼,若是您讓她嫁入太子府,豈不是委屈了她?”她這樣說著,半點沒有自傷的意思,字字句句都是在告訴肖衍,讓他不要動這種心思。

    “你雖為側妃,卻是一人之下而已,天下間的女子又有多少能比你尊貴?”肖衍覷一眼歐陽暖,“暖兒難道還嫌這個位置不夠,想要做正妃不成。”

    歐陽暖心中痛恨肖衍的冷酷,眼中不由微見瑩瑩淚光,“我並無覬覦正妃之心,只是人各有志罷了,請太子殿下成全。”

    肖衍見她們兩人一言一語,皆是想要讓他打消念頭,不由冷笑一聲,眼神冷冽的噬人恐怖,道︰“看來你們是商量好了。不必多言!暖兒你是永安郡主,婚事自然是要陛下做主的,到時候可就由不得你任性了!”

    歐陽暖听得此言,想起剛才听到的話,心頭如同浸了冰水,寒冷刺骨。

    就在這時候,太監來稟報說︰“歌舞要開始了,陛下來請太子。”

    肖衍看著歐陽暖,唇邊呼出一抹溫熱的氣息,似是一聲嗤笑,轉頭大步流星地去了。

    那一聲嗤笑,是在笑她們的掙扎軟弱無力。這聲音比鋼刀還鋒利,一聲一聲的剜在歐陽暖的耳內,剜在她的心頭,

    在皇權面前,她們用什麼抗爭?不過一己之身而已。便是自毀,也只會連累至親,這一點,歐陽暖比誰都清楚。她不是沒有法子讓自己嫁出去,只是現在選擇誰,都只會害了對方。

    肖衍是絕不會放過她的。

    此刻,抄手游廊曲徑通幽處一點光也沒有,就像是走在漫漫窮途末路上,看不到盡頭,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將來。

    這念頭一點點讓歐陽暖的身子也跟著一截截涼下去,腳步再也無法移動,浸涼的全身都混混沌沌不似自己了。

    這輩子,她只想要自己掌握重來的人生。她也總是有很多事情,內宅無休止的爭斗、對繼母的仇恨、對親人的掛念,滿滿的添了她的每個日子。然而,偶爾也會夢見,午夜夢回依稀回到當初那種任人擺布的日子,心中就百般煎熬,輾轉不能再眠,驚痛難渡……

    大殿上,遠遠的仍有唱聲傳來,斷斷續續,聲聲切切。

    歐陽暖失笑,她這一生,竟也擺脫不了他人的控制!

    這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酒過三巡,皇帝似是微醉,半倚在御座之上喚歌舞上來。

    很快,柔軟的絲竹聲起,艷麗的舞姬穿著粉色的長裙,在台上婉轉起舞,舞步輕柔,廣袖舒展,美麗的裙擺揚起,似回雪飄搖,虹暈斜飛,極是炫目。

    看完了舞,周芷君道︰“真是好舞,這樣的舞蹈,想必是花了不少心思才編出來的,陛下,您要給歌舞司重賞才是。”

    大公主淡淡一笑,“我看過最好的舞便是蓉郡主跳的舞,看過她的舞,旁的都無味了。”

    蓉郡主穿著美麗的鳳尾裙,裙擺數幅,每幅中都垂著一種顏色的彩緞,緞上繡著花鳥紋飾,金線瓖邊,更加襯得她腰若縴柳,仿佛漾著春色。此時,明亮的裙子在燭火下,曳著烈焰,竟似一團火,將息猶盛,帶著一種眩目的美麗︰“兩位說笑了,如今我已嫁為人婦,再不能為大家舞蹈了。”

    周芷君嘆息一聲,微微注目于林元馨,恍如無意,“我總是晚了一步,不曾趕上看蓉郡主的一舞傾城,也不曾听到永安郡主的琴,听說當年賞花宴上,還是永安郡主拔了頭籌。”

    肖衍的臉上似有一絲醉意,眼底卻十分清明,“哦,還有這件事麼?”

