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該猜到矮人的寶庫不是那麼好進的——奇怪，剛才為什麼那麼容易就相信了一個矮人小孩就能打開氏族寶庫的大門呢？難道真的是利令智昏？
看著倉庫門口從口角爭吵上升到武力對抗的母子二人，柳葉飛感覺很是慚愧。
很顯然，寶庫是歸秘門家保管沒錯，可真正的保管者肯定不是赫爾曼這個還沒成年的孩子，而是他的老媽——秘門夫人。
柳葉飛之前在哈特曼的實驗室里跟這位矮人女士有過一面之緣，對她的印象十分深刻——雖說矮人這個種族就是以強壯而聞名，可一個能隨手提起兩百磅重物還能跑得飛快的女性實在也是不多見的。此刻再看到她隨手就把赫爾曼摔倒在地的利索動作，柳葉飛感覺她的戰斗力水平就算不如克萊迪爾，只是也差不多是安普爾那個檔次的了。想想也是，畢竟這是一個狂戰士家族的女主人啊。
為避免給這位強大而可敬的女士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柳葉飛乖乖地站在一邊不說不做，靜靜地看他們母子二人在那里用武力交流感情。
小矮人在來的路上剛剛學到了八卦掌的走圈步法，迫不及待地想要試一試。然而事實證明，不管多麼優秀的技巧，在壓倒性的實力面前還是起不到什麼作用的。憑借絕對的身高體壯優勢，秘門夫人變著花樣的把她兒子摔倒三次。
赫爾曼武力沖擊寶庫的努力失敗，最後不得不回歸到語言交涉上來︰“是鐵流哥哥讓我帶尤先生來挑選武器的。他已經同意尤先生在武器修好之前先用我們的。”
這句話比暴力闖關好用多了。秘門大媽立刻讓開了門口，離開了。從頭到尾都沒認真看過柳葉飛一眼。
或許是之前那次見面已經留下不好印象了吧？被無視的感覺讓柳葉飛有些郁悶。
寶庫自然平時是上鎖的。而赫爾曼身上還真帶著鑰匙。
跟在赫爾曼身後走進寶庫，現除了堆得滿地都是的礦石跟糧食之外這個房間跟自己的房子也沒什麼區別，而這礦石看上去也不是什麼貴重物品，門外還擺著一大堆沒來得及入庫的呢。
矮人語里“倉庫”跟“寶庫”分別有不同的對應單詞啊……柳葉飛納悶。
“外面這些都是探路途中撿到的可能有用的石頭。真正的寶庫還在里面。”赫爾曼又掏出一串鑰匙，打開內室的門。
跟別的房間臥室一樣，這同樣是個狹小的房間。
舉著火把走進這間小屋，撲面而來一陣嗆人的灰塵氣味。很顯然，這個寶庫已經很久沒有人光顧了。
“這里存放著我們先輩使用過的武器，還有一些繳獲來用不到的東西，很多出自卓爾之手。這里面應該有您所需要的。您先慢慢挑，我要打掃一下這里。”
舉起火把照照四周，柳葉飛現這里擺滿了東西，只在房間中央勉強有個落腳的地方。看這氛圍，倒是也像個寶庫。
兩張長桌子擺放著數件戰斧與戰錘，鋒利的斧刃上還有缺口。架子上套著滿是凹痕的盔甲，灰塵與鐵銹之間隱約透出血液浸過的濃黑色。僅僅一個粗略的掃視，柳葉飛便感到一股凌厲的肅殺之氣和蒼涼厚重的歷史感。
亂動人家的遺物是一種不敬，再說矮人的武器太笨重，盔甲更是不可能合身。柳葉飛也只是懷著尊敬的心情瞻仰了一下，把目光轉向桌子下面的牆角里。