    “這是自然。”周芷君把酒杯停在唇邊,如絲媚眼中有一絲尖刻的冷意,“不知今日,是否有這樣的機會,親眼听听永安郡主的琴藝。”語畢,又丟下酒杯,盈盈行至肖衍身邊,笑道︰“殿下,您說是不是?”

    肖衍笑著望向御座上的皇帝︰“這當然要看父皇的意思。”

    肖欽武略一沉吟,便道︰“既然如此,永安便為大家奏一曲也無妨。”

    周芷君笑了起來,然後,微微地抿嘴,也不知是不是在笑著,清清淺淺的艷,仿佛要刺到人心里︰“不知永安郡主都會彈奏些什麼樂器?”

    歐陽暖迎上周芷君,那雙眼里,清澈的沒有一絲陰影︰“但憑您的吩咐。”

    周芷君笑了笑︰“久聞永安善琴,听說前幾日京都運來了一種奚琴,這可是稀罕物,京都少有人會的,不如就以這樣樂器來為我們演奏?”說著,她的眼掃過來,那目光卻也是淡漠得仿佛帶著一絲鄙夷的涼意。

    這時,一個宮女用銅色描金的托盤捧著白玉荷葉盞盛的冰鎮玫瑰露,送到歐陽暖面前,大公主笑道︰“去吧,別為我丟臉。”

    歐陽暖眼中的灩光交織暗涌,稀薄的燭光映在其中,變幻迷離。她慢慢喝盡杯中的玫瑰露,緩緩地站起來,才說︰“是。”

    台階上掛著無數宮燈,燈罩上金漆描畫的朵朵牡丹,影影綽綽投在她的裙上,枝葉生姿宛如盛放。而她一路步下台階,裙裾迤邐在烏黑的夜色中,帶出令人驚艷的痕跡。肖衍的眼楮停在她的身上,錯不開去,歐陽暖或許美貌,可她的美貌,並不是最吸引他的東西。以前,他那樣想要得到她,不過是為了一件可以賞玩的器物,可是現在,他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執著地想要她了。

    她越是抗拒,他越是在意。連他自己,都對這個女子感到迷惑。不,也許是已經著了魔。

    歐陽暖在人前極少奏琴,少有的幾次彈奏的都是古琴,可是這一次,周芷君卻故意為難,讓她彈奏奚琴,這簡直是一種刁難了。因為誰都知道,奚琴只有兩根弦,並非精通音律就可以奏好奚琴,這需要有深厚的功底,尤其是對于運弓的要求,更是嚴格。否則,不用說演奏不出樂曲的神韻,就連琴弦都不能正常振動,只能發出“吱吱啦啦”極其難听的聲音。

    可是周芷君並不知道,歐陽暖的古琴並非最好的,她最精通的,便是這少有人喜歡的奚琴,因為前生,甦玉樓最喜歡听悠長纏綿的奚琴曲,為此,甦家甚至養了一位奚琴師傅在家中,歐陽暖為了討他的歡心,不但練習過這種琴,甚至于日夜苦練,還曾拉斷了一根琴弦。只可惜,當年的她,並不能體會這種樂器的美感,只覺得它的聲音過于悲切,若非甦玉樓喜歡,她是絕對不會踫一下的,也正因為如此,她的琴技雖然有了進步,卻始終不能有所突破,更不能掌握到這種琴音的真諦。

    再踫這種樂器,她的心境,卻已是天翻地覆。

    歐陽暖寧神靜心,手指在琴弦上不停地滑動著,流水月光都變成了一個個動人的音符,勾抹滑勒,似流水激流飛瀉,滴露軒昂,然而這一串串的音符,絕非喜慶的應景之曲,反倒令人生出一種憂國憂民的嘆息,隱隱流露出一絲犀利、堅挺的鋒芒,若不是親眼看到,會以為出自男子之手,而非小小女子。

    周芷君用那如琉璃般的漆黑眼珠瞅了瞅歐陽暖,胭脂紅唇就凝了一抹冷笑。她想,一切這麼順利,順利的叫人興奮。事到如今,她總不會叫這對姐妹這樣得意!

    就听此時,歐陽暖手中的琴弦斷了一根!

    林元馨大為意外,猛地一驚,差點從座位上站起來,奚琴只有兩根弦,少了一根如何演奏!萬一樂曲中斷,天子震怒,那是要掉腦袋的,縱然歐陽暖身份特殊,那也是大不敬!

    曲音驟停,歐陽暖的手指不知何時已深陷入自己的掌心,指甲深深嵌進掐進肉內,麻木的疼痛。她仰頭,遠遠看著座上居高臨下的周芷君,面上漸漸浮現出一絲冷笑。

    原來如此。

    周芷君也終于坐不住了嗎?她的目的,是要讓皇帝礙于威儀不得不降罪于自己?還是要在眾人面前羞辱自己?抑或是,她要這場賜婚蒙上一層永不褪去的陰霾?

    這對心思各異的夫妻,這就是皇家,這就是她馬上要踏進去的深淵!

    歐陽暖看著周芷君,微微一笑,極艷麗的,也是極冷酷的,像是玫瑰的刺。她手下微微一動,音符再起!僅靠一根琴弦,手指在獨弦上下滑動,音高驟然下跌,造成從懸崖陡壁跌入萬丈深淵的氣勢,好像從熾熱的激憤中突然被拉回到冰冷的河流之中,讓人的心髒猛地隨著樂曲的變化而忽高忽低,為之牽引動容。

    誰都想不到,歐陽暖竟然能神態自若地用那根獨弦奏完樂曲,眾人瞠目結舌的同時,也不禁大為贊賞。

    一曲終了,滿堂華彩。

    就在此時,肖衍突然站起身,朗聲道︰“父皇,我有一事請求。”

    歐陽暖只覺得心里突然被人猛捶了一下,含著鋼刀的風驟凶猛地撲來,耳邊無數的嗚咽。

    大公主一下子皺起眉頭,袖子里的手緊緊握起。

    皇帝微微眯著眼楮,仿佛漫不經心︰“哦,何事?”

    林元馨隨即站起身,臉上露出笑容,這一笑仿如冰雪開融,春風拂過一般光彩照人︰“殿下是想要為永安請賞嗎?”

    表姐……在這種時候還想要幫她,歐陽暖下意識的唇一動,到了唇邊的兩字好似重有千鈞,梗得無法吐出一字。

    周芷君冷眼望著這一切,眼波掠過肖衍、林元馨,又望向歐陽暖,頭上的瓔珞流甦如水波輕漾,帶起一陣陣漣漪。

    皇帝向歐陽暖望去,此刻的她站在宮前的玉階下,夜晚的寒風乍起,她的裙擺如同一風中花飄飛,輕盈得幾欲飛去。夜色深重,即便大殿上燈如明珠閃耀流動,他也無法看清她的神色,只能望見她的發上那一枝鳳釵展翅飛舞,炎炎欲燃,灼痛了他的眼。這是他送給林婉清的東西,想不到她竟然還一直留著!更想不到,她將此物留給了歐陽暖,在這個瞬間,他幾乎以為看見林婉清站在了他的面前……

    歐陽暖垂下頭,這已經是她最後的努力,只能寄望于……陛下對母親的一絲憐憫。

    肖欽武的目光像是凝固了,半響沒有言語。

    肖衍微微一動,林元馨猛地拉住他,幾乎是低低的哀求著︰“殿下,別……”她聲音輕不可聞,說到最後一字的“別”字時,幾乎微不可聞。

    肖衍的手指微冷,林元馨看到他翠綠的扳指在自己手心里幽幽的閃光,垂下的紋龍袖與自己的袖幾乎糾結在一處,他和煦的表情冷了下來,如同千年的寒霜,突兀的微刺著她的呼吸。

    一陣輕微的動作,他不著痕跡地甩開了她的手。

    “我是要請求……”

    “太子殿下是要為我和永安郡主請婚。”

    就在這時候,殿外突然有一道聲音傳來。

    眾人一驚回望,只見兩名內監提著琉璃明燈照路,一連串的燈光仿佛星子,在沉沉的夜色中流動。光影流動間,肖重華大步流星地走進來。

    一身的風塵僕僕,顯然是剛剛趕回來。

    皇帝立刻從御座上站了起來,“重華,你回來了!”他的眼中,是看到佷子的驚喜。燕王稱病不出,他見不到這個信任的弟弟,現在看到肖重華,肖欽武的心中涌起一種說不出的喜悅。