不同于桌面上那些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武器裝備，桌子底下亂七八糟的堆積了一些刀劍與拆成零碎的鎧甲，間或還有幾件揉成一團破布模樣的袍子。從對待的態度上來看，這無疑就是戰利品了。
這些被胡亂堆在桌子下面的武器，雖然看起來很不起眼，卻在散著淡淡的光芒。柳葉飛把火把舉高，讓桌子的陰影完全遮蓋住下面的裝備，然後現這光芒更加清晰了。柳葉飛知道自己的雙眼能在一定程度上看到魔法靈光，那很顯然，下面這些東西絕大多數都是魔法裝備了。
小心地抽出其中一把並不起眼的長劍，吹了一下塵埃，再用指尖輕輕撫過劍刃，柳葉飛只感覺手指一陣涼，仔細看去，卻現指頭上已經破開了一道口子，一粒血珠順著劍刃滾了下去……
然後他才感覺到疼。
想到這很有可能是卓爾的制品，柳葉飛頓時打了個寒戰。雖然對這個種族的一切了解都來自傳聞，可卓爾的邪惡與殘忍早已經深入人心。
使勁擠了一下傷口，直到再也沒有血流出來，又看到血是正常的鮮紅色，柳葉飛才算放心。沒有毒，沒有詛咒，這把劍不過是單純的鋒利而已。
在他看來，這把隨手撿起來的武器已經算是很完美的作品了。劍身薄而狹長，真正吹毛斷的鋒利，重量也很趁手，而從體積和重量上來看比鋼鐵沉重的多，很可能是精金制品。真要吹毛求疵地挑什麼毛病的話，也就是劍身太硬、彈性不高了。
——或許還有點短？
柳葉飛站直身體比量了一下劍身與自己身高的比例，現比正常的長劍確實短了一點點。想到卓爾這個種族那比較悲劇的身高，這應該也說得過去。
仔細看看，這把劍上也存在著魔法靈光。柳葉飛不懂得鑒定武器，也無法從魔法靈光的顏色上去辨識法術，不過，既然作為一把劍它在各個方面都已經很合格，具體的鑒定似乎就不那麼重要了。
把這把劍放在桌子上，柳葉飛又挑出一把細劍和一柄彎刀。粗略一看，這些武器也都是同樣的工藝精良鋒利異常，看價值決不在安普爾那把秘銀長劍之下，也就是說，隨便拿一件到地表去都是讓無數戰士垂涎的值錢貨。
卓爾的裝備，還真是夠奢侈的啊。地表那些戰士們的裝備跟這相比簡直就是乞丐貨色，自己曾經用過的武器中也只有精金巨劍與之相比了。
隨便帶上幾樣出去，賣掉的錢足以花一輩子的了吧……柳葉飛不知不覺陷入了呆。
“老師，請讓讓，我來打掃一下。呃……這些您都要帶走嗎？”
柳葉飛清醒過來，連忙讓開位置，有些做賊心虛地放下刀劍，只拿起桌子上的長劍說︰“我只要一件就夠了。”
赫爾曼走進房間，端著一盆水拿著抹布開始擦拭那些祖輩遺物，嘴上說道︰“我還以為您會選一樣我們的制品。說實話，那些灰矮人制作的武器在材料和工藝上並不比我們差，可他們給卓爾鑄造的武器都太輕太脆弱，只是靠著卓爾的附魔才能跟我們的相拼。可那也只是在幽暗地域里才成，如今在這接近地表的地方，那些附魔都已經沒了，這些武器也就都變成了垃圾。”
抬頭看見柳葉飛不敢想像的眼光，小矮人隨手從桌子上拿起一柄巨劍，指指他手里的長劍說道說︰“來對砍試試？”
柳葉飛翻了個白眼，心說武器造出來又不是互相砍著玩的，能殺敵就夠用了啊，再說想測試質量你也得拿個同等重量級的出來，以大欺小這算啥？
等了許久沒見柳葉飛有所動作，赫爾曼自己從桌子下面抽出一把長劍來，用力往巨劍的劍刃上一劈，“當啷”一聲，長劍當即斷成兩截。