    大家都沒想到肖重華會在這里出現,因為就在兩日前,所有人都以為皇帝會因為魯王那道折子貶斥明郡王的時候,肖重華卻偏偏活捉了秦王的庶長子肖天德,並且俘獲了他手下的兩萬人,還從肖天燁的手中奪回了五座城池。大家都深深明白一個事實,肖天燁越是猖狂,大歷朝就越是需要明郡王,這是很明顯的道理。這樣一來,皇帝和太子也就不能過分苛責他了。

    可是在這種重要的時刻,他卻偏偏回到了京都。

    肖衍瞳仁瞬間緊縮,可面上依舊如常笑著︰“明郡王,怎麼突然歸京了呢?”

    在外出征的將領未得宣召,是不可入京的,違者將以國法處置。

    正是寒深霜重時,冷風吹送,肖衍的聲音並不大,但順風傳開,左右頓時屏息靜氣,大殿內突然變得一片冷寂,剛才的熱鬧戛然而止。

    御座上,肖欽武淡淡笑道︰“是朕讓重華回來的,預備給大家一個驚喜。”

    肖衍一驚抬首,耳畔隱隱風馬錚錚,卻似有金戈鐵馬回響。

    肖欽武兩鬢已是盡染霜色,眼角紋路似雕,然而那雙眼楮里卻閃過一絲肖衍從未在他眼中見過的堅定之色,他似乎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心,就在剛剛那一瞬間。

    肖衍扯開唇,緩緩笑道︰“既然如此,明郡王就請入席吧。”

    肖重華仿如未見未聞,直直走到歐陽暖身旁,微笑著望向她,隨即重復了一遍︰“陛下,請您為我和永安郡主指婚。”

    肖衍不曾想他會如此說,積了滿腹的話無法吐出,眉峰一挑,眼梢處掠過一抹陰鳩。望向歐陽暖,只見她濃密的長睫安靜無波,什麼也看不出來。

    只有歐陽暖自己知道自己的血脈在激烈跳動,一時之間心竟然亂了。若是沒有這場戰禍,她絕不會和站在風尖浪口上的明郡王扯上關聯!沒錯,她攀附大公主,曾經是想要不顧一切往上爬,是想要庇護至親,可在她的心底,一直有一絲猶豫,一絲惶惑……肖重華那樣聰明絕頂的一個人,自幼學的便是馭下之道,看透人的心思,他能縱觀內外局勢,熟悉朝章制度,率領千軍萬馬。然而,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有這樣的決心與自信,與他站在一起。

    大公主目光驀然一顫,一時波光流轉,竟仿佛少女般清澈靈動,一絲一絲喜悅已無法抑制的滲了出來,她猛地站起來,一雙描繪金粉的飛揚的眼眸,綻出凌厲的光,一字一句道︰“請陛下為明郡王和永安賜婚!”

    歐陽暖微微抬起頭,目光掠過大公主,落在肖衍的身上,卻見到他冷冷的目光,勝似冬日連天飛雪的寒冷,直刺進她的心腑,他的目光,仿佛在警告她,不要妄圖脫離他的掌控!

    就在這時候,一只手突然握住了她的,帶給她這個寒涼之夜唯一的溫暖,她驟然回頭,卻見肖重華俊美已極的面孔煥發近在咫尺,雙眸攝人心魄的,明亮的眼更勝黑暗中燃燒的燭焰,已把夜色焚滅萬劫不復,一剎那她竟被鎮住。

    肖衍冷冷望著他們,臉上的笑容卻猶如萬年冰封的湖泊,滿目寒氣。

    “永安,你是個有主意的孩子,現在明郡王向朕請婚,你可願意?”肖欽武慢慢道。

    一時間大殿內壓抑的安靜,好似在滔天巨浪來之前的靜謐。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歐陽暖的身上,她的臉上是安靜到了極處的神色,臉色竟無一絲血色,有如冰雪雕琢的人像。

    她隱隱覺得心口的碧璽隱隱發燙。

    她緩緩抬頭,輕輕地咬了咬唇,蒼白唇色在齒下透出了淡淡的紅,宛然抹在雪上的胭脂。

    許多事已不敢深想下去,因為只要一思量,就立刻觸到心底一段極深的隱痛,許多往事從眼前一晃而過,不覺有些恍惚。但,只不過片刻之間,她的神情又變得很平靜,斂著眉眼,只低低的一個字︰“是……”

    聞言,大殿內一時嘩然,肖衍看向歐陽暖的熱切目光,這里的不少人都隱隱有些察覺,他們都不曾懷疑過,歐陽暖是要嫁入太子府的,畢竟這樣一只美麗耀眼的鳳凰,除了太子,誰還要得起呢?這其中,也包括曾經想要將歐陽暖娶回家做兒媳的魯王妃,就在剛才歌舞開始不久,已經有人點醒了她,歐陽暖,不是魯王世子可以踫的女人。

    于是,半晌之後,所有人慢慢的就都把隱匿著驚懼興奮的目光飄向歐陽暖。

    萬籟俱寂中,皇帝笑了笑,道︰“那就宣旨吧。”

    肖衍冷冷望著自己的父皇,不禁扯出一抹笑,想,竟然唱了生旦淨丑的一出全本戲。

    皇帝也笑著,居高臨下直視向肖衍,視線里也是毫不掩飾的警告。

    肖衍突然轉身,走下了台階。

    歐陽暖仰面迎視,一陣麻麻的涼意慢慢爬上脊背。只瞧見肖衍身上瓖滾繁復的團雲紋,繡工華美的珠玉腰帶,一時惟聞眾人輕呼之聲,卻原來是他緩步向自己走過來。

    歐陽暖一直對肖衍有一種徹骨的恐懼,這是因為她深知,對方的手段有多麼的狠辣,近乎殘忍。

    眼睜睜看著生母死去,這樣的痛,他竟然也能夠忍受。這樣的人,對別人狠毒,對他自己何嘗不是?

    他會這樣輕易放手嗎?

    歐陽暖幾乎想要後退一步,可是那雙握著她的手,卻帶著一種令人穩定的力量,令她無法後退,不能後退。

    林元馨看到這一幕,本擎著茶盞的手僵硬了一下,隨即,就仿佛沒什麼事似的繼續細細抿了一口。

    指甲叩在了茶托上,輕輕一聲脆響。

    薄瓷在燭光里閃耀著剔透的光,修長如玉的指尖一點點因為用力而發白。一種深深的恐懼令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能強自忍耐。

    肖衍黑亮的眸子,現出一點寒光,幽邃而凜冽,他緩緩向殿下走過來,眼神仿佛熔化的鐵,絲絲絡絡流溢壓下來,突地激起歐陽暖的心悸,瞬息,汗水濕透了後背。

    這時候,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太子要開口阻止,包括周芷君和林元馨。

    可是這個世上,真正了解肖衍的人,除了他的父親肖欽武,還有肖重華,他深深知道,什麼東西對肖衍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能,也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他的權力與地位。

    歐陽暖對肖衍而言,的確有著某種重要性,但,她還沒有重要到讓他放棄那一步又一步早就安排好的棋數。

    所以,肖衍更加不可能容許任何人破壞如今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局面,這個任何人,也包括肖衍自己。

    肖重華淡淡笑了,眸中卻似有一簇極明亮的火光,無名的暗流靜靜劃過心底,蕩起陣陣漣漪,然而他的儀態卻安恬如水,唯字里語氣,堅決如鐵︰“殿下是來祝賀的。”

    肖衍與他對視片刻,神色沉靜難測,過了好一陣子,方勾起一邊唇角,往前邁了一步,沉穩的步伐觸地無聲,眼楮又緊盯著歐陽暖,努力想要語出淡然,可到底卻也還是含刺藏針︰“當然,要恭喜兩位。”

    言猶在耳,卻已遠隔關山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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