把完好無損的巨劍給柳葉飛看看，赫爾曼得意地笑著說︰“這把劍可是我曾祖父專門為我祖父鍛造的。我祖父是矮人里面為數不多的用劍好手呢。如果是在幽暗地域的話，卓爾的劍或許會在這把劍上面留點缺口，可你看現在，連一絲缺口都不會留下了。”
“這似乎是精金制品吧？”撿起半截劍身，柳葉飛心里唯一想到的就是價值幾百上千金幣的寶劍就這樣毀了。有這樣一個敗家的倉庫保管員，這個矮人氏族的未來前途堪憂啊……
“應該算是……”赫爾曼瞅了瞅手上的半截殘劍，隨手丟進桌子下面，“不過精金又有什麼好的呢？又笨又重不說，還沒有一點兒彈性和韌性。看看我們的鋼鐵制品，這才是真正的優秀武器，比精金可輕便多了。您不是也會用巨劍麼？帶著這一把吧。”
“可你不是說這是你祖父的麼？”柳葉飛瞬間把惋惜之情忘得一干二淨。
“據說武器中沉睡著勇士的靈魂。我想我的祖先也不會希望他的武器就一直像這樣扔在倉庫里蒙塵，在戰場上讓敵人流血才是它應有命運。再說我們現在也沒人喜歡用劍了。”赫爾曼低頭四下看了看，從桌子地下抽出一大團破布包裹住劍身，遞給柳葉飛。
“快點，我媽媽要回來了。知道我隨便動倉庫的東西她會生氣的。”小矮人說著，拿起抹布飛快地把桌子跟上面的武器擦拭一遍，又胡亂擦了擦架子上的鎧甲，最後把臉盆里的髒水往桌子下面的戰利品堆上一潑，搞定手工，推著柳葉飛往外走。
“等等，這麼說我們進來都是沒經過允許的嗎？你是騙她的？”柳葉飛有些想把兩樣武器放回去了。
不是說矮人的美德之一就是誠實嗎？
赫爾曼再次得意地笑著說︰“我只是說鐵流讓我來，又沒說是哪個鐵流。旁邊的寶庫可是根本不讓魏特曼進來的。不過這間寶庫里面的東西都屬于我們家族，早晚都是我的東西，進出當然也不用哈特曼批準了。對了，您不需要一件鎧甲？”
不待柳葉飛回答，赫爾曼轉身走回小屋，從桌子下面拽出一團亂糟糟還在滴水的一大團金屬物件，“這件應該還算合身。這種東西反正也沒多大重量，就算不習慣也一樣可以穿。”
似乎是件鎖甲。柳葉飛接過來拿在手里，感覺果然輕盈異常，還沒一件大衣來得沉重。
離開寶庫，赫爾曼鎖上大門，突然又問道︰“老師，您在地表有沒有見過這種東西？”
小矮人攤開的手掌上躺著指甲大小的一個圓形薄片，上面有個豁口的小圓環，似乎是從什麼項鏈上掉下來的吊墜。柳葉飛低頭仔細看去，現上面銘刻著的是一雙眼楮，背景是幾個星星。
“聖徽？很熟悉的一種……哦，這是月亮女神甦倫的聖徽。怎麼，你不認識這種東西？”柳葉飛說完之後才現自己多麼白痴。這里的矮人基本都沒去過地表世界，怎麼可能認識月亮女神？
他用兩個手指小心地拈起那枚小小的聖徽，感覺越奇怪了。按說一般人佩戴的聖徽從巴掌一般到硬幣大小不等，只能也不可能有人佩戴這樣小的聖徽啊，除非是小體型的人類——或者不是人類……
突然，他心中一喜，隱約似乎觸摸到了出去的路徑。
“哪兒來的？”
“在另一間倉庫撿的。可……”
柳葉飛沒听到他接下來說些什麼，他的思緒已經飄到了外面那個有陽光的世界。
甦倫的信徒目前他只認識一個，就是那位很剽悍的木精靈德魯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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